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贾心照说: 对了, 豆豆, 你的身份证呢? 我说: 在那里面啊! 你找嘛! 贾心照翻了半天, 说: 没有啊, 豆豆? 你来找找看! 我忙起身, 把我的那摞证件翻了个底朝天。猛然, 我一拍脑袋, 记起来了, 在 京京教育公司! 那天登记后郭小姐要我们留下身份证, 说他们要复印一份存档。 我说: 身份证在京京教育公司, 我在那家也应聘了。明天试讲。 贾心照放下手中的笔, 说: 那好呀, 你先去那边试试看, 如果那边能成功, 是 最好不过的了。我知道的, 他们的薪水不低,至少, 要比这边的文案高得多。 我撅着嘴, 有些不高兴, 说: 我想留在这里嘛! 你要赶我走啊? 不是, 你想哪里去了, 豆豆。只是北京人才济济, 比上海的竞争更残酷。我想 ,你多一次机会就会多一份希望,你说呢? 说的也是。其实, 来这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好吧, 走,我们先出去坐一会儿, 这边我交给他们接待。你累了吧, 跑 这么远? 贾心照笑盈盈的。我觉得更喜欢他了, 他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贾心照把我带到学校外面不远处的一家经典咖啡屋。我见他朝吧台打了个响指 ,这个动作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我觉得他确实有些变了,一时也说不清楚。 豆豆,贾心照说, 你还是那么漂亮, 一点儿也没变。他在我的对面坐下, 落地 窗边垂着青藤, 映着他干净的短袖衫和他平静自若的神情。我呆呆地望着他, 现在 我才明白: 贾心照变得不那么含蓄了。 我低下头, 用勺慢慢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很想问贾心照结婚没有, 但又不敢问。 我害怕失望。我抱着侥幸的心理, 希望他还没有结婚, 或者说, 结了婚, 但由他亲 口来告诉我。我知道我很虚伪, 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我是知道的。当初是我甩 了他, 现在如果我死皮赖脸地去求他, 那岂不是让他小瞧了我。 出来后, 我才觉得我以前是多么幼稚。贾心照说, 说实话, 现在我还真有点后 悔。假如那个时候出国, 事业的根基要比现在稳固得多。 我说: 是吗? 听了贾心照的话, 我心里有了几分失落。现实改变他太多, 他不 再是那个像女孩子那样爱咬着嘴唇的小男生了。 我接着听到贾心照问: 豆豆, 这些年你还好吧? 老公呢? 有小孩吗? 你舍得把 他们丢下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只是迫切想知道他的情况, 我紧张地问: 你呢? 过了好久, 贾心照叹了口气, 望着窗外, 说: 豆豆,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什 么就不能早一点来北京呢? 我刚刚订婚。因为, 我不能再拖了, 她……等了我好几 年, 她是个老师。 是吗? 我鼻尖一酸, 强忍着泪, 微笑着说: 祝福你, 贾心照! 咖啡屋里异常安静, 静得让人觉得压抑。他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告诉他答案, 想了想, 话到嘴边, 又咽回去了。 豆豆, 你的电话? 我存起来。贾心照已拿出手机, 等着我报号码。我想, 说出 来又有什么用呢? 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看着他期盼的神情, 我还是告诉了他。他 立即拨过来, 说: 我的号码, 已经在你那里了。 离开贾心照时, 我拿走了我所有的证件。他送了我一段路。我们过天桥时, 我 望着远方源源不断的车流, 感觉自己变成了北京城上空的一朵云。贾心照陪我趴在 栏杆边, 站了好久。 他为我叫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窗外向我挥着手。我慢慢摇起窗玻璃, 留给他一 团深色的影像。 车, 没入了这片钢铁水泥打造的城市森林。我知道: 北京是有树的。我的眼睛 ,贪婪地把那一团团绿装进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