第五章 “吐了?她吐了?就这样吐了星风一身?” 震惊、不信,最后爆出的是大笑声。 “哈哈,哇哈哈……太好笑了,她吐了?她竟然吐了星风一身?” 大笑声的消逝如同出现一般的突兀,前一刻还张狂大笑的中年文士忽地垮下 了脸,拂着美髯哀声叹气了起来。 “错过了……这么好笑的一幕,我竟然错过了……”没有呼天喊地、鬼哭神 嚎那一套,完全符合文士的外表,他只是碎碎念、碎碎念,无意义的句子把呜呼 哀哉四个字复诵上个无数次,将抑郁不得志的酸儒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也难怪他在懊恼跟沮丧,星风,是星风耶!是那个血液中所流着的血, 冰冷度几乎等同天山雪水的冷血魔物,竟然让人当大树一样的直攀住,那画面该 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他甚至于连想都没办法想。 回想两人的交情,别说是认识了三年,对于这个眼中只有练功,把习武当成 人生唯一目标的超级武痴,光光是三年前的初识,他就对这人的个性摸了个透彻。 还记得当年两人初遇时的场面…… 当时的他遭人暗算、深受重伤,虽侥幸让他躲过了追杀,但也已耗尽最后的 力气,浑身浴血又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 惨!真是惨到了极点,尤其又是荒郊野外的,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死定了, 却没想到绝望中竟有人经过,他的欣喜之情可想而知。 但他高兴得太早,因为,经过的那个人是个无血无泪的冷血魔物,见到重伤 的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视若无睹的程度是眼也没眨过一下,就这样把口吐鲜血, 差点没有肠开肚流的他,当杂草一般跨过不予理会。 真的!他一点也不夸张,当时的星风连看也没多看他一眼。要不是他拚尽了 气力,叫住了他,并且在昏迷前立下保证,保证伤愈后将竭诚以报、任凭吩咐, 他恐怕早丢了这条命……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他被困在这里,好像也没有好到哪 里去…… 啊——这不是重点啦! 重点是冷血魔物星风,这个没血没泪的魔物对着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的他 都能置之不理了,他真的很难想像,能有活人把星风当大树一样攀着,而没被一 掌给打飞出去,更何况……更何况是还被吐了一身…… 唔……真的很难想像啊…… “雪雨,你真是可恶!有这种事发生,那时你就该通知我的,怎么拖到这时 才说?”留着一嘴美髯的中年文士愈想愈懊恼。 “通知你?”柳眉微扬。 “当然是得通知我,像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说什么也要赶着去看,怎 么能错过呢?”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竟教他错过这样不寻常的一幕。 赶着去看?美目冷冷的扫向不良于行的那只脚,哼道:“你‘行’吗?” 真是、真是一针见血啊! 中年文极度不甘心,“就算是爬我也要爬着去看,更何况我只是断了一只腿, 又不是全残。” “让师兄打断你另一条腿?”雪雨可以想像那个画面。 “这是一时的失误,只是一时的失误。”对着伤脚,中年文士又是一阵的郁 欷吁。 这已经不是技不如人的问题,还有着无限的倒楣,才会让他第九百八十七次 败给星风的同时,脚下的土石松落,让立于高崖边的他很不幸的摔断了腿。 想起了这条腿啊……唉! “总之。我腿上的伤纯属意外,才不是星风打断的。”意外跟倒楣划上了等 号,说起来跟技不如人同样不好听,但再怎么说,意外事件还可以将责任推给倒 楣,跟“让人打断腿”比较起来,听起来感觉会好上那么一点点,所以,他很坚 持他的断腿是纯属意外。 可偏生云雨一点也不明白他那种自我安慰的心态。 “如果师兄不做,我很乐意成全你。”她盯着他的另一条脚。 “这么没良心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呢?”也不管年纪是不是一把,躲藏 在美髯下的嘴唇抖啊抖的,样子就像是遭人始乱终弃一样,“人家不过,也不过 只是要你下回记得通报一声,你就请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无聊。”