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简南勋忙得走不开,他和助理及艺人在前往片场途中,讨论好一致说词,行 间又痛斥艺人因约会延误拍片行程,女艺人因此被骂哭了。 “妳等一下就这样哭,哭给导演看!”简南勋气炸了。“妳谈恋爱我不管, 但不能影响工作,我们之间有协议,要我找合约出来给妳看吗?” 女艺人才二十岁,被骂得难堪,一直道歉。 简南勋好不容易到片场安抚好久候的导演和工作人员,他急着要去找夏眠, 偏偏C棚正在拍连续剧的刘制片撞见他,硬拉他去讨论筹备的连续剧演员名单。 事关旗下艺人的工作,简南勋挂念夏眠,却不愿得罪制片,于是在敲定演员 名单后,他冲出片场,跳上车,驰向约定地点。 看看时间已过凌晨三点,餐厅打烊了,她还在吗?他急急拨电话给她,但是 电话不通。 他开着黑色跑车急速飞驰,在餐厅门口及时煞住,车窗滑下,他看见餐厅外 伊人身影时,松了口气,嘴角上扬,心中满溢温暖。 夏眠也看到他了,挥挥手跑来。顽皮地在挡风玻璃前左右踏了几步,向他炫 耀脚下的高跟鞋。 他双手搁在方向盘,被她俏皮的动作逗笑了。他倾身开门,要她上车。 夏眠一坐定,关上车门后,她刻意抬手看表,高声嚷:“四个小时!我生平 第一次等人四、个、小、时!” 他也不客气,抬手看表。“凌晨四点?我第一次为个女人耗到凌晨四点。” 说完两人都笑了。 她心情大好,抬脚,秀鞋子。“看见没?怎样?” “真美。”他倾身,作势要摸,却被她拍开。 “这时能上哪喝咖啡?” 他想了想,说:“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两个傻瓜捧着便利商店买的即溶咖啡,在阳明山公园花台前坐 着。 周末清晨,老人散步运动着,他们窝在一隅。 往常这时,夏眠早拥被呼呼大睡,谁料到此刻的她会捧着咖啡,坐在刚认识 没多久的男人身边?又怎料到,感觉比窝在被里温暖千倍? “清晨的花,特别美。”他精神奕奕,早习惯熬夜。 “我第一次这种时候来赏花。”她懒洋洋地,昏昏欲睡,连打好几个呵欠。 他抱怨似地说:“以为这么早公园没人。” 她笑着,举高咖啡。“喝完我要回家了。” 他立刻说:“我可以再去买。” “喝不下了。” “等一下去吃早餐。”他提议。 “早餐?”她瞠目,随即笑了。“我的天,有完没完啊?”要将光阴用尽吗? “妳累了?”他看着她因为疲倦迷蒙了的眼睛,好性感啊。 “我困了。”她瘪嘴。 他舍不得放她走,于是又说:“妳可以睡车上,或者……我家在附近,也可 以睡我家——”他眨眼补上一句:“的客房,我保证不乱来。” “可是我会说梦话,万一说溜什么就惨了。”她笑意盈盈地。 “妳会说梦话?!” “嗯,我妈说我睡着常常说梦话。” “都说什么?” 她瞇起眼,思索道:“我妈说,我都在梦中喊——快点、快点,迟到、迟到 了,来不及、来不及……大概都这些。” “喂,妳在赶什么?”他好诧异。 “我也不知道。”她苦笑,摊摊手。 “赶着去约会?”他笑了。 “哪是。”她揉揉眼睛。“小时候我家离学校好远哪,我很爱睡,常迟到。 我想我在梦中一定是担心上学来不及……” “来不及就来不及,这么可怕?” “当然可怕!迟到了进教室,全部的人都瞪着妳,尴不尴尬?可不可怕?” “真没用,这种事也可以怕到现在。” “嘿!”她踢他一脚。“敢笑我?早知道不跟你说。” “这样吧,来我家睡,我在旁边监督。妳一嚷‘来不及’,我就在妳耳边说:” 还早、还早‘。“ “梦中哪听得到?”她骇笑。 他正色道:“那么我把妳打醒,用力摇,在妳耳边吼——还早、还早!” “这么暴力?好可怕,我宁愿在梦里跑。” 