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直想堵住他的唇,之前种种顾忌让完颜徽怯于这么做,现在他决定暂时抛 开一切,暂时满足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望。既然在他眼里,自己已属暴君之流,那 么做什么荒唐之举,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如果暴君的头衔能够让他甩开道德 的枷锁,光明正大的爱上他的话,他愿意成为暴君…… 即使会让他更讨厌也要这么做,累积的感情已经超越他所能负荷的了,这次 的吻只是打开一个小小的闸口,稍作舒缓而已。 “唔……你放开我你这个暴君。”南宫嫃在他的嘴中困难的发出抗议。 是什么都元所谓,能这样吻着他,什么都无所谓。 嘴里不该出现的腥甜以及唇边阵阵的刺痛没有让完颜徽松开,固执且强硬地 继续需索,湿滑的舌霸道的缠住他的,使腥甜的血液交融于两舌间,进入南宫宜 体内,让源于自己身上的热血,奔腾于他的体内,就好像自己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在咬破他的嘴唇也无法使他松脱的情况下,南宫嫃渐渐放弃挣扎,任凭他温 热的唇,或舔或触,或温柔或霸道,进驻自己从未为别人开启的青涩地带。 他稚涩、瑟缩、甚至无助颤抖的反应,激起完颜徽更多的怜惜,双手小心翼 翼地捧着他的脸,两根拇指腹分别在他两耳后轻柔的按摩。之后,左手托着他的 后脑勺,右手则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细腻的颈子,滑过肩膀,忽然—— 原本应该逐渐变得享受的身体突然绷紧,像被冷水浇淋般,南宫嫃迅速冷却 下来,并且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完颜徽抚着下颚,却不怎么感到生气,只是奇怪他身体的火热与眼底的冰冷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你!”她想象以前那样对他劈头大骂,可是一触及那双温柔似水的眼,喉 间突然哽塞,骂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完颜徽苦涩一笑,似乎也极为挣扎。 承认他引以为耻的情感,毕竟不是那么的容易。 而这迟疑的瞬间,南宫嫃便受到了伤害。 是了就算喜欢,他也决计不会承认的,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男人,如果他 知道她是女人呢?可她为什么要这样想?难道自己无形中也期望被他喜欢吗?不 不不他是害她国破家亡的暴君,对他,她只能有恨。 一旦想清楚这层关键,胸中哽塞的言语便能锋利地吐出来。 “你喜欢我,却又不敢承认是吗?” “胡说!”几乎是毫不思索,完颜徽恼怒地脱口而出。 此语一出,两人胸口都似被重物撞击一般难受。 那你为何吻我?为何要吻我?她想这么问,但一碰到那逃避的眼神,出口的 话便又跟心里想的毫不相干。“那就是月色太好。月色太好,人有时候就会……” 她话还没说完,完颜徽已经转身离去,连解释也不解释,就这样傲然地走了, 她的心在那一个转身的瞬间,碎成片片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她才容许自己流下泪来。 该死的完颜徽!可恶的暴君!该死的她干嘛要流泪? “完颜徽?”南宫嫃不太确定,气味不同,而且只轻轻一推,就将那人推开。 那人的打扮跟完颜徽一模一样,就连戴上面具之后的下半张脸。 线条也是跟完颜徽一样,南宫嫃不禁茫然地望着分明不是,却又怪异得很像 完颜徽的人。 那人嘴角微扯,那笑容也很奇怪的跟完颜徽如出一辙,但比较娇柔些。他向 她靠近,她则惊骇得大退一步。 突然,他迅速逼近,嘴唇直扑而至,侵袭颈子,她还来不及思索,就感到颈 间一阵刺痛,刺痛的同时,那人身上淡淡的花香也随之传入鼻中,是个女的!她 很快地意识到,与此同时,那人也松开了她,成功地在她颈上留下樱桃红的记号。 “你……”南宫嫃太过惊骇,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她指着她,声音是娇脆动听的,“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嫁?果然是个女的!但是她到底是谁? 