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早上,刘念看龙青的眼神有点怪,洗完脸,她说:昨天晚上家里来人了,好像 是要你买实验室设备。 几个人? 龙青问。 两个,一男一女,从王府井买的东西。刘念用嘴挑了挑放在客厅里的几个印有 王府井字样的包装袋。 哦。龙青知道是孔旭和王小姐来过了。 过了一会儿,刘念说:那个女的走后,我在她坐的旁边桌上发现一万块钱,里 面还有个条,说,望笑纳。 啊? 有这样的事? 钱呢? 龙青吓了一跳,忙问。 钱我昨天晚上到通宵银行存起来了,我买车正缺钱呢! 刘念轻描淡写地说。 你你,那不是我们的钱,你怎么? 唉! 龙青气得直跺脚,说,拿来,我退给人 家! 退? 要退你自己拿钱退吧? 现在谁不想着捞钱哪? 只有你,人家送上门来的财 宝,你要往门外推! 我看你是苕( 傻的意思,武汉话) 了去死的! 我不跟你说,我 要去跳舞了。刘念每天早上要到公园里跳舞。说完,她啪的关上了门,走了。 你—— 龙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其实,龙青也一直在自省:他与刘念之间的隔膜到底是什么呢?他的婚姻到底 是怎么了?是她骨子里深深的自卑,还是恋爱的挫败与无奈?是夫妻长久没有做爱 给家带来磨合后的交融,抑或仅仅是把他作为她私有财产而占有的虚荣?但有一点 是可以肯定的,她答应了与他的婚事后,肯定是后悔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对龙 青父亲的崇拜与感恩已渐渐淡化,说不定在心里还滋生了对他父亲的丝丝怨恨。同 时,龙青自己也明白,从骨子里,他是瞧不起刘念的,并非是她的文凭,而是她的 个人素质和人文修养。他和她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婚姻的症结到底在哪里呢?无从知道。 事实上,师专毕业的她被龙青从家乡县城的一所小学调入北京海淀区他所在大 学的教务处后,她就没有了进取心。她最大的变化是虚荣心与占有欲的急剧膨胀。 是的,她有一个上重点中学的乖儿子;她还有一个每月将数千元薪水如数上缴的帅 老公。这都是她在人前夸耀的资本。而离婚了呢?她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仅有 大专文凭的普普通通的职工,而且,时刻还有下岗的危机。 刘念是聪明而富有心计的。既然自己并不缺异性关怀,不缺钱花,还有能满足 自己种种物欲精神欲的标签,又何苦去离婚呢?可按道理她应该珍惜这眼前的幸福, 可为何彼此之间又那么僵硬呢? 虽然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但说她不爱龙青,好像又有点说不过去,她对龙青, 几乎到了一步一跟踪的地步,特别是龙青身边有年轻异性的时候,那就是龙青的错 了,她就要想方设法挑起一场战争,让语言这锐利的武器把对方包括龙青刺得鲜血 淋漓。 而龙青呢?除了躲避,束手无策。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有时龙青真放纵自己一次,把压抑多年的郁闷统统宣泄出来。同时,他对婚姻 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与恐惧。 他甚至有些惧怕女人。在他眼里,女人真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动物,如果,如 果他能逃脱这场婚姻,他绝不会再轻率地与任何一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因为这 笔赌注太大,押上的是自己整个痛苦、欲罢不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