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经过儿子的提醒,相雷行回公司后派人暗中查帐,果然发现沈正邦从当上 公司财务部经理之后就开始做假帐,这几年他竟和公司会计师勾结,盗用公款高 达四、五亿,却始终没有被发现。 现在竟还想盗卖公司股票,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要怪只能怪他太过信任他,才会造成公司这么大的损失! “总裁,您打算怎么做?” “立刻报警处理,还有马上招开记者会说明这整件事,并且强调被盗用的公 款将由我个人填补,绝对不会造成公司和投资人的损失。” “是的。”总经理赶紧依照吩咐行事。 而在另一方,沈正邦一得到消息,则立刻赶回家拿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准备 落跑,然而一打开门,门外已有两个警员在等着他。 “你们——”他的话尚未出口,随即被警员给打断了。 “有什么话到警察局再说吧!” “我又没犯罪,为什么要到警察局?”不行,他绝不能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 “你既然没犯罪,又有什么好怕的?”警员说着便拿出手铐,铐上他的双手, 而他准备带走的东西,也一并被带回了警察局当证物。 “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我要找我的律师,我要告你们。” “你放心,到警察局时我们会让你打电话找律师,就算你没钱请律师,我们 也会帮你找一个。” 就这样,沈正邦被抓到警察局暂时羁押,等做完所有笔录之后,检方准予五 百万元交保,然而他却又因筹不出这笔钱,暂时得住在看守所里。 萧涓涓从电视新闻上看到相禾企业集团招开记者会之后,不停地打电话想找 沈正邦,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 当她焦躁不安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时,相雷行走了进来。 “他被羁押在看守所里,你打电话是找不到他的。” “老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打了一整天的电话,不就是想找沈正邦吗?”相雷行心知肚明。 “老爷,你……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找他,他虽然是我的远房表亲,但平 常我们根本不常联络,这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无关。”她这一急着撇清和沈正邦的 关系,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愈描愈黑。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萧涓涓早已被吓白了脸,连话都说不清楚。“你……” “当年是我鬼迷了心窍,才会被你迷的团团转,直到濯怏离开家的这几年。 才让我真正觉醒,让我为自己所做的事悔恨一辈子。” “你——” 相雷行拿出三千万支票,放在桌上。“这些钱足以让你过很舒服的生活,至 于小胤,我打算送他到国外念书。” 她看着支票上的金额,狂笑了出来。“我跟了你十几年,还替你生了个儿子, 你就想用这三千万打发我吗?”她要的可不只这么一点钱。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小胤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不说破,只是不想让孩子有不健全的心理人格。”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已经不重要了,你把东西收一收,钱拿着就离开相家。” 萧涓涓还想说什么,却明白自己早已没有别的路可选,只好吞下到口的话, 收下支票离开了。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相禾集团的股价并未如预期跌停,反而小涨了两点,或 许是相雷行处理得当,让公司平安度过这次危机,让投资人对相禾集团的经营更 具信心,才没有一窝蜂抛售股票造成狂跌。 “柏筠,这张支票你拿去给相濯怏。”安裴若将卖画结完帐之后的最后一笔 尾款开了张支票给相濯怏。 “为什么不直接汇款给他?”宣柏筠问。 “你真的想这样就结束吗?” “大嫂……”就算她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他都已经说过不会再接受一 个离过婚的女人,我还能去死缠着他吗?” “如果真是这样,你更应该去甩他两巴掌,你会变成一个离婚的女人,谁是 始作俑者,全都拜他所赐。” “大嫂——”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绝不会看错人,他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他一定有着什 么说不出口的苦衷。”