南宫嫃还来不及细问,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便自回廊火速奔来,完颜翰领着一 队宫廷侍卫军很快地插入她们两人之间。 “参见公主!”完颜翰与侍卫军严谨地拜倒。 “喔。免、免了,我……我反正也要走了。” 她亦步亦退,发颤的说着,似乎很害怕完颜翰。 “慢着。”完颜翰浑厚如撞钟的声音,把南宫嫃也吓了一跳。 “怎么?本官累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说完就准备开溜。 完颜翰挡在她面前,非常认真严肃地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准擅闯紫极 殿,不知今晚公主前来,是否有皇上手谕?” 被他这么一问,那位被称为公主的人霍地撕下面具,月光映射下,赫然是一 张冷艳绝伦的脸,那张脸现在横眉怒目地盯着比她高大许多的完颜翰,刚才的害 怕一扫而空,双手叉腰,拉高嗓门,劈头就对完颜翰一阵臭骂: “什么手谕?我干嘛要去跟皇兄拿什么手谕?我是公主耶!我爱去哪里就去 哪里,你管得着吗?” 完颜翰没有被她的高嗓门震住,甚至可说是很娴熟的、不慌不忙的应答: “属下的确管不着公主,但是,臣奉命看守紫极殿,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任 何人里当然包括了公主;公主未经请示便进入,那便是擅闯,擅闯是有罪的,你 是公主,按宫廷律例,必须杖责十五!” 完颜翰说话声调没有什么起伏,就像在背书一样,但言语神态间,却展现了 有错必罚,一视同仁,绝不宽待的气度。 南宫嫃瞧出端倪,想必这公主一定是十分任性妄为;但遇到完颜翰这种说一 不二、刚正不阿的人,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反而还会吃亏。 难怪刚才一见到完颜翰来,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好,急忙想要抽身而退,想来 她之前栽在完颜翰手中很多次了,自知逃不过,只好抬出公主的身份来压他,但 遇到完颜翰这种只认律法,不认皇亲的人,公主的身份也是无用。 她一定也知道结果会如何,所以听到杖责十五,立即收敛怒气,换上一脸谄 媚的笑。“好好好,完颜翰,我知道你向来铁面无私,十五就十五嘛!我现在就 让你扭到皇兄宫中,任你处罚就是了。”当着皇兄的面,看还有什么人敢打她! “对不起,公主,这道律例是不用请示皇上就可以就地执行的。”说着,他 眼色一使,两旁侍卫一左一右架起了她。 她慌了,急道:“完颜翰,你不可以现在就对我动手,得等皇兄确认我有罪 了才……哎哟!” 两名侍卫把她按在地上,另外一名倒转长枪,在完颜翰的注视下,丝毫不敢 马虎,狠狠地往公主的臀上打去。 十五下,一下也没少,一下也没轻了力道。 “公主,得罪了。”完颜翰伸出的手被公主一把挥开。 “不必假惺惺了,我知道我注定就是要栽在你手里!” 完颜翰必恭必敬的回答:“公主言重了。” “你……”她撒娇的指着南宫嫃,“你怎么站在旁边看呢?扶我起来嘛!” 南宫嫃被这娇滴滴的嗓音弄得浑身起疙瘩,但还是向前将她扶起,却又顺势 落人她怀中,被她一个用力的拥抱,紧得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这公主是比完颜徽娇小,比起自己,却也高大许多。 她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南宫嫃的下巴,目光无比的爱慕,这么亲昵的举动, 让南宫嫃尴尬不已。“这十五下可是为你挨的哟!我呢,心甘情愿。对了,对了, 我叫完颜薇,蔷薇的薇,相信我。”她忽然低声,无比娇羞地道:“再过不久, 我就是你的新娘了,嘻!” 说完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转身指着刚才押她的两名侍卫,以及动手的那名, 厉声喝道:“你们三个给我跪下!” 三人依言跪倒,一脸的惶恐。 “你们三个可给我小心了!”她俯身,眯眼在他们脸上梭巡,“今后只要有 那么一点把柄让我抓到,哼哼……” 她没有下文的哼声,让那三名士兵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完颜翰正直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希望公主不要公报私仇,公主要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主就算是 皇亲贵胄,也得守法守律,正所谓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行啦、行啦!”