他们笑着扯这些个没营养的话,然后又一起研究跳土风舞的阿公阿婆,笑他 们的舞姿。有一只癞皮狗跑来,趴在地上,瞪着他们。 “牠想干么?”简南勋警戒起来。 “肚子饿了吧?你去买狗罐头,我们来喂牠。” “不行,牠会跟着我们。” “你有车,怕牠跟啊?快去买。” 他皱眉,抱怨着,但为了讨她欢心,还是去买了。唉,孽缘,被个女人使唤, 可恶。他买了罐头过来,打开喂狗,突然,人行道草丛又蹦出好几只,扑过来。 “哇~~”夏眠拔腿就跑。 “喂!”简南勋被众狗围剿。“妳给我过来!”没良心的女人,留他陷在狗 阵里,求助无门。 她跑得老远,见一堆野狗围住他又吠又摇尾,她哈哈大笑,睡意尽失。 可恶!简南勋穿越狗阵,走向她,狗狗们也齐步行动,蹒跚跟来。 她挥手叫:“你别过来,狗跟着你。”又跑了几步,和他撇清关系。 “别跑,都妳害的。”他追来,三两步逮住她,一起被狗包围。她骇笑,派 他再去买狗罐头,终于摆平五只饥饿的流浪狗。 然后他们一起坐着,看狗狗们吃饱,一团团卧在地上睡觉。 太阳出来,天很蓝,云很白,气温刚好,他们好愉快,有种幸福感,俘虏了 他们。 他将她揽靠在肩膀,她没抗拒,靠着他,闭上眼,有种找到什么的感觉。她 工作顺利,前途似锦,心却一直惶惶不安,而今挨着他,被来自他身上淡淡的烟 味和古龙水味包围。她叹息,烦恼蒸发,啊!莫非是找到真命天子,所以感觉好 安心、好踏实。 简南勋抚着她的发,又摸摸她的脸颊,然后亲吻她的发,又吻她闭着的眼。 感觉到她轻轻颤抖,但她没睁眼。于是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嘴……花在阳光 中盛放,狗正酣睡,他们拥着彼此,情正炽,爱苗在心上抽芽。 她尝起来好甜蜜,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打遇见她开始,天天想见她,今天 更荒谬,分明没时间,还要逮空档见她。见到她,又希望时间冻住,一直留住她, 一分一秒耗下去……拖拖拉拉,没完没了。 她一出现,过往谈的爱情都被否定。他现在才知道,过去他嘲笑旗下艺人为 爱精神恍惚,为爱放弃工作,为爱甘心违约退隐。 他们说都怪情难自禁,他总骂是他们太没意志力,爱是他们偷懒的借口。 现在,简南勋明白了,叶夏眠是他的报应。他过去嘲笑爱情,现在爱情来报 仇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遇上喜欢的人,就无心工作,就心不在焉,就想二十 四小时腻在一起。他现在也正经历着这种感觉,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和夏眠分手,许伟哲夜夜买醉,镇日精神恍惚,行尸走肉的。许太太看了心 疼,担心儿子想不开,于是也跟着神经兮兮起来,一直找好友徐芳仪诉苦,痛骂 夏眠的不是。 夏眠是铁了心不再接伟哲的电话,在公司也刻意回避他。她越是表现冷淡, 许伟哲就越是堕落给她看。工作失误频传,流言四起。大家察觉到不对劲,向夏 眠问经理的事。问他们俩出了什么问题,问经理神情憔悴是怎么了。 夏眠说:“我们分手了。” 同事又追问:“为什么?” 夏眠就说:“私事我不想谈。” 好事的人去问许伟哲,许伟哲却说他们只是吵架,过阵子就好,两造说法不 一。很快地夏眠跟经理的感情问题,变成同事们的八卦话题,但不管大家跟夏眠 问什么,她都不再解释了。 很快地同事们变成了审判长,审判他们的爱情,谁是谁非?谁先甩了谁?