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开台湾的前一晚,花露露替巫玛亚按摩。 巫玛亚说了很多话,自从花露露住进来,巫玛亚开朗许多,整个人气色变好, 睡眠品质也改善了。 “我想我以后一定会很想念你。” 花露露按摩著她的背,很安静。 巫玛亚说:“你建议真好,我以前真的太压抑了,对老板不爽,又不敢反抗, 看见他时要虚伪的笑嘻嘻,加上工作压力大,难怪会失眠。你要我一定得发泄怒气, 唉呀,这个建议真有用,我发泄完,心里真的舒坦多了。” “哦?你怎么发泄啊?” 巫玛亚格格笑。“我开了一个部落格,专门用来骂我老板,把我囤积了N 年的 愤怒,还有对他的不爽,骂个彻底,反正没人知道我的身分,我也没指名道姓,超 痛快啊……” “部落格是什么?”花露露是网路白痴。 “你不知道……对噢,你不上网喔,你会电脑吗?”花露露摇头,巫玛亚热情 道:“我可以送你一台笔电,你带去尼泊尔,那里有网路吧?”看花露露听得一脸 困惑,巫玛亚挥挥手。“算啦算啦,你们这些高人,每天看云赏月喝喝风就够了, 别学我们中电脑的毒,每天不开电脑上上网就浑身不对劲,一天到晚要收E-MAIL, 也不知在爱收个什么鬼,又没情书,嗟……” 说半天,花露露反应很冷淡,不像平时,爱笑爱说话。巫玛亚讲累了,趴好, 让花露露慢慢按。花露露也不吭声,静静按摩巫玛亚,过了半小时,巫玛亚突然哭 了。 “怎么?按痛你了吗?”花露露震惊。 “我忽然很伤心。” “伤心?” “以前你按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这次你按著按著,我突然很想哭……” 巫玛亚撇开毯子,坐起来,看著花露露。 “花露露,我听说按摩会气场交感,该不会是你自己很伤心吧?” 花露露眼眶红了。“对不起,我刚刚按你的时候分心了。” “你在想什么?” “楚天驰……” “舍不得他?” “嗯。” “真舍不得,那就留在台湾嘛,我可以继续让你住下来。” “可是我也很想念尼泊尔,住这里我会闷死。” 她想念巨大的山,天空盘旋的老鹰,她需要回到她生长的地方,她怀念她的故 乡。 “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一个执著要照顾变成植物人的女友,一个明明爱对方 爱得要死,却还是要离开。我以为爱情都会缠在一起的,你们那么看得开啊?” “如果为了爱他,勉强自己留在这里,久了我会迷失我自己吧,我爱尼泊尔, 我要回去。” “那他呢?他有没有说要跟你去尼泊尔?” “他放不下另一个女人,如果他跟我回去,在那里,他又会很不安吧,我也不 会要求他这么做。” 谁也不想勉强谁,谁也不打算改变谁,他们就这么悄悄道别,在心里祝福对方。 巫玛亚无法体会,她没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其实我还满羡慕你的。”巫玛亚感伤道:“有时,我也希望我能这样轰轰烈 烈去爱一个人,但我就是热情不起来。” 花露露忽然合掌祈祷。“我帮你祈祷,祈祷你很快遇到好棒的人,他会照顾你, 给你好多爱,你也终于懂得爱。” 巫玛亚笑了,摸摸花露露的发。“我没你那么可爱,我怀疑有人会那么爱我。” “姊姊,你要有信心啊。” 她们笑了,一起倒在床上,聊了很多悄悄话,直到天空白起来。 花露露启程那天,楚天驰照样开门看诊。 花露露将他的表带走了,他也没打算买新的表,这样让他可以想像,他是把自 己寄放在她那里,他不愿再戴其他表,就好像,特地要在心上留下她的空位,即使 她的人,已经要离他很远。 十一点的飞机。 九点,他开始焦躁。 病人陆续进房看诊,他失神,想著情如父子的师父,更想著花露露。 当一位大叔慷慨激昂地陈述膝关节的陈年旧疾时,他没遵守承诺,不等花露露 上飞机,就拆了她送的礼物。 看见礼物,读著她给的信。 他瞪著正滔滔不绝讲述病况的大叔。 “所以我就是因为开计程车,常常紧急煞车,后来,这个膝盖出状况,这是职 业病啦,我找过很多医生都没用,痛死我啦,唉呦,真的很烦啊,快觉得人生没意 义了,然后我老婆要我来找你~~啊,你做什么?治膝盖要这样抱的吗?大师?” “开计程车的?!”楚天驰熊抱他。“快,载我去桃园机场,你的膝盖以后包 我身上,快,拜托!” 本来还唉声叹气靠夭陈年旧疾的大叔,目光一凛,自信全来了,露出凶狠表情 说:“要飙车吗?没问题,走!” 有计程车大叔相助,楚天驰赶在最后一刻,冲入机场。 在出境大厅,看见刚验完护照,才刚刚出境的花露露。 