安裴若依然坚持她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你说会不会是 你大哥对他撂下狠话。他才不得不说那些伤害你的话?” “大哥要是知道你这么看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怎么看他?实在是他最近做太多令我吓一跳的事情。”她从来不知道她 嫁的老公会这么暴力,听他自己说把相濯怏给打到倒地不起、鼻青脸肿,她就感 到啧啧称奇。“为了呈呈,你就再去找他一次。”安裴若将手上的支票塞进她的 手里。 宣柏筠看着手上的支票,她知道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是……她能假 公济私,借由工作上的事,再去纠缠他吗? “柏筠,别想太多,去了也许什么话都不用说,也许……” “也许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什么?总之有太多大多的可能,得靠你自己去找到这个也 许之后的答案。” “我了解了。”宣柏筠将支票收进皮包里,拿着安裴若的车钥匙,再度前往 相濯怏的住所。 她站在门外,用力地深呼吸后,举起手敲敲门,等了片刻,并未得到回应, 她试着推开门,门就这么开了,而她的双脚才刚跨进屋内,就被眼前所见到的一 切给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她奔至他的身边,不停地想要叫醒昏迷中的他,却怎么也无法成 功。 相濯怏一被送进医院后,就被推进检查室,做一连串各式各样的检查。 宣柏筠焦躁不安的守在检查室外面,不停地走来走去,心里升起的恐惧就像 涟漪般,愈扩愈大。 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做完所有检查,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医生朝着她走过来。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不是。”宣柏筠摇摇头,她虽是他孩子的妈妈,却不是他的妻子。 “你可以联络上他的家属吗?有些事我必须当面和他的家属说。” “医生,请问他的病很严重吗?” “是有些严重。”医生的面色有些凝重。“病人已经先被送进病房,请你尽 快联络他的家属来医院一趟。” “医生,他到底是什么病,请你先告诉我。” “等他的家属来再说吧!”医生说完后拿着病历离去。 “医生——”宣柏筠还想追过去问,却被一旁的护士给阻止了。 “你还是赶紧联络病人的家属吧!”护士交代后也跟着医生离去。 宣柏筠赶紧打电话到相禾企业集团,电话被转来转去,等了好久终于联络上 正在开会的相雷行。 之后又她打了通电话告诉安裴若一声。 半个小时后,宣柏寰先来到医院,宣柏筠一见到大哥,担心害怕的靠在他的 胸膛。 “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昏迷不醒?”宣柏寰不明白的问。 “大嫂要我将支票送去给他,我一进去,就发现他昏倒在地上,任凭我怎么 叫就是叫不醒。” 宣柏寰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他似乎强忍着说不出的痛楚,当时他急着带柏筠离 开,就没有细想他的不对劲。 又过了五分钟,相雷行也赶到了医院。 三人一起进了诊疗室,聆听医生跟他们解释相濯怏的病情。 相雷行听完医生的说明后,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医生,开刀会很危险吗?”宣柏寰代替他们问。 “脑部手术的危险性是比一般的手术高一些,但假如不开刀,肿瘤肿大的速 度会很快,随时都有可能会压迫到他的视觉神经。” “所以只能开刀吗?” “站在医生的立场是会建议这么做,你们最好赶紧和病人商量,趁着肿瘤还 不是很大时赶紧开刀切除,一但肿瘤愈形扩大,手术的困难度也将提高……” 离开诊疗室后,三人回到相濯怏的病房中,他仍然还没醒过来。 宣柏筠坐在他的病床旁,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 颗一颗滴落在他手上。 相濯怏似乎感受到她温暖的泪水,眼皮眨了眨,被她握在手中的手动了动, 慢慢地睁开眼睛。 “怏——”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你醒了吗?你还痛不痛?” “你……”看着她垂挂的两行泪水,他心痛不已。“都知道了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忍受这疼痛?”她真的好心疼,心疼他不 管什么事总是只会往自己的心里藏。 相濯怏想下床,但脑部传来的痛楚却让他无能为力的又躺了下去。 “你现在不能下床。”她赶紧压住他,不让他移动。 相濯怏又看了眼一旁的宣柏寰,不禁有些埋怨他。“我强忍着心痛,费尽苦 心才让她恨我,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紧她?