每 个人都好奇,舆论一面倒,认为夏眠过分,既然答应经理的求婚,又忽然变卦, 根本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 同事们一面倒的同情神情憔悴的经理,至于叶夏眠,她还是天天生龙活虎地 上下班,精神奕奕地工作。 朱凯琳逮着机会兴风作浪。“你们看叶夏眠,她活得可开心咧,她根本是在 玩弄经理的感情。” 朱凯琳又擅自跟同事推测。“叶夏眠最势利了,-定是找到更好的,才舍得 甩掉经理,经理好惨喔~~” 夏眠对这些无聊的传言一概沉默,不做解释。她没说在许伟哲求婚前她早就 提分手了,她没说许伟哲给她的压力,没说分手后许伟哲的疯狂令她害怕;但她 越是不解释,同事们就越相信朱凯琳的话,大家认为叶夏眠沉默是因为心虚。渐 渐地,同事对夏眠不友善了,开始疏离,偶尔还冷言冷语的,大家同仇敌忾,敌 视叶夏眠。 葆晶为夏眠抱下平。“真奇怪ㄟ,他们又不是当事人,说得好象多么了解, 拜托喔~~” “没关系,我问心无愧。”夏眠不在乎,她现在过得很快乐,懒得计较这些 事。 “这样不行啦!”葆晶劝她:“妳要适度地说一下妳的感受啊,不然朱凯琳 那三八到处乱讲,大家误会妳,说经理对妳那么好,妳太无情了,妳害他变得很 憔悴。他现在出动率很差,工作表现很糟,大家都说是妳害的。” “管他。”夏眠说:“最近吕泽禧的CD要上市,我忙死了,没空管这些。” 难免感到无奈,像似背了黑锅,可是一想到许伟哲过得比她痛苦,这些敌视她的 目光和流言就算了吧。已经分手,何苦再说对方是非? “厚!妳没感觉吗?妳现在人缘很差ㄟ。”葆晶真替她担心。 “我知道,但又能怎样?”烦恼也没用啊,葆晶说她人缘差,但有个人很喜 欢她呢!不过到底有多喜欢她,她就不了了。 和简南勋交往很快乐,每次约会都舍不得分手。他们互动越来越频密,要说 真有什不满,那就是泰半都是她配合他的时间。没办法,他工作状况多,常吃饭 吃到一半,手机一响,人就走了,她只好等,二十四小时开手机。 渐渐地她会想——简南勋的生活为爱改变多少?简南勋对她的感觉和她一般 强烈吗?这样好吗? 有时夏眠困惑,她不在乎同事讨厌她,但她常常想,简南勋有多喜欢她? 原来,他喜欢叶夏眠已经到了看见什么都会想到她的程度。 这一天,大队人马正欲赶往片场,简南勋忽地在一间日系服饰店停住,他手 插口袋,瞪着橱窗里模特儿穿的旗袍。 模特儿穿著雪色旗袍,旗袍上头绣几尾橘色金鱼。款式复古,却因几尾鱼儿 变得活泼了,鱼儿活灵活现,教他想起某人眼睛,眼波流转间,笑意荡漾着,风 情无限。 身后部属见头头停步,也跟着止步,乖乖候在他身后。其间有大牌化妆师, 一流的造型师,特助三名,宣传两位,随身秘书一名。 大家拎着大包小包衣服,要送去片场给导演挑选,今日简南勋经纪的一位女 艺人要拍广告片,简南勋坚持用自己的固定班底定装。 工作伙伴面面相觑,不知头头对着旗袍发什么呆? “等等!”简南勋拋下一句,走进服饰店。五分钟后,提了袋子出来,搞定。 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低头理理袖管,表情严肃,一副谁敢问就打死谁 的表情。 “走。”他丢下一句,迈步往目的地。 大队人马跟着移动,大伙心里莫不想着——老板在想什么呢?老板的衣服要 买给谁呢?是谁有那么大魅力教他们的老板工作时分心呢? 叶夏眠、叶夏眠、叶夏眠……简南勋拎着袋子,心里窃笑,想象她穿旗袍的 模样,一定很迷人! 她总是衣着端庄,笑时眼睛很亮,不高兴时会先努努嘴警告他,生气时爱跺 脚,她常被他气得半死,可是当她这样生气跺脚时,他却觉得她可爱,心情变得 很好。 他还注意到她眼角有颗小红痣,不注意的话看不到。