她跟在花明月和他师父身后,没注意到他。他不顾形象,拚命挥手,大叫她的 名字。于是,出境大厅,每个人都看向他,花露露也看见了。 她怔住,隔著玻璃门,和他相望。 花明月看见楚天驰,拉著巴南先走,存心让他们小俩口好好说再见。 他好想拥抱到,可是她已经出境,他们只能隔著通道话别。 楚天驰将她给的礼物掏出来,戴在脖子上。 花露露笑了,眼眶湿润著。 然后,她合掌,屏息,对他深深一鞠躬。如同当初他们刚认识时,她也是这样 一个鞠躬,问候他。 “NaMaSiDe……”她说。 他读出她的唇语,他微笑,眼眶湿透。 她祝福,她问候,好像他们不是要分开,而是刚刚才碰头。 然后她背好西塔琴,转身,走开了。 他一直目送,直至她消失。 他也低喃:“NaMaSiDe……” ***凤鸣轩独家制作*** bbs……cn***公园笼罩在寒冬里,不像往昔, 每到黄昏就被大人和孩童占据。树叶落尽,枯树在风中颤抖,花露露欣赏过的九重 葛,弱枝在寒风中荡得特别厉害。看著眼前萧瑟景象,脚边,帅帅偎著他,团在阶 梯。 楚天驰啜饮烈酒,辛辣的高粱,烧入肚腹。 他目光温柔,扯了扯嘴角。那沧桑的脸庞,有了笑意,他看见一株掉光头发的 菩提树,停一只白头翁,与他相望,对他啼叫。他想像那是信鸽,是花露露捎来的 讯息吗?来唱歌给他听。 他欣赏白头翁的白头发,发掘著萧瑟风景里,隐藏的美好。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包括对病人的态度变温柔了。他比过去更有耐心, 更懂关心,更有同理心。 虽然日子一样孤单,但庆幸曾经好好拥抱过爱情。 只要想一想花露露,想一想他们相处的那些快乐时光,有时,夜阑人静时,他 会想起停留在花露露体内的感觉,身体一阵震颤,真实得就像才刚刚发生过,凭著 这些感动,让他熬过孤独。 啜一口烈酒,从口袋掏出一枚菱镜,放在眼前,透过镜片,欣赏萧条的冬日风 景。眼前风景,让镜片切割成无数菱形方块,单调,变繁复,风景改变了。他眯起 眼,玩弄菱镜角度,欣赏早看腻的风景,变幻成新鲜景色。 这是花露露送的礼物。 她在信里,写著温暖的字句——以后要是觉得风景太难看,就透过它变魔术, 世界立刻就穿上不一样的衣裳,这样好吗?有没有更愉快呢? 记住,我在另一个地方,连你的分一起快乐…… 你不孤单,我每晚都在为你祈祷,祈祷你感应到我的祝福,然后不管多么痛苦, 你都会记得,神有在守护你,我默默地,在远方庇护你。 ***凤鸣轩独家制作*** bbs……cn***周末,楚天驰照样又去照顾江 婉如。 现在,按摩她时,他比过去更投入,更有感情,手法更细腻。他没有怨叹,也 不再有愤怒或遗憾,他是被个很美好的女孩深爱过的,他还敢对这命运抱怨什么? 这天,葛菁云也来了。 她站在房门前,静静看楚天驰为江婉如按摩,那专注的神情,令她动容,也让 她心疼。 “我拿喜帖来的。”等楚天驰按摩结束,她才进房,拿喜帖给他。“我要订婚 了。” “恭喜你。”他不再用冷漠的脸色对她。 葛菁云发现他阴郁的眼色消融了,似乎有什么改变他。 “那么……我回去了。订婚那天,随便你来不来,你忙的话就不用到,没关系。” 反正他从来不在乎她。 “我会去。”他说,想也没想就答应,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他主动提议 :“吃饭没?走,请你吃饭。” 他们在居酒屋吃日本料理,过去很封闭的楚天驰,难得话多起来。主动问候她 近况,还关心她的工作,她受宠若惊。 “你好像变了,我以为你师父去尼泊尔后,你会更孤僻的……” 他笑了,温柔地看著她,温暖的目光,令她心头暖极了。 葛菁云从没见他这样对她笑过,自从那场意外发生后。 他甚至会开玩笑:“可能我有恐惧师父症,他一走我就好了。” “会开玩笑了你。”她哈哈笑。 他也笑,啜一口清酒。“以前我真的很讨人厌吧……”他苦笑。“对你的态度 也很恶劣……给个机会,我们是好朋友,别跟我绝交,我现在重新做人了。” 她大笑。“是喔,你真的变了欸,你怎么了?忽然想开了?” 他但笑不语,嘴角那抹笑,很神秘。 基于女人的直觉,葛菁云突然问起花露露:“跟那个女孩还有联络吗?” 他摇头。 她又问:“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其实满喜欢她的?” 他笑意更深。“她确实是很特别,好吧,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不对,我招认, 我确实爱她。” 