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她痛得快要难以忍受,根本无心去管别人怎么想,一心只有逃离那可怕的地方, 和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现在丑陋的模样这两件事而已。 下了高铁,不知道该怎么走的她,偷听了几个乘客的对话,确定他们要去的地 方跟她相同,才漠然的跟着走。将近半个小时后,她步履蹒跚,脸色憔悴的步出高 铁台中车站,随便坐上一辆出租车,拿出写着地址纸条,却被司机以路程太远,以 及怀疑她没有钱的目光打量后赶下车。 备感难堪之余,史嘉蕾刻意站到那辆出租车司机看得到的地方,重新招来一辆 出租车,把写着地址的纸递出去的同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千元大钞,并抽出 一张给司机,然后刻意往拒载的司机斜睨一眼,才用从容不迫的高姿态坐上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对载到好野人心情很好的司机开口试图和穿着诡异的乘客攀谈, 但是史嘉蕾上车后便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碰了几次钉子后司机就放弃了。 黑色的墨镜后,史嘉蕾冷冷的瞪了司机一眼。 不知从何时起,她总认为所有路人都是为了签名、或是说那些早已听腻的恭维 赞赏而与她攀谈,所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和工作以外的人说话了。 因为不喜欢,也没必要。 那是栋倚靠山势建造,外观走美式简约风格的别墅。 徐秀岩熄了火,从车子走出来,除了虫鸣和不知名的鸟叫外,周围一片灰暗, 是不见人气的树林。 其实在来时路上,他经过了许多民宿,偏偏这间别墅的主人刻意想远离人烟, 挑选在这偏僻的地方盖别墅,虽然其想法可以理解就是了。 徐秀岩没想到自己从中部开车北上到医院去探视前妻扑了个空后,经过一个小 时调阅监视器的循线追查,竟又回到中部的山区。 走到别墅门前,仔细观察那精密复杂的电子防盗锁,徐秀岩拿出PDA 大小的解 锁器,没花多少功夫就顺利进入室内。 满室岑寂,昏暗无光。 伸手摸向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猜想应该是主电源没打开, 于是朝看得见月光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光线就增加一些,每走一步,看得越清楚,房子里凌乱成一片,许 多家饰摆设不是倒在地上,就是碎裂成块。 徐秀岩观察着,脑海里闪过许多假设,直到他看见一双女性的漆皮长靴和毛料 大衣随意扔在地上后,他小心绕过,走到落地窗前,终于瞧见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 上,动也不动,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的史嘉蕾。 她身穿一袭黑色长袖小洋装,右手的袖子被剪掉,好让打着石膏的手能顺利穿 过去,头顶有伤痕,脸上更是可怕,歪斜的鼻梁,合不紧的外翻眼皮,肿胀的脸颊, 洋装下露出的大腿上有好几处烧伤痕迹…… 徐秀岩回想起离开前医生解说过她的情况── 车子高速行驶紧急煞车的力量加上碰撞后安全气囊未开,她整个人被侧甩出去 撞上挡风玻璃,所以右边脸颊才会伤得这么严重,右手则是开放性骨折,不过最严 重的是腹部上的伤口,听说她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是拦腰挂在破了个大洞的挡风 玻璃中,车子又因为油箱破裂,引燃紧急煞车冒出的火星,酿成火势,所以她的下 半身有程度不一的烧伤,全身上下还有多处挫伤、玻璃刮伤,看起来体无完肤。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究竟是凭怎样超强的意志力,拖着这副身子,独自一人 来到这里? 虽然还不大了解她,但是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可怕的女子,已经在他心里留下 难以抹灭的印象,比这七年来见过面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深刻。 担心她的伤口可能会裂开,徐秀岩蹲下身,先探过她的鼻息,猜测她是睡着了, 这才动手解开洋装的扣子。 “看够了吗?” 突然,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冷冷响起。 徐秀岩停顿片刻,替她把扣子一个一个重新扣上,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 “放下。”他说,一手按住她抓着拆信刀的手。 史嘉蕾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 跟他一样,她对他只有生疏,可一会儿后,她就想起他的身分,不过仍没有松 开手。 “你不该在这里,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背对着窗外的月光,即使如此,在对 上他目光时,依然下意识闪躲。 她不要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即使将因此退出演艺圈,也要保留世人眼 中完美的她! “放下。”徐秀岩又说了一次,悦耳的男中音温和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史嘉蕾因为疼痛而蹙紧的眉心稍微放松了些,依言慢慢松开了拆信刀。 徐秀岩把拆信刀拿起,搁在一旁的桌上,甫回头── 啪!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