她嗤他,不但是针对他的装模作样,也因为他的要求,“有什么 好通报的?” “无聊?”敛起弃妇的哀怨模样,中年文士孩子气的哼哼两声,毫不留情的 反讥回去。“要真那么无聊,会困扰到你,让你来跟我商量?” 别想唬他,经过这三年的实际了解,这深山林里的生活他是再清楚也不过, 说好听一点是清幽安逸、不受世俗之事打扰,但要说难听一点,就是日子淡得可 以生出鸟来,无聊透顶。 如今,这索然无味的生活中,难得有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他要没想办法凑 凑热闹,把事情搞大一点,就很对不起他自己了,没想到他竟然错过,完完全全 的错过,还是事后几天才被告知他错过了什么,这要他情何以堪? 哀怨的目光幽幽扫向那抹清冷窈窕,指控的意味相当的明显。 可惜,雪雨并不把他的指控当一回事,她依然冷冷的看着他,不带情感的更 正他的说法,“我不是困扰。” “哼!”说给鬼听去吧! “我只是要你想办法留下她。”她打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 “留下她?”努力想了好,好像是,她来找他时,确实说过要他想办法,那 么,事情是怎么扯到这边来的? 嗯嗯……啊!想到了,因为雪雨突然来访,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下柳姑 娘?而他,这些天发现柳姑娘跟星风之间的互动好像怪怪的…_ 这绝对不是他的 错觉,他研究过了,每每只要星风在场,她就显得特别的不自在,别别扭扭的, 活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连正眼都不敢瞧上一眼。 对此,他感到纳闷,而且他也开口问过了,但珂茂伯那儿是什么也不知道; 从柳姑娘那儿嘛也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他才正愁着该怎么找出真相而已,没想到 雪雨主动送上门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当然没那么神通广大,断定雪 雨定是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心不在焉,让他没办法认真听她讲话,然后忍 不住的随口问问,让他把问题脱口而出。 哪知道他的随口问问,还真教他问出了点什么,让他不知道该先佩服自己, 还是该先懊恼他的没有参与感。 就是在这样的矛盾心情中,倒教他忘了她来找他的主因。 “说到你,你也真是的,要是我不问,你就不会主动告诉我吗?”虽然是他 自己带开话题,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两句。 “你到底帮不帮忙想办法?”雪雨的耐性快耗尽。 “好啦好啦!”真是的,不过是闲聊两句嘛!干嘛这么没耐性?这对师兄妹 还真是同一个德行,不愧是师兄妹…… “对了。”抱怨在心里,但正事也没忘,“你怎会突然管起这事?” 跟星风一样,整天只知道练功跟习武的雪雨竟然会想要管事,还跑来找他帮 忙想办法要留下人……嗯~~有问题喔! 回应他的猜疑。雪雨冷冷道:“她煮的饭菜比较好吃。” 嗄?就、就这样? 青筋隐隐抽动,中年文士的文人气质当下去了大半。 “我知道柳姑娘煮的东西是比较好吃,但你也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吧?”竟 然为了留下人而来找他帮忙想办法? “不行吗?”她反问他。 深呼吸,快,深呼吸……小女娃没见过世面,说话不得体,别计较,千万别 跟她计较。 “不行吗?”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雪雨又问了一次。 “行!”饶是作了一番心理建设,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只要您雪雨 小姐想的,那当然行!肯定行!” 要他想办法是吧? 哼哼!不就是想办法嘛,想就想! 不把这对师兄搞得鸡飞狗跳,他冯宁儿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走着瞧! 清脆的碗盘碎裂声,是在晚餐时间意外响起。 “你、你是谁?”