每个人生命,也许都有贵人,有个想追的明星,花露露就是他的明星,就算无 法朝夕相处,天涯海角追逐,然而找到那个明星,他就不再漂泊,心中有归属,再 苦的日子,只要想到她,就会掺了糖。 葛菁云打量著,若有所思。 “要不要跟我聊聊花露露的事?” 他犹豫,低笑。“我不习惯说这些。” 她揶揄他:“你不是说你改了?好朋友之间,就是要聊这些啊!” 他又啜了好几口清酒,深吸口气,学著倾吐心事,没想到越说越多,不能收拾, 他告诉葛菁云,他有多喜欢花露露,还有他们曾经怎么温柔地彼此祝福过……以及 他永远不会忘记花露露。 葛菁云静静听著,越听,脸色越难看。 稍后,在居酒屋外道别,葛菁云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楚天驰看出她的犹豫,他问:“怎么了?” “你应该跟花露露走,而不是留下来照顾江婉如。” 楚天驰不明白她的意思。 葛菁云不敢迎视他眼睛,她有点呼吸困难,声音苦涩地说:“那个,当初那个 晚上,江婉如要你半夜出门,载她回去。她说是跟我出去玩到太晚,才错过班车。 其实……其实在你当兵时,她跟一位有妇之夫在一起……我其实发过誓,要为她保 密的。”她颤抖著,哭出来。“但是,这些年看你背负害她出事的责任,又看到她 家人那么不谅解,我多为你不平……” 他震惊,脑袋一片空白。看葛菁云颤抖地诉说著,事情显得那么荒谬。 她哭泣道:“你可以丢下她的,反正那时她也对不起你,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 了……” “她家人知道她跟那个男人的事吗?” “不知道,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跟有老婆的人交往,她会被骂死。问题那时她 就是爱上了,她其实也很痛苦……其实也对你很内疚……我劝过她好几次,她也答 应不再跟那男人来往,可是又……那天晚上,是那男人的老婆突然要回来,她才会 ……” “才会打电话要我去接她?”楚天驰说。 葛菁云没否认。 冬天夜晚,风吹来,很冷,如刀割肤。这些风刀,仿彿也切著楚天驰的心,而 他的内在,怒得似火烧。他面色冰冷,愤怒地看著她。一转身,离开了。 终于说出来……葛菁云身子一颤,蹲下,掩面痛哭。天晓得藏著这秘密,她多 苦,说出来,应该要松口气,但……又违背了对好友的承诺。 “婉如……你别怨我……”葛菁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你该放这个男人自 由……他够苦了。” 楚天驰返家,灯也没开,直接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趴,再没力起身。 帅帅跳上床铺,发出撒娇的呻吟,磨蹭他的脸。 “走开!”他吼。 “呜……”帅帅舔他手掌。 他抬脸,和帅帅对望,在只有黑暗月光的房间里,帅帅明亮的大眼,仿佛重叠 另一双美丽眼睛,仿彿是花露露在望著他,仿彿……将帅帅捞入怀里,窝在床褥之 中,偎著帅帅热呼呼的毛发,想到有好几个夜晚,花露露也这样偎著帅帅睡。 似乎感觉到花露露存在,正温暖他,仿佛她不曾离开。只有她,真的关心他, 在乎他,只有她能真正安慰他。而他竟然为了一个曾背叛他的女人,错过深爱他的 花露露。 她呢?她现在在哪?这时候,他好需要她,好想见她。 他忽然抱紧帅帅痛哭,声嘶力竭,痛彻心肺…… 他想勒死江婉如,想对她咆哮,他是白痴,为了对他不忠的女人,半夜急速驰 骋,载她回家,出车祸,内疚自责那么多年,荒废自己的幸福…… 热泪淌个不停。 他无力承受命运的玩笑,老天,为什么这样对他? ***凤鸣轩独家制作*** bbs……cn***整整半个月,楚天驰没探视过 江婉如。 他忙著收拾行李,订机票,要去尼泊尔找花露露,恨不得立刻就走。 江婉如呢?管她去死! 疗养院打电话催款,这个月的费用他没有缴。他故意的,最好江家的人来质问 他,最好!他要把真相揭发,他们欠他的,他当了那么久的白痴,他有那个反击的 权利!他有痛斥他们的权利! 奇怪是他对婉如不闻不问,又拒缴疗养费,江家的人,却没来兴师问罪。 前往尼泊尔的那天早晨,楚天驰去见江婉如最后一面。 他拖著行李箱,凛著脸,来到套房门口。 一大早,里面已经有访客。 楚天驰站在门口,没打招呼。他握著行李箱手把,看著一个手不停发抖的老先 生在说话——“妹妹……今天换爸爸陪你喔,乖。”老人口齿不清,手颤个不停, 努力要擦拭爱女的脸。“妹妹今天好不好啊……妈妈去帮你买纸内裤了,你的纸内 裤用完了啊,等一下她就来了喔。” 