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风中你的泪滴 郑子彦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的门,通过会客厅的玻璃墙看见了憔悴的万芙, 他站着迟疑了一会儿,才皱皱眉,走向会客厅。 万芙的样子已经和几个月前大相径庭了,苍白无色的脸消瘦的看得见颧骨,红 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看见郑子彦,万芙的眼泪开始打转。 本来对她怀着警戒的防卫,想要挖苦一番的郑子彦,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一 个人?不是听说结婚了吗?林卓然呢?” 她的眼泪狂泄如雨。 宾馆。 郑子彦安置万芙躺在床上,看看她,“没想到你也发生了这种惨事。” 万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说是报应?” 郑子彦:“不是吗?你让我失去了阿其,现在,你也失去了所爱。”他不无幸 灾乐祸。 万芙的泪又落了下来:“我不能失去阿然……”无尽的伤悲,提起就忍不住。 “上天总要对你有所惩罚,不然,你岂不是太幸福了,只是委屈了林卓然,他 是个好人。”他看她一眼,“他的命真背。” “你不要说他好不好?是我连累了他,如果我不是怀着孩子,我早就陪着阿然 死了!” “哼,”郑子彦冷笑。不再说什么。 万芙勉强摸去泪,“我不是有心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能杀人,当时就杀了你,你现在也不会连累林卓然了。” 她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本来找他是曾经有过的依赖,现在他的冰冷只能使她 更加绝望,所有的人都在冷淡她,孤立她。她不再说话,只想死。 沉默了许久。 郑子彦叹口气,开口道:“都过去了,我只是看到你,想起阿其……”他平静 一下心情,“其实人死了未必是件坏事,他留给你的就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他 寂寞的笑了一下,收回思绪,“你有什么打算?”那意思他不会收留她。 “我不是让你收留我的。我只是……我没有一个亲人了,这世上,现在除了父 亲,就只有你对我好过……可是你恨我……好想以前的日子能够重新回来,我什么 也没有做过……阿然就不会……”她的泪落了下来。 “晚了,一切都发生了,也许上辈子欠你,这辈子让你来报复我,这就是命。” “阿然是无辜的……” “谁不是无辜的!”他盯着她,“我不是无辜的?阿其不是无辜的?都是你! 你害了我们成现在这样的惨状!上辈子都欠你吗?你上辈子干什么的!”他对她的 怨恨还是压抑不住。 “是我的错!我是最该死的人!”她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狠很碰在桌角上,杯 子碎了,她拣起一片碎片,就要朝手腕上划去。 郑子彦一把拉住她,“你现在死有什么用!他们都死了,再也活不了了!” “你恨我,我死了,你就消了心头之恨!” “你死一百次,一万次,我也恨你!你知道我有多爱阿其,没有阿其的这两年, 六百多个日夜,上万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我比你还想死!可是我死了我的父母 怎么办?你死了,你的父亲怎么办?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不是为自己活一辈 子的!你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长点人性好不好!” 沉默。 “你现在高兴了,我得到报应了,你为什么还管我?让我自作自受才对。” “我没有你那么冷血无情,”他给她泡上方便面,“吃点东西,一会儿送你去 医院,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要命,孩子还要活下去的。” 她已经泣不成声,泪雨潸然。 尽管他这样的恨她,这样的乐意看见她得到报应,但是,他还是再次帮助了她。 他太善良了。 万芙在医院打了针,观察了一阵,郑子彦陪她回到宾馆。 万芙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行,没事的,刚才吴丽已经打电话催你了。” 郑子彦点头:“那你好好呆着,有事找我。照顾好自己。” 她看着他离开,突然问:“和吴丽在谈恋爱吗?” 他回过头,看看她,笑笑,没有回答,走了。 十天后,万容出狱了。 当万容知道女儿的事情后,他怒火三千。 这一天早饭。 万芙对父亲说,“爸爸,今天我去医院看看。” “好哇,虽然我没有看见女婿,总是能看到孙子啦。” “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小然,林怡然。” “女儿,你以后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报仇!我要为阿然报仇!一定要!” 万容看看女儿,点头。 三天后。 万容只身到罗三元的别墅去了。他没有告诉万芙,不想让女儿担心。想几个小 时就回来了,但是…… 他再也没有回来。他,一个老江湖,没想到罗三元早就提防他了,在他们的宾 馆装了窃听器和摄相头,他们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万容到了罗三元的屋子,没有人,当他发现不好,要退出来时,已经晚了。房 子“轰”的一声爆炸了。 ………… ………… 墓园。 万容在黑社会混了许多年,自从出事后,便很少有人来往了,况且他还是被女 儿出卖的。在他们眼中,万芙连亲爹都能出卖,那还有谁敢靠近她?万容死了,来 参加葬礼的人也有十几个,但都不与万芙多说什么,哀悼后,便各自散去。 只剩下三个人:郑子彦,吴丽,万芙。 万芙哭倒在郑子彦怀中。 短短的一个月,她失去了这世界上她所有的亲人。 上帝将她抛入了第十九层地狱。 她全部的伤心,全部的支撑,安慰都在郑子彦怀中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只认 识他一个人了。 郑子彦环臂搂着她。他恨过她,想杀了她,现在一切怨恨都消散了,她是这个 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他生性就是心软,这也许是他的弱点。 这个时候,吴丽知道她应该阻止事态发展下去了,因为她不想多个情敌,她追 了两年的情人,不能就这样放手。“郑总,送万小姐回医院吧。” 郑子彦看看几欲昏死的万芙,“她要人照顾,到我家去吧。” “郑总……万小姐身体虚弱,刚刚脱离危险,需要护士的专业照顾,才能更好 的康复。” “在医院不安全,你帮我雇个护士。” 吴丽的心情可想而知:“到我家去吧,我以前也是护士,女人照顾起来比较方 便。” “也好,那辛苦你了。” 万芙并不想离开郑子彦,但是她早就知道,吴丽爱着郑子彦,正如大家所说, 自己是个不吉祥的人,她不想再将灾难带给郑子彦。“我回医院去,还没有办出院 手续。” “阿芙,听话,”他搂住她,抹去她的泪痕:“我去办手续,你和吴丽回家。” “万小姐,不必客气,郑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三个人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有一辆黑色奔驰从墓园的路上驶来,从车上下来 两个黑衣黑镜的保镖模样的壮汉,接着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约五十岁的老人,老人 一眼看到了万容的墓碑。 “二弟,大哥来晚了。”老人在墓碑前蹲下,抚摩碑文。 三人愣住。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