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从包里拿出镜子,不是化妆, 而是看我的隐形眼镜还在不在眼睛里, 因为我 感觉眼睛有点干涩。我把眼珠转了几圈, 还是没有看到。吊带裙已经走了好久了, 而短发丰胸和长发瘦脸还没有回来。我又无趣起来,还是出去上上网, 那样日子要 好过一些。况且,这地下室里潮得要命, 憋闷得要死。 网吧就在地上不远, 里面有百十台机子。我交了十块钱, 找了一个键盘字母清 晰的位置坐下来。我戴上耳机, 听了一会儿歌, 然后进网站写了一个多小时的小说。 我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便忍不住打开了QQ。 我QQ里有不下一百人。它就像一个收容中心, 把一个个寂寞孤独的灵魂装进去。 自从我把QQ号贴在我小说的前面挂在网上后,QQ 里就人潮涌动,所以, 我在任何时 候打开它, 它里面都会有彩色的图像。 刚一开, 蚂蚁就说: 豆豆, 我等你好几个小时了。我说: 等我干吗? 论坛里要 开会吗? 老大呢? 我称论坛的管理员为老大。 别给我说那个老大! 现在说我和你! 蚂蚁说。 怎么啦, 蚂蚁? 我说。 我问你, 豆豆, 你怎么老躲着我? 你现在在哪里啊? 你在北京? 你怎么不早说 ?蚂蚁很吃惊。我猜他肯定从QQ 的对话框上看到了我网吧所在的区域。 怎么啦, 蚂蚁? 你今天好怪! 我又戴上耳机, 继续听歌。 豆豆, 出来见我! 蚂蚁说。 毛病吧你! 怎么见哪? 你不是说你在哈尔滨吗? 豆豆,跟你说, 我在首师大正门等你, 九点, 不见不散! 说完, 他的头像一黑 ,下了。我一看表,八点半。 我关了QQ,我没打算去见蚂蚁。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我猜测:蚂蚁一定有 老婆,从他说话的成熟口气来看。我虽然知道蚂蚁是喜欢我的,而且从我在上海时 就喜欢。并且,他一直用一种俯视的姿态和强硬的态度来表达他对我的喜欢,但我 却不会进入他的圈套。我不会爱上一个有家的男人。曹奶奶的话一直深深刻在我的 脑海里。曹奶奶说:有家的男人不要碰,是不可靠的。他来招惹你只能说明他不负 责任,他既然能够丢掉他原来的老婆,那他同样也能丢掉你,因为在你后面,还有 更年轻漂亮的。曹奶奶还说:我恨这种男人,豆豆! 我的嘴角浮现出一缕笑意,我想像着蚂蚁是如何在首师大门口等,最后又是怎 样地失望而归。我想:呵呵,蚂蚁,想和我斗?你等着去吧! 我打开了邮箱。我想看看投出去的三份简历有没有回音。 真的发现了一封未读邮件,我打开一看,是京城那家有名的教育公司寄来的, 上面写着: 许小姐: 你的简历中介绍的情况比较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望你下周二上午九点带上你 所有证件的原件来我们公司面试。 看到这个通知,我的大脑莫名地有些兴奋。我觉得这一步是非常重要的,这意 味着我能够在人才济济的北京城站稳脚跟。我有这个自信:只要给我面试的机会, 我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机会。此时,我很想找一个人来分享我的快乐。我拿出 电话本,眼睛把我上海的那些号码扫视了一遍,我没有找到我想要告诉的人。最后, 我的眼光停留在了本子的最后一个号码上。我笑起来。对,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的 快乐与陌生人分享呢?这个从橡皮泥里蹦出来的和我一样寂寞的人。我骨子里与生 俱来的反叛以及我作为自由撰稿人对故事天生的猎奇再加上在异乡的孤独决定了我 要给这个人打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电脑还开着。我拨通了号码,来到了网吧外面的一棵樟树下。这一次不会再错 了,因为我是在灯光下近距离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