柳飘飘看着房里的陌生男人,一脸的狐疑。 她拒绝承认胆小,事实上也不是。会失手打翻食皿,全是因为她没有心理准 备会在冯婶房中看见一名男人,害她吓一跳所致,那跟胆小与否全然无关。 “你怎么会在这里?冯婶呢?”略过突然冒出的中年人,她四下张望。 冯宁儿没理会她好笑的话,只是一脸可惜的看着散落一地的菜肴与碗盘碎屑, 忍不住感叹起……当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若不是因为他有伤在身,依他的身手,抢救回这些无辜饭菜及食器绝不是问 题,但偏偏……偏偏…… “喂!我问你话呢!”觉得这人怪极了,柳飘飘略过无意义的长嘘短叹,直 接问:“冯婶呢?” 冯宁儿压根没机会开口,方向来自窗户跟门,就这样闪、闪两下自影,房里 多出两人,紧接着砰的一声……虽然慢了几拍,还不小心撞上了门边发出巨响, 但就连阿茂伯也冲了进来…… 想当然耳,他们都是让方才的碗碟碎裂声给引来的。 “冯婶不见了!”毫不迟疑,一见到星风,柳飘飘马上告状。 她告状的神情很认真,就是因为很认真,现场的四人表情才会显得那么奇怪。 “老冯?”星风瞄了一眼那拂髯贼笑的人。 “不就在那里?”雪雨严重怀疑她的视力。 “哪里?”柳飘飘左看右看,怎么也没看见那个肉嘟嘟的胖胖妇人。 场面相当的诡异…… “咦?少爷,您该不会没跟柳姑娘提起过吧?”阿茂伯突地开口,是第一个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人。 其实,早先打他听她一口一声冯婶时,他就觉得奇怪了,先前他还以为小娃 儿是因为什么特殊因素,比如教养还是什么的,让她对着什么样外形的人就得有 什么称呼,但现在想想,极有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 “提过什么?”在这种奇妙的时刻,柳飘飘确定,有一件什么什么事是她该 知道的却被忘了告知。 狐疑的目光盯向星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老冯。”指着冯宁儿,星风就给她两个字,好似那样就能解释一切。 若非还有几分自制力,柳飘飘的表情真真要扭曲了起来。 冯宁儿哈哈大笑出声,觉得情况真是诡异的好笑;雪雨只觉得场面有点白痴, 决定退场,但让冯宁儿给叫住。 “雪雨,你先别走,我有事要说。” 柳眉微扬,雪雨看向他。 “你要我想的事,有眉目了。”冯宁儿朝她眨眨眼,眸中淘气的光彩与他中 年文生的斯文模样很不搭调。 见师妹竟被三两句话成功留下,星风警觉有异,“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一件为了大家好的事情。”也不知是哪里摸出来的扇子, 刷一声的打开后,冯宁儿悠哉的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啊?”阿茂伯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你们呢……”折扇刷一声的合上,直指向柳飘飘,“想留下她。” 微笑,很不怀好意的那种。 “而她呢!急需要绝世高手的帮忙。”摇头又晃脑,结论出来,“你们说… …这不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吗?” 沉默,所有的人全看着他,仿佛他的头上长出两只角一样。 “喂!有点理解力好吗?我已经把事情最简化了,别告诉我这样你们还听不 懂。”冯宁儿真会让这些人给气死。 “老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简化?”阿茂伯发表个人意见。 “老冯?”靠阿茂伯明确的问句,柳飘飘精准的抓住了点什么,特别是当她 发现这平空出现的中年大叔正巧也断了一只腿,跟冯婶一模一样的伤处,让她不 由得有很奇怪的联想。 “没错,老冯。”过于灿烂的笑容绽放,冯宁儿一口白闪闪发亮,“他们口 中的老冯就是我,你口中的冯婶也是我。” “你?”柳飘飘呆滞,严重呆滞。 肉嘟嘟的乡村胖胖大婶,竟会等于现在这个干巴巴的中文士? 虽然,虽然刚刚她一度曾有过这样的异想,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种异想天 开的假设而已。 如今,这样离奇的假设竟真实的成立,就在她面前亲口被证实了,她、她、 她……她该作何反应才好呢? 