为什么还要让她来找我?” 他已经准备要搬离开那里了,没想到终究是没来得及走。 “你这该死的男人,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柏筠着想吗?”若不是他现在躺在 病床上,宣柏寰真会为他的愚蠢再痛揍他一顿。“不是,你只会让柏筠一辈子活 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我……”相濯怏看着泪如雨下的她,抬起手替她拭去泪水。“筠,你为什 么还要来?为什么不回去?” “不,六年前你已经赶过我一次,这次不管你再怎么赶我,也赶不走我了。” “你这是何苦呢?明知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你又何必这么傻。” “医生说你只要肯动手术,只要把肿瘤切除就好了。” “如果手术失败呢?” “不会的,肿瘤还很小,只是个很简单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如果失败呢?”他并不怕死,只是不知道一但手术失败,她又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非得要往坏处想。” 相濯怏摇摇头,“你根本不敢去想像,对不对?” “怏……” “这就是我不愿意动手术的原因,你懂吗?”只要他还活着。就算他不能在 她和呈呈身边照顾他们,却依然能躲在远处偷偷关心着他们。 “怏,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不会舍得就这么放下我和孩子,手术一定会 成功的。” “筠……” “你尽管放心接受手术,若是你的手术真有个万一,他们母子我会照顾,你 毋须担心。”宣柏寰坚定的道。 这时病房门开了,相雷行走进来,看到儿子已经醒来,飞快地走过去。“濯 怏,你头还痛不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托人找最好的脑科医生来替你动手术。” “不必了,我还没有答应开刀。” “不开刀肿瘤会愈来愈大,到时再动手术,危险性会更高。”相雷行语气中 充满着哀求。 “相濯怏,你是要我再痛揍你一顿是吗?”宣柏寰气得想冲过去再揍他一顿。 “你真是个自私的男人,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柏筠、呈呈想想,你真忍心 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陪伴?你不想亲自教你儿子画画、陪你 儿子打篮球吗?” 宣柏寰这一席话撼动了他的心。“我就是想,才更不能开刀。” “你——” “大哥,你们先回去,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好吗?”宣柏筠了解他心中的恐惧, 她其实也害怕,但却不能不去面对。 “他的脑袋里根本不是长瘤,我看根本是被灌了水泥。”宣柏寰气到有些口 不择言了。 “就麻烦你好好劝劝他了。”相雷行将所有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宣柏筠先替他将病床床头给摇高,让他可以坐起来,随 后她从衣服里拉出一条项链,又将穿在链子上的两只戒指拿下来,放在他手上。 “怏,你还记得这一对戒指吗?” “这……”他看着手掌心上的对戒。 “那一天我找了一整晚,幸亏让我找到了。” 他记得那一晚下了整夜的雨,她竟然为了找回被他毫不在意丢弃的戒指,在 雨中找了一整夜! 难怪第二天他找了一整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是被她先找到带走了。 “我相信这一组对戒对你、对我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它若是缺了一半,将都 不再完整。”宣柏筠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将那合成一个心型的戒指紧紧 包裹在两人的掌心之中。“幸福现在就握在我们的手心中,你可以选择轻易地放 开它,但是你要知道溜走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幸福,而是我们三个人的幸福。” 柑濯怏感受到她手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两人的手心贴着手心,未来如何, 只看他一念之间。 “我真的还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吗?” “不管是谁,绝对拥有幸福的权利。” “筠……”他的手指慢慢地穿过她的指尖,两人十指紧紧交握在一起,六年 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幸福真的就紧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幸福是这么轻易的唾手 可得,是他不懂得珍惜,才让幸福轻易地从指间溜走。 