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因为她必须工作,也不能老是只陪着齐壬符,总会让人说闲话。 他在京里已经被冠上“逍遥王爷”这个贬称,她不能再让他的名声更差,若娶 了她当正妻绝不会有好话,偏偏她也不愿意当别人的偏房小妾,更不能接受一个男 人不能只爱她一个。 她知道他想娶一妻一妾,这两个位置,无论是哪个由她来坐,她都决计不会快 乐的。 因为她深深地知晓成为别人的妻妾后所担忧的,面对的压力和痛苦,她不愿去 承受,无论妻或妾。 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只忠于一个女人? 花雁行忍不住在心里问。 “紫阳姑娘,您要是哭花了脸,妆可得重化的。” 常春担忧的声音在耳畔作响,初时听来遥远,直到她拉回心神始觉泪水已经爬 满了脸。 她向来没有哭声,所以总会连自己也没发觉落泪。 多少个被人怒骂轻蔑嘲讽的日子里,没有人知晓她也是人,也会心痛,也会哭, 只要落泪了,那群人只会更气,用更不堪入耳的辞句来辱蔑她,于是她学会了即使 哭,也不出半点声响。 “抱歉。”花雁行抽出帕子避开脸上的妆容小心拭泪。 “其实若紫阳姑娘不想去,只要跟绿映小姐说一声就好了。”常春忍不住道。 “就是因为非去不可,才去。” 工作之于她,无所谓想不想,只有必须。 以前的她总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在接客,如今怎么会忘了。 是他给的心动太美好,还是自己变了? “对了,方才绿映小姐拿了封信给我,说是要转交给紫阳姑娘……”常春一手 提着灯笼照路,一手探进衣袖里拿出一封信。 “信?”试问天下有谁会写信给她? 当花雁行将没署名的信件翻到背面,瞥见上头的封蜡,她完全清楚对方的身份 ——孟少陵。 “你说……这、这封信是绿映小姐给的?”花雁行的脸色铁青,握着信的手忍 不住颤抖。 “是啊。”瞅着她的脸色,常春小心翼翼地答着。 “那送这封信的人……你知道他人在哪儿?生得什么模样吗?”从原本的结巴 到最后她的语气又惊又急。 “不知道。”若她真看见了对方,又岂用绿映拿给她要她转交? 事到如今,她只能拆了。 抖个不停的小手连连试了好几次,才把信拆开,就着常春手上的灯火,她快速 又仔细地读完整封信的内容。 花雁行几乎是整个人冻结在原地,无法动弹。 常春不识字,不懂信上写了些什么,但依花雁行的神色来看,就算懂也要装不 懂。 “紫阳姑娘?”看来她可以准备替花雁行写今日的假条了。 正当常春已经做好替她挨绿映的骂时,花雁行有动作了。 “走,快点!”语气还是不变的惊急,她提起罗裙在夜里,近乎奔跑了起来。 如何不急?叫她如何不急! 他来了,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来了! “紫阳好妹子,终于盼着你了。” 落座在帐幔围起的花厅里,绿映一见花雁行来了赶紧迎上去,偷偷在她耳畔提 醒:“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接下来交给你,记得好生谢谢孟公子之前出借画舫的功 劳。” 画舫是他的?! 花雁行仔细小心地隐藏好内心的惊讶,迎了上去。 “孟公子万福。”一如往常平静冷淡,她端着泰山崩于前亦不改色的姿态。 站在花雁行身侧的常春偷瞥了孟少陵一眼。 那是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穿着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生得一张书生面容的男人, 只见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一点也不骇人,偏偏花雁行却好像很怕他。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常春不禁好奇暗忖。因为只有她才能感觉到花雁行故作 镇定的外表下,全身颤抖得有多厉害。 “这边请。”虽然他才是宾客,用的句子语气却比她们还要客气。 猛地一顿,花雁行的眼里迸出惊愕,完全没有靠近的意思。 孟少陵倒了一杯茶,然后一叹,“雁儿,这么久不见,你是忘了我吗?” “雁、雁行没有。”说没有,但她的脸色更像不敢。 花雁行甚至没勇气要他改口唤自己的色妓名。 这让常春更奇怪了,以往花雁行就怕任何人知道她的本名,在整个镜花楼里只 有绿映一人,但即便如此,就连绿映也不会喊花雁行的真名,如今她却一点都不抗 拒……又或者说根本不敢抗议。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