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六月飞霜深恨 “不会有这么严重。”她安慰道,“你不会以为是我讲出去的吧?” “迟早会有人知道的。” “没想过怎么办?” “没有,走一步是一步。”他坐起来喝口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永远都 见不得光,可是,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能够接受……”他的眼圈红了。 万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说实话,她也感觉怪怪的,只是因为是郑子彦,她不 好说而已。 “你……”她试探性问:“你从没喜欢过女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女人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多想过,没什么感觉。” “你和江其其是怎么认识的?” 他蜷缩在大沙发里面,喝着茶。他和江其其原来同在一家公司上班,同在一个 办公室,关系不错。后来,他们自己开了现在的公司。那天,也是很意外的。他出 差刚回来,江其其来了,他们坐在地毯上,边喝酒,边打游戏,很尽兴的时候,江 其其突然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扭脸看着他。 江其其靠近在他身边,柔柔道:“我想你……彦,我想你……”他吻上他的唇。 “……不要怪我,我真的好想你……”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接受了一个男人对他的示爱。 如果说,第一次是被动的,那么后来,他知道自己沦陷了,虽然表面上他们住 上下楼,实际上,两间住房总是有一间是空的。他们相爱了,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 “不好意思,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她见他不说话,忙尴尬 的解释。其实她很想知道。 这时,门铃响。 打开门,是江其其。江其其看见万芙立即变了脸:“你怎么在这里?” 郑子彦忙过来拉住江其其:“我让她来的,说说话。” “你要她来的?”江其其怨恨地看着他,“……我走。” “阿其!”郑子彦拉住他。 江其其甩开他:“你为什么要她来?你们想做什么!她在大街上拉着你还不够 吗?” “阿其,你说些什么,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是没有办法,我知道我永远都不能在大街上拉着你!永远都只能看着女 人和你在一起!”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转身对着万芙狠狠刺过来。 万芙吓了一跳,急忙招架。 郑子彦也吓坏了,急忙上前拉住江其其:“阿其!” 三个人在撕扯着。郑子彦的右手上被划伤了。 江其其用力推开万芙,正推到郑子彦怀里。 江其其看着郑子彦抱着万芙,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眼睛里充满了悲哀,绝望。 反手将刀刺向自己。 万芙和郑子彦急忙上前去拉,好不容易将刀夺过来,郑子彦将他推进卧室,关 上门,十分无奈地对他说道:“阿其,求求你,别闹了!让我静一静……” 里面江其其狠狠地砸门:“我恨你!恨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哭了, “你知不知道,是她出卖了你!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 郑子彦快崩溃了:“够了!有完没完!我受够你了!” 他抓起桌上的杯子扔出去,扔遥控器,扔CD,砸电视…… “好了,”万芙用力抱住他,“坐下来,安静一下……” “都逼死我好了!”他将手中的烟灰缸冲着卧室门扔去。 一下子里面没有了声音,江其其不再言语。 寂静。 大约三分钟。 江其其在里面说了句:“我不逼你……阿彦……好自……珍重……” 只有一分钟,听见一声响,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有人惊恐的尖叫“啊——” 郑子彦和万芙忽然感觉异样,急忙打开卧室门,江其其已经不在。 看窗外,聚集了很多人。 郑子彦发疯一样狂奔下楼。 ………… 警察局。 两个警察在询问万芙:“他为什么跳楼?” “我们三个人在吵架。” “吵什么?” “不记得了。” “万小姐,如果你不合作,我们可以控告你们谋杀。” 她想想:“因为一件事。” “什么事?” “……他说我出卖了郑子彦。” “什么意思?” 万芙低下头,许久,抬起头:“我想见我爸爸。” 郑子彦一句话说不出来,几尽麻木。 一个警察过来,问同事:“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我看他需要看医生了。” 那警察递过来一份文件:“郑子彦,这是万芙的口供,她讲她一个多月前受雇 于罗氏集团的罗三元,接近你,并窃取了你开发的软件,被江其其发现,你们三人 在你的住处发生争执,她防卫过当,至使江其其坠楼,你可以指证她,并且她愿意 为你和罗三元的案子出庭做证。” 郑子彦听完,终于昏倒在地。 郑子彦和罗三元的案子结了,万芙出庭做证,罗三元又揭发出她的父亲。最终, 统统入狱,万芙被判18个月。 郑子彦没有出庭,他躺在医院里。 所有的对万芙和盛三元的惩罚都不能挽回江其其的生命,所有的经济赔偿都不 能弥补他失去的心痛。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残酷无情的伤害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万芙入狱的第二周,郑子彦来看她。 “大哥……”她欣喜激动。 郑子彦很冷淡:“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 “纯粹为了钱?” “你恨我?”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开心了?我上辈子欠你?!”他站起来就想打她。 被旁边的警察拦住。 他推开他们,转身走出去。 “大哥…………” “为什么跳楼的不是你!”他恨恨丢下这句话,丢下悔恨的万芙。 二十个月后。 万芙已经出狱两个月了,在街上流浪了两个月,因为她无家可归了,财产和房 屋都被没收了。她只有一个人,随身的物品和还在狱中的爸爸。 万芙已经很窘迫了,身上只有几十元了,首饰也只剩下一条项链了。怎么办? 以前有父亲在,一切都不用她操心发愁,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父亲,虽然 父亲并没有责怪她,从小到大,父亲一手把她拉扯大,没有责怪过她一句,所以纵 容了她的骄横,以前她总以为银行里可以取出钱,现在才知道挣钱需要很辛苦,很 辛苦。 她要养活自己,还要为父亲送些钱,不让他在牢里太受罪。先后找了几份工作, 都不合适,三两天就走人了,一怒之下就想取重操就业,抢劫,诈骗,偷盗她都会。 她走在街头,四处张望,银行的运钞车停在路边,她淡淡看了一眼那些荷枪实 弹的警卫,走开了。 又看到超市的收银台,她走到跟前,在那里停着,看着那收银员将钱一张张放 入抽屉。 “小姐,您需要帮忙吗?”收银员问。 她回过神:“哦,不。”付了钱,走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哭,太想哭。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