宣柏筠感觉到他的手指紧把住自己的手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咬着唇、淌 着泪,六年痴心的等待,终于值得。 她再也忍不住的投进他怀中,紧靠着他。 “筠,对不起,因为我的愚蠢让你这些年吃了好多的苦。” “别说了,都过去了,幸福并没有离我们而去,我相信幸运也绝对不会舍弃 我们的。” “筠,我爱你。” 宣柏筠终于等到这一句话,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依然紧紧地拥抱着他,闻着 这让她熟悉的味道,只有这个臂弯,才能令她感到安心和幸福。 相濯怏一答应开刀,医生很快就安排了手术时间,而就在动手术的前一天, 他向医院请了假,带着宣柏筠和呈呈到他为他们准备的家。 明天一进手术室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活着出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宣柏筠仰起螓首,望着这栋十七层楼高的大楼,这 并不是新大楼,从大楼的外观已看得出有些屋龄了。 相濯怏一手抱起呈呈,一手牵着她的手,走进大楼,搭着电梯上到最高楼层, 直到出了电梯,才放开她的手,将钥匙交给她。 “你来打开门。” “这里是?”她看着手中的钥匙,又看看他。 “你把门打开就知道了。” 宣柏筠带着疑惑,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门一打开,映入她眼帘中的一切, 让她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怏——”这屋子内的一切格局、摆设,完全是她梦想中的那个样子。“你 还记得?” 相濯怏站在她身边,“你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她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明天进手术室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走出来。” “手术一定会成功,你不——” “筠,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打断她。“这间房子里曾有我的梦想,但因 为我的愚蠢,让这屋子空了六年,假如明天的手术失败的话,你一定要……” 宣柏筠捂住他的嘴巴,不想听他说下去。然后对被他抱着的儿子说:“呈呈, 你还记不记得你告诉过妈妈,叔叔画了好多妈妈吗?” “记得呀!” “那你知不知道叔叔为什么会画妈妈?” “因为叔叔是妈妈的朋友呀!” “不是,因为叔叔是呈呈的爸爸。”她决定告诉儿子真相,不管多难解释, 她也必须让他了解濯怏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 “妈妈,可是呈呈韵爸爸在大陆,叔叔怎么会是爸爸?” “柏筠,呈呈还这么小,别说好吗?”他不希望这样复杂的问题让一个才五 岁的小孩子感到错乱。 “不,呈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会懂的。”宣柏筠将呈呈抱过来,让他坐 在椅子上。“呈呈,以前叔叔为了不得已的事情,才会离开妈妈和呈呈,后来妈 妈才和奕浩爸爸结婚,奕浩爸爸才会变成呈呈的爸爸,其实呈呈的亲生爸爸是叔 叔,这样你懂吗?” “我懂了。”呈呈点点头。 “呈呈,你真的懂妈妈说的话吗?”相濯怏无法相信这么复杂的说明。他真 的能懂。 “嗯,叔叔是呈呈的亲爸爸,奕浩爸爸是替爸爸照顾妈妈和呈呈的爸爸。” 这是他的结论。 “呈呈,你喜欢叔叔爸爸吗?”宣柏筠问着儿子。 “喜欢。”他点点头。“叔叔爸爸好会画画,我要他教呈呈画画,以后呈呈 要和叔叔爸爸一样会画画。” “那我们搬来这里和叔叔爸爸住在一起,以后叔叔爸爸每天都会教呈呈画画, 还会陪呈呈打电动好吗?” “好呀,还有小湿,小湿也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呈呈一听相濯怏会教他 画画还有打电动,高兴的跳起来。 “谁是小湿?”相濯怏不解的问。 “小湿是呈呈捡到的一只小狗,我听说那天是下雨天,小狗全身湿淋淋的, 呈呈就把小狗取名小湿。” “叔叔爸爸,我可以带小湿一起住吗?” “可以、当然可以。”相濯怏感动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无法相信呈呈会这 么快地就接受了他。 “怏,我明天就带着呈呈搬进来这里住,我们母子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筠——”她是这般的聪慧,她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懂呢!“你放心,我一定 会回来的。”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