楚天驰走过去,在老人身旁坐下,老人看他一眼,又转过脸去,望著爱女。 楚天驰等著,等江父骂他,就像当初出车祸那样怪他,质问他为什么冷落他女 儿,又不缴疗养费。可是,老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擦拭女儿的脸,什么都 不问。 他们这样坐了快一小时,终于他受不了。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楚天驰问。只要伯父开始骂他,他就要大声反击回 去,要发泄这八年来的愤怒。 可是,他骇住,他万万没想到,肩膀一阵温暖,伯父老泪纵横,拍拍他的肩膀。 “你辛苦了……我们婉如让你辛苦了……我跟她妈,一直很感谢你,都这么多 年了……你要是累了,我们也不会怪你……这都是婉如的命……我跟她妈已经看开 ……”老人泣不成声。“假如你遇到好女孩,你就去,别再管我女儿了……你也不 是故意的,这都是命。” 老人说完,趴在女儿身上哭。 楚天驰凛著脸,听著他痛哭。 “你知道吗?你女儿那天去哪你知道吗?”他厉声问。 “什么?”江父转过脸,一脸茫然。 凝视那张泪斑斑,又皱纹密布的老脸。“你女儿……她……”他好想说,可是 身体在颤抖,血液沸腾著,那些丑陋的话,梗在喉咙。 江父一脸莫名,等他把话说完。 “伯父,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有话,想单独跟婉如说。”结果,他说出的是这 个。 “噢,好。”江父捞来搁桌旁的拐杖,颤颤地起身,缓慢走出房间,把门轻轻 带上。 楚天驰看著婉如空洞的眼,看她无意识地张大嘴,呼著冷空气。 他眸光暗下……他,还想跟这样的人,计较什么? 换作当年,他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假如知道婉如背叛他,一定会弃她不顾, 撒手不理。那时江家经济状况很不好,如果他走掉,她的命运会如何?照顾植物人, 需要庞大的医疗费,婉如会流落到哪里?而这两个可怜的父母,要怎么过下去? 花露露是他的天使。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天使?他是婉如的天使。 他以为他会气得去勒婉如的脖子,以为他会对她咆哮,对她家人吼叫。可是, 临到头来,他发现他喉咙梗塞,说不出丑陋字眼。 忽然想到,花露露不断超时看诊,为病人付出。那时他笑她愚蠢,可是她说, 她不是为了要他们报答才付出的,做那些,只是因为她感到快乐。 看著江婉如,他想著,如果花露露在,换作花露露,她会怎么做?良善的她, 会仇视这可怜的女人吗?会怨叹过去的付出吗?会对婉如父母辱骂,揭露他们女儿 的丑事吗?然后让两个已经很悲惨的老父母痛心吗? 楚天驰眼眶殷红,原本暴怒的胸口,突然被另一股温暖覆盖。 他毕竟是被深深地爱过,他毕竟是被一个品质很好的女孩,深深祝福了。他就 是想恨,也无从恨起。时光毕竟不会倒流……付出的关怀又何必收回?一切,或许 都是最好的安排。 要他为了婉如去学经络,要他认识巴南师父,要他有一技之长,可以赚很多钱, 安身立命,照顾江婉如。到最后,又让他能和花露露认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微笑了,眼泪淌下来。 假如当年狠心,对婉如撒手不理,也不会走到和花露露相遇的路途。 如今,又何苦去恨这已没有知觉的女人? 如果,那时没和花露露好好拥抱过,深爱过,现在,知道真相,他可能会很恨, 恨他错过了。然而他们毕竟互相温暖过,也深深缠绵了。他没有遗憾,他释怀。 他俯身,揽起江婉如,让她偎在肩头,他坐下,拍抚她冰凉瘦弱的背脊骨,在 她耳边说:“婉如……我原谅你……” 说完,自己好感动,吻了吻她发梢。 “……我谢谢你。” 谢谢生命中经历的发生的一切,他不要怀著恨,花露露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他要学花露露,把焦点凝聚在快乐的事物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拥有这么多爱,也许,这都是花露露给予他的。 他感觉自己充满爱的能量,这个时候…… 楚天驰望向落地窗外,望向天空,看进云里头。 这时候,远在尼泊尔高山的花露露,是不是正在为他祈祷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