她爱用某牌香水,香水 的气味让他联想到茉莉花的香气。不管再忙再累,只要看见她,闻到她,即刻慵 懒了,想睡了,不自禁地微笑,懒洋洋地甜蜜着。 来到片场,他和导演沟通,女艺人上场拍片,只要有令他不满意的,他就介 入协调。 他看灯光师打光,化妆师拿测光器检视光度,女艺人表情兴奋,眼光不时瞟 向简南勋,期待他赞赏或是鼓励。 他见状,戴上墨镜,表情严酷。他知道这眼神,初出道的女艺人,常对他寄 予不切实际的爱慕,他从不跟旗下艺人闹排闻,他不爱的,就讨厌被错爱。 见他神情冷漠,女艺人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简南勋手插口袋,置身吵杂的摄影棚,器材堆置,满地电线纠缠,镁光灯闪 啊闪,闪花了他的眼睛,他又想到她了…… 一想到她,片场顿时蒙上梦幻色彩,吵杂人声淡去。他的脑袋不受控制,记 忆倒带,在眼前播放——好象又看见夏眠蹲在地上倒狗罐头,柔声招呼野狗来食。 好象又看见她拿碗,笑着帮他舀汤添饭。还有还有,她俏皮地蹬着高跟鞋,在他 的车前转一圈,马路漆黑,裙摆飞扬,那晚的她霸住了他的视线;现在,更霸住 他的脑袋。 想她的时候,双手就蠢蠢欲动,想拿手机打给她,听她说话。强抑冲动,他 苦笑又叹息,现在可不是跟她聊天的时候。 简南勋为工作时分心而感到懊恼,却又尝到一丝丝甜蜜。唉,想不到啊,栽 到这女人手上。又不是美若天仙,只不过眼睛比寻常人亮了点,只不过说话比常 人有趣,只不过她跟他呛声时激动的模样很可爱,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叶夏 眠,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征服他的心。他的身体在工作,心却飞得老远。 年轻时,女友无数,一个换过又一个,约会过两、三次就约到床上缠绵。从 没有像这次,耗一个多月,还谨守分寸。明明渴望抱她渴望得要命,却不敢造次, 怕她觉得他轻浮随便,于是只好一再告诫自己慢慢来,怕吓跑她。 怕吓跑她? 简南勋失笑。 我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别把我当洋娃娃!”在KTV 包厢,夏眠拿着旗袍,骂简南勋。 她本来已下班回家,洗完澡上床睡觉。结果,他一通电话约见面,彷佛一个 星期见面五天还不够,分明他也忙得没空约会啊,可偏要透支这些零碎时间,逮 住空就追缉她。 很不争气是,她心里想着不能老依他的时间走,可是耳朵一听见他的要求, 嘴巴就自作主张地答应,唉,脑子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考啊。 结果她跑出来,到指定的KTV.结果呢?他大爷迟到一个多小时,一来就要她 换衣服。 “穿给我看,妳穿旗袍一定很美。” 又送礼物了!她抗议:“你不可以这样,上回还逼我穿西装和你看电影,记 得吗?”那次也是他临时兴起,拉她去看午夜场。那天她本来约了葆晶要去唱歌 的,结果放葆晶鸽子,唉,越来越没用了。 “那次妳玩得很开心啊。”简南勋笑着掐掐她的脸。 那次他从造型师处买来手工制小号西装,逼她穿了跟他约会。秀秀气气的叶 夏眠,梳了马尾,穿西服,打领带,性感得要命。他还逼夏眠戴一顶复古鸭舌帽, 帽檐压低,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手拖手,都穿西服,举止亲密,互勒对方 的领带凑脸亲吻,一路上引入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两个男同志逛街。 