唏哩呼噜、唏哩呼噜,吃饭、吃饭…… “所以、也就是说……”顿了顿,虽然理解了阿茂伯的完整解,可那双充满 疑惑的大眼却怎么也忍不住的直往旁瞄去,打量起一边跟冰人师兄抢饭菜吃的冯 宁儿。 清了清喉咙,很不确定的作下不确定的结论,“不管是大婶、瘦大叔。还是 当年让星风捡回来的浴血老头……或是其他更多、让人数也数不清的模样,全都 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老冯?” “是啊!因为实在搞不清他到底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最后就以少爷捡回来 时的第一印象来叫他了。”阿茂伯心疼的看着最后一块肥滋滋的蹄膀肉被老冯夹 走,心口一阵抽痛,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猛扒两口白饭往肚内吞。 唏哩呼噜、唏哩呼噜……吃饭、吃饭……柳飘飘浑然不觉餐桌上的风卷云残, 犹兀自沉醉在乍知的最新讯息当中。 真的假的啊? 虽然说,她没见过之前更多的样貌,但就她看到的两种,她真的很难把先前 福态憨厚的冯婶,跟现在瘦高颀长的文弱雅士结合在一起。 单是性别就不同了,更何况是外型还差上那么多! “这……这怎么可能?”都是同一个人,他是怎么办到的?她怎么也想不透 啊! “吃饭。”星风突兀的夹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碗里,中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冯宁儿显些看凸了眼……不是因为最后一口的开阳白菜没了,而是那~口的 菜让星风夹走后,他竟然、竟然是转夹到柳飘飘的碗中? 这要不是亲眼所眼,冯宁儿说什么也不愿相信,布菜耶!这个冷血魔物星风 竟会做出这种充满人性温情的举动来。呼呼!这真教人大开眼界啊~~ “你太弱了。”星风冷睇了她一眼,对着她的娇小纤弱皱眉,忍不住动手再 夹了一颗卤蛋给她,“快吃。” 弱? 又说她弱? 柳飘飘表情有点僵硬,但也放弃说理了;低头,吃饭、吃饭…… 见她“乖巧”进食,亮如寒星的黑眸透着一闪而逝的满意,然后冷眸改变方 向,点名道:“老冯。” 猛然被点名,正要咽下嘴里一口饭的冯宁儿差点噎到,但他反应不慢,奋力 朝胸口拍了两下,把梗在喉头处最后一口饭给吞了下去后,飞快接道:“我要提 议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交换条件。” 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静待下文。 “你们想留下飘飘姑娘?”问题对着星风、云雨而去。 沉默,表示默认。 “而飘飘姑娘因故,急需找寻到武艺高强的绝世高手,是不?”文人 的模样装起正经,很有那么一回事。 虽然表情狐疑,但柳飘飘的沉默同样表示默认。 “这不就结了,你们双方手中都握有对方最想要的东西,要是用以交换…… 星风、云雨出面帮她个忙,上绿柳山庄壮人势、当帮手、增加有利筹码,而事成 的报酬就是要飘飘姑娘允诺永远留下来·…- ·这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吗?”冯 宁儿这回很配合在座的理解力,安安分分的说了个明白。 好?好在哪里啊? 柳飘飘愕然。 虽然经过数日的观察,她已知道这一对冰人师兄妹极其嗜武,每天早晚无事 就是练功、练功又练功,但她需要的可不是在比较谁喜欢练武多一点,或是谁谁 花时间在武上多一些这种事情上。 再说,虽然以她先前所得的印象而论,星风的武学造诣好像确实是有点高强, 但她真正需求的,可不是“普通”的高强就能打发,而是要很强很强,超级无敌 霹厉害的那种世外高人,那才是她真正要追寻的。 但现在听听老冯说的……真是受不了!就算她曾经有打过相同的主意,但也 只是闲来无聊时没事想想而已,说穿了她还没真正的打心认可这对师兄妹的武学 造诣,那干嘛讲得一副已经定案的样子? “交换吗?”星风沉吟,竟是在考虑这可能性。 见他考虑起来,柳飘飘大惊,没想到他真把老冯的提} 义当一回事。 “我赞成。”啜饮热汤的雪雨一口便投下赞成票。 赞、赞成? 柳飘飘的表情更见呆愣了。 “雪雨赞成哕!”冯宁儿看着星风,就等他一句话。 “少爷。”由于不是交换条件的当事人,阿茂伯因而无权发言,可怎么也忍 不住想发表一下他个人的意见。“如果柳姑娘愿意,老奴也觉得这计划还挺不错 的。” 