她不耐地挥手,极其厌恶地皱眉,“你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我有说我要公报私仇吗?”她指着自己鼻子,一脸遭到污蔑的样子。 “你也说了,国有国法嘛!他们只要不犯法,我还能拿他们怎么样?我难道 会趁你不注意,偷偷拿刀把他们砍了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完颜翰口才虽然不弱,却绝对不是善辩之人,遇到这蛮横的公主,除了她明 目张胆的犯宫规可以处罚之外,平时就算是皇上也是拿她莫可奈何;公主指着他 鼻子一阵咒骂,要说他是小人,他也是毫无反驳的余地。 “我最讨厌看到你了!”她指着完颜翰,兀自咒骂不休。“我一看到你就没 好事,不是挨打就是遭禁足!谁不知道这宫里乃至国家的大大小小律例都是你完 颜翰一个人订出来的,你跟我有仇,所以每一条律例都看准了冲着我来,你老实 说吧!你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把我掐死,对吧?” “公主这么说,臣实在是……” “无可辩驳,对吧?”她接下完颜翰的回答,“那就不要辩驳了,爽快的承 认,你就是讨厌我,你就是不喜欢看到我。” “这怎么会呢?公主貌美无双,我怎么会讨厌看到公主呢?” 完颜翰被逼得进退维谷,只好笨拙的辩驳起来,这一辩驳,却正中完颜薇下 怀,她双手揽胸,高高在上地哼了一声,愤怒的神情逐渐转为愉悦。 “不用你来赞美,全女真国都知道我完颜薇公主貌美无双。” 严肃的完颜翰对上刁钻的完颜薇,法上完颜翰治得了她,口头上他是绝对斗 不过她的。 南宫嫃见到这极戏剧化的一幕,不由得轻笑出声,把刚刚完颜徽造成的烦乱 一扫而空,感到有趣地看着他们两人。 这一笑,又把完颜薇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她这才想起,今日擅闯紫极殿,是 专程要来看新罗国君主的;早就听说他相貌俊美,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然不 同凡响,她芳心立刻让他勾了去,要不是完颜翰突然闯进来,她就要拉着他到花 前月下谈情说爱去了。 不过,就算完颜翰闯进来,她也是要这样做。 她亲热地挽着他的手,“来,只顾着跟这白痴瞎吵,差点忘了今天的目的, 人家今天是特别来找你谈心的。”无视于完颜翰的存在,他旁若无人地就要走回 殿内。 完颜翰见状,神色又立即严肃起来。 “公主,你不能进去,没有手谕,你必须立刻离开!” 完颜薇一听,大步一扭,转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食古不化!没有手谕我不是让你打了吗?既然你已经 打了我,我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啦,真是!” “这”完颜翰一时语塞,“不是这样算法” “那不然是要怎样算?横来竖去,我闯进来就是要挨十五下,不管我在这里 待多久,只要被你撞见,就是十五下,我本来预算你会在子时才巡逻至此,现在 你提早来,那我就算提早让你打,那我就可以留到子时啦!” 她边说边挥手,企图混淆完颜翰的视听。 完颜翰呆楞了一会儿,似乎是很认真在思索这个问题。 “好啦,你们都下去吧!没事不要来烦我,我跟新罗国君主有正经事要谈。” 说着回身挽着南宫宜的手臂,一步踩上台阶,但随即又被忽然清醒的完颜翰 吼住。 “慢着公主!”他向前分开了两人,因为终于想清楚完颜薇的话不过是在瞎 搅蛮缠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请公主不要东拉西扯,企图扰乱本国律例。”他 一把拽起她,丢给士兵。 现在她又被人左右架起,而且为了避免她再度纠缠不清,完颜翰下令将她直 接押到完颜徽的宫中。 “放开!放开!要见皇兄我自己不会去啊,要你们多事!”完颜薇一手一个 地甩开,恼羞成怒的盯着完颜翰,眼中冒着火花。 “公主,请。” “哼!”她拍拍身上,一脸“你给我记住”的凶狠模样。“手谕是吧?我现 在就去跟皇兄要!而且要它个八百一千,我白天夜晚想进来就进来,而且专挑你 巡逻的时候进来,把你气死!” 对这种小孩子的气话,完颜翰只能一笑置之。 “若公主真能请来手谕,那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必专挑我 巡逻的时候。”