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到地下室时,短发丰胸和长发瘦脸都在,只是吊带裙韩娟娟还没有回来。长发 瘦脸睡在我对面。奇怪的是,我在她的床上看到了一条狗,那条狗蜷缩在她的腋窝 里。我感觉很新奇。我想和她套近乎,于是摸了摸她可爱的小狗。我说:好漂亮的 小狗!我叫许豆豆,你呢?她的嘴唇动了动,算是笑了。不过在我看来很冷漠。她 说:它叫点点,我叫杨雅安。她先说的是小狗的名字,可想而知这条狗在她心目中 的分量了。 短发丰胸在做面膜,一脸的白膏,看上去很恐怖。她也走了过来,说:以前我 也养过一条狗,不过后来它死掉了。杨雅安眼睛往上看了看,大概听到这句话认为 不是很吉利,有一点不满的样子。我笑着说:对了,我包里好像还有梨糖膏,我还 差点儿忘了。来,吃!吃! 短发丰胸摆摆手说:谢谢!不吃!我一般不吃甜的。哦,对了,我叫小曼,住 在一起是种缘分,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朋友。 我看到杨雅安接过梨糖膏后,撕开包装,首先是喂它的点点。我笑着摇摇头, 然后,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小曼说:关灯吧,刺眼。我们说说话, 怪闷的。 我答道:好的。 灯熄了。三个女孩睡在了这黑暗中。一开始,都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空气中 有种东西在静静流淌。可那种东西是什么,我又说不清。 小曼首先撕开了夜的沉默,她说:我们都来说说我们为什么来北京,好吗? 我把腿伸了伸,尽量使自己睡得舒服些。我看着黑夜就像一杯纯净水,或者说 就像一片异常干净的水域,尽管它还很陌生。我有一种在里面自由游弋、畅快吐纳 的愿望。我说:我们仨好像我最大吧,我先说。 我说:我来北京,是为了远离熟悉的陌生,寻找陌生的熟悉。 小曼说:豆豆,你是诗人吧?说的话我虽然不怎么懂,但我觉得很有道理。 杨雅安说:听豆豆姐说,别打断她。杨雅安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姐字,我觉 得很亲切。 我接着说:我是个孤儿,但我绝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 有过很多亲人,但我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来北京,在很大程度上是想逃 离那个让我触景伤怀的地方。在上海,大学毕业后,我曾有过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我是个老师。 哦,小曼说,真看不出来。唉,我是说怎么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有一种很忧 郁的气质,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在黑暗中笑了笑,不过那笑有点苦涩。 啊,豆豆姐,你二十六岁?看不出,看不出。你不说,我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杨雅安说。 所以,我来北京,还渴望在这里找到爱情。我说。当“爱情”这两个字在黑夜 中从我口里说出来的刹那,不知怎的,我竟泪流满面。停顿了好久,我感觉我说不 下去了,就说:好吧,我的事三言两语一个晚上是说不完的,说说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