那天晚上,简南勋无法专心看电影,在幽暗的电影院里一直偷吻她。她敢怒 不敢言,直捏他大腿。 夏眠瘪嘴。“我不喜欢你这样,要我穿这穿那,我又不是你的玩具!”好玩 是好玩,但事后又矛盾地讨厌起自己老是被他说服。他满脑子大胆的念头,她总 觉得自己被他牵着走。 感情越亲密,自我就越薄弱,她怕,像石子投湖,只能下坠。这感觉虽然快 乐,却很无助,怕再纵容他,她会迷失自己。 简南勋靠近,搂住她哄:“妳不是我的玩具,妳是我的女人。”说着要吻她, 她以指隔开,睨着他。 “你是不是有变装癖?拿我当实验?” 他怔住,拍额大笑。“天啊~~不、我没有。我的工作常接触这些时髦玩意 儿,我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看到漂亮衣服就想到妳。” “是,你的工作还接触很多漂亮的女明星、模特儿。”她嗔道。 “但我心中只有妳,把妳当偶像侍候。”他咧嘴笑了。 她啧啧道:“是我伺候你吧?大爷,你有空就找我,想到什么就要我配合。 每次都拗到我同意才罢休,你怎么可以这样?!”她边骂边用旗袍打他。 “妳不喜欢?”他揉揉她的头。 坏就坏在她也很矛盾,近日许伟哲工作失常,传闻上头的人要将他降职,这 事令她好烦,整天唉声叹气的,但跟简南勋在一起,却让她开心,忘掉烦人的事。 摸着布面,她说:“这旗袍很贵吧,不要再花钱了,赚钱很辛苦的。”一直 收礼物,感觉很怪。 “有什么关系,妳穿得漂亮,我也高兴。我喜欢我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 等着我约会吃饭。” 什么?她怔住,揪着衣服嚷:“衣服手袋皮鞋,有缺我自己会买。我有工作, 我会赚钱,我有自己喜欢的款式,自己的品味,你不要左右我。”说得好象她无 所事事光等着他。 不知佳人气恼,他还说:“我知道,但妳那点薪水,买不起这种奢侈品。既 然跟我一起,我就要妳用最好的,妳摸摸看旗袍的料子,穿起来触感就是不一样, 像第二层皮肤,光这件旗袍就要八万——” “简南勋!”夏眠跺脚,指着他骂:“什么我那点薪水?你敢歧视我的收入?” 看她揪着衣服气呼呼,他解释:“不过是希望妳用更好的,我收入高,我买, 妳尽管收下。” “我不要,又不是被你养。”她气结。 他耸耸肩,笑着说:“我不介意养这么可爱的叶夏眠。” 这话惹得她瞠目。“你很得意嘛?什么叫作当你的女人只要打扮漂亮等着跟 你吃饭?什么你收入高,我那点薪水?你当我高级伴游吗?无所事事等你光临? 我迁就你的时间跟你约会,让你随传随到,是体贴你工作时间不定,不是因为我 的工作没你重要、我时问太多、我吃饱没事干!” 一长串话轰得他莫名其妙,她今天吃了炸药吗? 夏眠吼完愣住了,怎么突然发飙?因为工作烦心?因为许伟哲纠缠?或者是 ——越来越爱他?越来越没自我?她吼完忽然显得手足无措了。 “我知道,我约会常迟到,常没先问妳,就突然要见面。”他坐下,扯掉领 带,拋落沙发。低头想了想,又说:“我工作忙,状况多,无法事先约时间,妳 是有委屈的。” 他抬头看着她,感慨道:“跟我交往,就必须忍受这个。妳不配合我,我不 能迁就妳,大家很快玩完。” 她颤声说:“我不是在玩。” 他凛容。“我也不是。” 她噤声,看见他的表情异常严肃,和刚刚嘻笑的态度全然不同。 “我知道对妳不公平,好象我是捡琐碎时间跟妳碰面。” “我很烦。”她忽眼眶泛红。 他笑着轻问:“妳烦什么?妳可以跟我说啊,我帮妳想办法。” 怎么说?说许伟哲的事?说同事对她的敌意?