言下之意是,那手谕你根本请不来。 “你不用那副死人嘴脸,我现在就去把手谕给请来,而且我等一下还要再来!” 说完,一个旋身,长发漂亮地扬在半空,消失在长长的回廊尽头。 南宫嫃因为这个雷同的离去姿势,心中再度抽痛了一下。 完颜翰礼貌地一揖,“您受惊了,请早些安歇,我们下去了。” 完颜翰一走,整个紫极殿顿时由喧闹归于平静,刚才的寂寞惆怅一古脑儿的 回笼,脖子上的记号也适时地刺痛起来。 这个吻如果是他……唉!是他又怎样,那也只会换来她一阵臭骂而已。 不过,完颜徵,完颜薇?怎么名字如此相似,如果完颜薇能够适当地遮掩她 比较娇小的身材,那要骗过旁人,简直易如反掌;因为她打扮起来,实在太像, 不!简直可说是一模一样,她不禁联想到自己跟皇兄,直到新罗灭国之前,她仍 能取信于一班老臣,靠的不就是跟皇兄如出一辙的脸孔吗? 难道完颜徽也是? “皇上、皇上轻点,皇上我受不了了!” “宵衣殿”的御榻上,莎理古真双手往上,紧紧抓住枕头两侧,额头沁汗, 下唇紧咬,神情既甜蜜又痛苦,她得借着甩头来暂时挥却下体因用力碰撞而产生 的疼痛,但是她嘤咛的嘶喊,却是极度兴奋的。 完颜徽不顾一切的冲刺,将无法传达的情感悉数倾注在莎理古真的身上,隐 含愤怒却又难以割舍的情感,使得莎理古真欲仙欲死,若癫若狂。 他双手托着她的臀部,使尽浑身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加深,一次又一次地借 着冲刺,满足他无法宣泄的欲望。 莎理古真还以为他是太久没有宠幸她,才会如此固执地需索,心底与身体同 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热情,她破碎的低唤:“皇上!皇上!”双手爬上他的脸, 她颤抖地捧着他,如果能够一窥这面具之后的俊美容颜 完颜徽看穿了她的意图,金眸微凛,射出的精光在警告她此举的危险,莎理 古真随即将手转而绕到他脑后,按下他,让他承接她的吻。 谁知道完颜徽居然扭过头去,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居然出现一丝痛苦,一现 即隐,但敏感的莎理古真还是捕捉到了。 在完颜徽丝毫不放松的冲刺下,她暂时无法分心去思考那痛苦光芒的涵义, 只是竭尽心力,承受完颜徽难得的热情。 “看着我。”他命令。 莎理古真一双眼含春地凝睇他。 “说你要我。” “我要你,一直都要你啊,皇上。”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我是你的人啊!皇上。” 完颜徽闭上眼,想象在他身下扭动迎合的身躯是南宫宜的,想象那崇拜、充 满爱慕的声音也是南宫宜的,那攀着他的手,勾着他腰部的双腿,全是他的。越 来越快的猛冲,终于将他累积的欲望激射在莎理古真体内。 宣泄完,他毫不留恋地抽身,躺到另一边喘息,闭眼抑下心中难以言喻的痛 楚。 一声满足的呻吟来自莎理古真的,完颜徽却举起手臂,压住自己的额,压下 一声惆怅的叹息。 高潮过后,回到现实,躺在身边的,毕竟不是南宫宜。 他何苦借着别人的身体来满足自己?这无疑是在说明自己已然陷得太深。 金眸在手臂的阴影下闪动,没有人看见,此时那双眼混和着不知所措与无法 厘清的微妙情感。 他从没有如这一刻如此为难过,若当时不被他的声音吸引,任凭骑兵队冲破 城墙,他很有可能死于乱箭下,自己也就不会在道德的藩篱间苦苦挣扎。 说穿了,他是没有勇气正视这段感情,他苦笑,纵横沙场,人人闻风丧胆的 完颜徽,几时变得如此胆怯?不过就是爱上一个男人嘛! 莎理古真的双手挑逗地往他的下身探去,媚眼闪动着意犹未尽的光芒,柔柔 地起身,自上而下笼罩住他。披在左肩的长发垂在他精壮的胸前,露出一半的侧 脸,魅惑地呈现在微光下,配合着她灵巧下移的手,无言地向他渴求再一次的欢 爱。 多亏了微光让他看清了眼前之人,也看清了自己。借着别人的身体来宣泄对 另一人的情感毕竟是极不理智的,虽然身为一国君主,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不 同女子身上寻欢,但此刻他突然觉得兴味索然,甚至觉得刚才的举动亵渎了他对 另一人的感情。 “下去吧!”没有感情的声音,意味着刚才的激情不过是一种纯粹的宣泄。 “皇上?”莎理古真蹙眉,不确定的叫着。 为了不让她太过受伤,他将语调再放温和些。 “你今晚伺候的很好,下去吧!” 莎理古真美目一垂,依依不舍的起身,披衣离开。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