星风淡淡扫了他一眼,让阿茂伯缩了缩脖子,专注于面前的热汤。 空气仿佛因为星风的沉思而凝结,直到他开口,“嗯——就这样吧!” 什、什、什么? 什么叫做就这样吧? 柳飘飘不满,身为条件交换当事人的她,她一点也不想被“就这样”了。 “飘飘……不!或者我该称九姑娘?”在她发难前,冯宁儿主动叫住了她。 在那精心扮出的正经表情下,即使一身的布衣,也无损那文雅、安定人心的 气质,丝毫看不出,刚刚挥舞竹筷跟人抢菜吃的粗鲁狠劲。 “如果我没记错,贵庄的十八年之约……”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目光锁定住 她,“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是吗?” 柳飘飘怔住,没料到这深山林中,竟有人知道绿柳庄与人订下的十八年之约。 “与其急病四处乱投医,何不相信星风、雪雨?”摺扇不知从哪被摸了出来, 刷一下的甩开,“依我这几年被打败……不!是跟星风过招的经验,我确信他们 师兄妹绝对是你能找到的最好人选。” 柳飘飘狐疑的看着他。 要鱼儿上钩,冯宁儿多的是方法。 “哎呀!失策,我真是失策,怎会提起这样的交换条件呢?凭九姑娘的身分 贵为绿柳山庄的九小姐,怎可能拿自己来当交换条件,再怎么说,九姑娘可是武 林盟主柳南天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柳飘飘飞快截过他未竟的假设,态度坚决的道:“若真能成功的助 我绿柳山庄屏退恶人,什么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冯宁儿反问她。 念头一绕,柳飘飘突然懂了。 是啊!这个怪里怪气的老冯虽出的条件是以“事成”为基准,这样的条件对 她而言,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反正她本来就打定主意,不管要她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设法助山庄度过这一 劫,若是星风、雪雨真不济事,她也没有任何损失;相反的, 若指望他们两个人的话,真要事成,那就是完成她最大的心愿,有什么不好 的? “九姑娘是聪明人,相信也毋需我再多什么了吧?一见她那霍然开朗的表情, 冯宁儿知道她想通了。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啦!可是我这趟出门,不单只是为了要帮山庄找帮手啊!” 柳飘飘想到另一个难处。“还有二师兄,我二师兄身中奇毒,这趟出门,我希望 能为他寻访到解毒之人。” “拜托,你二师兄的毒要能解,这十多年来早就教人给解了,哪来轮得到你 出马。”冯宁儿忍不住嗤她。 “你知道我二师兄中的毒?”听他的语气,柳飘飘大胆假设。 “废话,江湖人谁会不知十多年前的那桩惨案,赤血魔尊在柳南天大宴宾客、 庆祝女儿弥月之喜的那一夜,出其不意夜袭绿柳山庄,在不惊扰前厅宾客的前提 下,直闯安置新生娇儿的别苑,不动声色的残杀苑里所有人,包括柳南天的大弟 子与甫出世的女儿,皆在那一夜中惨遭毒手,当时留守别苑的还有柳南天的二弟 子,虽然让这二弟子侥幸逃过死劫,但也中了赤血魔尊的独门蛊毒,这些事只要 稍有点常识,江湖上有谁不知?”冯宁儿白了她一眼。 “是啦!就是这事啦!”庄里最沉痛的过往被提起,柳飘飘心情有些低落, “我二师兄当时虽侥幸逃过死劫,可是身中奇毒,我想找人帮他解毒。” “要解毒吗?”阿茂伯听得糊里糊涂,只听懂这一句,忍不住发表意见, “那找雪雨小姐不就成了,她可厉害了,不论什么毒虫毒蛇咬伤,找她准没错, 要比毒的话,那些毒虫们可怕她了。” “使毒的事,雪雨确实有点本事。”星风意外的加入推荐行列。 冯宁儿两眼一翻,什么都不想多说了。 柳飘飘没那么恶劣,扯出一抹苦笑,婉谢两位推荐人的好,“谢谢你们的好 意,不过,我二师兄中的是赤血魔尊的独门蛊毒——赤蝎炽,恐怕雪雨再有本事 也没办法处理。” “哼!中了赤蝎炽,若非赤血魔尊,恐怕只有大罗神仙能救你二师兄的命了。” 冯宁儿冷嗤。 “赤蝎炽?”静如冰雕的雪雨突然出声。 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雪雨更是惊爆一句—— “没问题,我能解。”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