说说过往失败的恋情?说她越 来越在乎他,所以她感到不安? “我从没这么喜欢一个人,有时我很气,气自己不争气。有时又很高兴,高 兴遇上这么让我心动的你。有时你约我碰面,我明明有事还是答应,答应以后又 骂自己没骨气。你出现,害我晕头转向,可是你还是好好的,坚持你的原则,坚 持你的时间表,坚持你一贯的态度。我很欣赏你这点,又很矛盾地害怕你这点, 好象有我没我都一样,可是我已经跟认识你以前的叶夏眠不一样了。”她忍不住 诉苦,眼睛起雾了。 “妳一定很不安吧?”他微笑,柔声道:“如果早知道会在这时遇见妳,之 前就不会把工作排得这么满。我常买东西给妳,是一种补偿心理,老实说,一直 让妳等我、迁就我,我也会不好意思,我只是没说出口。”他难得坦承心中想法。 夏眠哭了,一颗心融化。为什么他可以让她觉得这样甜蜜? 他低头,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宠妳,万一妳跑掉怎么办?我 和以前的我也不一样了,看见漂亮衣服,脑袋就不受控制,胡思乱想,想着妳穿 在身上会有多好看。看到女明星带着美丽的包包,就问在哪买的,想着要是妳也 有一个,一定很开心。” 他望住她,笑得无奈。“我的眼睛,总想看见妳,可明明没时间,它还是想 见妳。我只好自私点,一逮着空档,就要妳出来,满足我的眼睛,让它快乐。” 她眼睛红,鼻子也红,眼泪不住地流,可是嘴角上扬,微笑了。原来他也跟 她一样情难自禁!他脸上的霸气不见了,他现在的神情可怜兮兮,还有点英雄气 弱的模样。 她泪眼汪汪,微笑不语。 他又说:“我哪敢歧视妳的收入?只是想让妳知道我疼妳,一看见好的东西 就想买给妳。买了好东西,拎来送妳,一路就想象妳收到礼物开心的模样,没想 到这会,反而害妳生气。” 好了好了,她投降,红着脸说:“我……我去换旗袍。”说完拿着旗袍去厕 所,关上门。 对着镜子,她捧着旗袍,将脸贴在旗袍上,闭上眼。心坠落沦陷了,栽入情 网,走投无路。 我这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 我不可能对抗他,我好喜欢他…… 我不管许伟哲,不管同事眼光,不管他们怎么想啊,我好喜欢简南勋啊! 她在心里说着,在心里投诚,被爱征服。 夏眠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他买的旗袍,尺寸刚好,布料轻软,像裁 了云披在身上。简南勋眼光一流,她看见自己在旗袍的衬托下,变得更美丽,又 或者是爱的魔力让她更美。她俯身,在镜前呵气,镜面模糊,她的面目也模糊了。 她怕为了爱改变,但已经改变。她能对抗他的霸道,却不能抵挡他的温柔。 她叹了口气,开门,走出去。 “你高兴了?”她瞪着沙发上的简南勋。走过去,在他面前转一圈。 “妳真美。”他望着伊人。心悸着,他的眼睛很快乐,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皂 香。 她挑眉问他:“行了吧?”其实见到他快乐,她的心也好满足。 他眼色一凛,警告她:“妳以后别哭,我刚刚很难受。” “对不起。”她微笑,眨了眨眼。 “妳没什么好对不起,不过我还是原谅妳。我买东西送妳还被骂,别人不可 以骂我,但叶夏眠可以。”他扬眉,笑了。 她笑着搥打他一下,他顺势往后倒,摸着胸口,很满意。 “我眼光真好,这旗袍简直是为妳设计,和妳的气质很衬,我看了很兴奋。” 看见他眼中闪着狡光,她的心慌了一下。“看够了?我要去换下了——啊… …”她才转身,简南勋手一扯,她便跌坐在他腿上,被他拉进怀里。 “夏眠……”他亲她的额头、耳朵、还有脸颊。“乖,先让我抱抱。” “你在跟宠物说话啊?”她软绵绵地骂。 他笑了,背靠沙发,闭上眼,神情疲惫地说:“我今天累死了。” 夏眠看着他,不忍离开,乖乖坐在他腿上。“吃饭没?你起来,我们叫菜吃。” “奇怪,看见妳,就不累了。”他睁眼,目光慵懒。 她还能说什么?她笑着说:“奇怪,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因为我被妳征服?” 她捏他大腿。“嘿!是谁比较迁就谁?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妳好聪明,怪不得我这么喜欢妳。”他赞美她,双手在她的腰上摩挲,忽 地皱眉了。“妳好象瘦了,工作很累?” “我看见你就不累了。”她俯身笑望他,学他的话。 时间宝贵,那些烦恼事不提也罢。 “妳真可爱,身材真好,又很聪敏,是我见过最棒的!”简南勋紧环着佳人 柔软的身体,哄得她心花怒放。 “你也很俊,也很聪明,是我遇过最赞的。”她礼尚往来。 “那妳觉得婚前可以有性行为吗?” “嗄?”她骇得差点摔下去。 他抓紧她,哈哈大笑。 她胀红着脸说:“你说话可不可以正经点?”每次都把她吓得半死。 “不行吗?” 还问?!她瞪他。“不行,起码要交往三、四个月吧?”她不反对健康的性 生活,也不是保守的卫道人士,但是他们才交往一个多月,太快了吧! “可是我想抱妳。”他坏坏地瞅着她,害她心律不整。 “你已经抱着了。” “妳知道我的意思。” “等我们更了解彼此,再提那件事。”她捏他脸。 “唉,我言不由衷地答应妳,在妳同意以前我顶多只是这样抱着妳。”他表 情痛苦。 “嗯。”这才象话。 于是他搂着她,让她坐在腿上,她的脸靠在他胸膛,她觉得很温暖,听着他 心跳,气氛温馨。可是很快地变得色情,他的手不安分,在她背脊摩挲,又在她 臀部游移。 “简南勋!”她警告。 “好好好。”他苦笑。 气氛温馨,很快地又继续色情。他吻她的脖子,企图解开她胸前的蝴蝶扣。 “简南勋!”她骂道:“再乱摸,我要下来了。” “是。”他双手乖乖圈好她的腰。 气氛温馨,但很快地夏眠又嚷:“简南勋!简南勋?”咦,他没反应?响应 她的是沉重的呼息声。从他胸前抬头,看见他的睡脸。她抓自己的发搔他的鼻子, 他打喷嚏。 “我好困。”他喃道。 “嘻!”她踢他一脚,要下来,他搂紧。 “别……”他坚持抱着她。 夏眠无奈,只好躺回他胸膛,听着鼾声,浪费自己的时间,在他衬衫磨蹭。 “不要闹……”他抗议。 还凶她呢!她笑,下巴抵在他胸膛,瞪着他,像猫似地喵喵嚷:“不要睡, 我很无聊,不要睡,醒醒……”他不理,很快睡熟。 “喂……”腰后那双手松了。她瞪大眼,真睡着了?这家伙! 她挣扎着爬下来,拾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盖住他。 听着他的鼾声,一阵阵,夏眠想——她被困住了啊! 爬回他身旁,咬他耳朵鼻尖,摩他颈子,他不睁眼,却伸手来揽她。夏眠窝 在他肩头,轻轻呼吸,脸贴着他耳鬓厮磨。 他好累吧?今天忙坏了? 她心里一阵感动,这么忙,还想着要见她。 爱来得突然,来不及准备,她难免有困惑,有点怕,但经过今晚的争执,她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想,他跟她一样真心,他其实也为这份爱付出心血。至于谁比较迁就谁, 她就别计较了吧……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