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从电影院里出来, 我还在揉眼睛, 很痒, 我的隐形眼镜没泡。匆匆告别蚂蚁, 回到地下室。杨雅安说: 豆豆, 真怪, 昨晚小曼没回来, 唉! 我一个人睡, 可把我 吓死了! 啊? 我吃了一惊, 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说: 你一直没见着她吗? 杨雅安说: 是 啊, 没见着她, 她上哪儿去了? 当我拿着牙刷上去刷牙时, 在招待所门口看到了一辆警车, 几个公安正在窗口 和值班的说着什么。我急忙走过去。里面的大妈一看到我, 说: 对了, 她也是住九 号房, 你们先问问她。 我的腿有点抖, 我想: 别是小曼, 别是小曼…… 一个声音问: 你认识韩娟娟吗? 我抬起头, 一位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警察站在我的对面, 神情严肃。我说: 知道, 和我住一个房间。她有好几天没回来了。她怎么啦? 她死了。书生说。 啊? 我的牙刷掉在了地上, 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拢。天哪! 九号房, 一个死掉了 ,一个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我瘫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韩娟娟死在一个旅店里, 赤身裸体。皮包里有一个某大学的学生证和招待所的 住宿证, 还有三百元钱。据那个旅店里的服务员讲, 韩娟娟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晚上入住旅店后嘱咐服务员第二天早上五点喊她, 然后她出去了一会儿。后来发生 了什么就不清楚了。第二天早上服务员喊她, 见里面没有动静, 就用钥匙开了门, 结果发现她死在床上。 我和杨雅安被叫到招待所办公室。 你们认识韩娟娟吗? 那个书生问。 知道她, 不很熟, 因为她天天不在这儿睡。杨雅安说。 她跟你们谈过什么没有? 没有, 她曾跟我说过她有个什么约会。那次, 她花了好长时间化妆。我想起韩 娟娟那天兴高采烈的样子。 书生的眼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说: 你们还知道什么想起来就告诉我, 我 们去看看她的行李。 我和杨雅安呆坐着。杨雅安说:豆豆姐, 我怕, 我们今天住哪儿呀? 搬走好吗? 我说: 不行, 不能搬, 我们还要等小曼。 那我怕。杨雅安说。 我想了想, 说: 晚上我把蚂蚁喊来陪我们怎么样? 杨雅安说: 好, 那我就不怕了。 公安从韩娟娟行李中发现了她的电话号码簿, 把她的东西进行了封存。警车走 后, 我和杨雅安出去找小曼, 结果, 在招待所那边院子里的木椅上找到了她。 小曼, 你怎么啦? 我奔过去。 豆豆。小曼勉强笑了笑, 说, 我在这儿坐了一晚上。我要回家了, 男朋友说想 我了。 杨雅安说: 那快回去吧,在这儿住着也够遭罪的。 嗯, 我马上要去买火车票。小曼站起身, 说:你们准备去哪儿? 韩娟娟她……我知道杨雅安要说什么, 忙打断她, 说: 韩娟娟今天穿了件很漂 亮的裙子, 我们以后也去买一条。小曼, 你快去买票吧,买不上又要耽搁一天了。 我不想在小曼离开之前在她脑子里留下太多惨烈的记忆, 我要她回家当一个快乐的 幸福的新娘。我知道小曼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疑, 她是爱蚂蚁的, 我能从她的眼神 中看出来,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但她知道, 蚂蚁爱的是我, 所以, 她在外面静坐一 个晚上,让自己从这份无望的爱中走出来, 在清晨作出这个回家的决定。小曼是个 理智的好女孩。我说: 小曼, 你结婚的时候, 我和蚂蚁去为你祝福好吗? 小曼笑着擦擦眼角的泪, 说: 豆豆, 谢谢你! 火车站是个容易让人伤感的地方。下午四点, 当我和杨雅安把小曼送上火车的 时候, 小曼回过头, 她紧咬着嘴唇, 眼里有一丝亮亮的东西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