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备受欺凌 谁道闲情抛弃久, 每到春来, 惆怅还依旧。不 辞镜里朱颜瘦。 ——冯延巳·鹊踏枝 “夫人……呜……”委屈的声音不住地呜咽着。 “别哭了。”清淡的嗓音冷漠的道。 “呜……可是夫人,您……呜……” 清冷的嗓音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都没事,有什么好哭的?” “还说没事?呜……那些夫人们打了您,又把您给推下池塘去,还在这种天 气里见死不救,我……呜……”看着夫人一身湿淋淋的,脸颊还高高地红肿着, 又满身的脏污,巧儿心头又是一阵委屈,怎么也忍不住喉间的呜咽。 “我这不是自己起来了吗?”忍不住又叹口气。“快扶我回房去吧!就像你 说的,这天气着实冷得紧。” 巧儿的注意力立即被成功的转移,连忙扶起赵雅,快步往卧云轩走去。 赵雅蹒跚着脚步,在巧儿的扶持下走进卧云轩内室,便见到雷傲天盘踞于床 上,一脚踏在地上,一脚弓起跨着床沿,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雅,“我的小野猫变 成了落场小野猫哩!啧啧!瞧瞧,脏成这样。” “爷。”巧儿连忙唤道。“都是那群夫人们……”心头的委屈方要一吐为快, 便教赵雅的眼神给拦住。“夫人……”巧儿不平的喊。 赵雅投去一记更严厉的眼神,吓得巧儿噤了口,不敢再说,只能不平的嘟起 嘴来。 见状,雷傲天饶富兴味的笑了,“我的小野猫脾气倒是挺硬的,挨了巴掌, 又被推下水,居然一声都不吭,呵呵!” “爷,您知道?”巧儿瞪大眼睛,而后讶异的看向自己的主子,但主子仍是 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雷傲天低低一笑,“去吩咐人送桶热水来。” 巧儿连忙应是,飞奔而去。 雷傲天优雅的跨下床,三两步来到赵雅面前,一个使劲,撕下赵雅身上脏污 的衣服,随手弃于一旁,用毛毯将她牢牢地包了起来,而后皱着眉笑了,“你还 真难闻。” 赵雅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一只大浴桶便被送进房里来,注入热腾腾的温水。 雷傲天解开赵雅县上的毛毯,任其滑落在地上,并将赵雅给丢进热腾腾的水 中;然后,他又拉了张椅子坐在浴桶旁,那个位置,足以将所有春光一览而尽。 赵雅神态安适,并未费力遮掩自己的身子,反正遮也没用,雷傲天想做的事, 又岂是她能阻拦得了的。 她安安分分的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水气中,掬起水淋洗一身的脏污,任由雷傲 天拄着下巴,恣意欣赏这幅美人入浴的景象。 正冲洗着发丝间的脏污水垢,下巴突然一紧,小脸被古铜色的大掌抬了起来。 雷傲天审视着她白玉肌肤上的红肿,啧啧有声地道:“打得还真重呀!亏你 忍得。”羊脂般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指甲刮出了几道伤痕,微微渗出血迹,两额进 甚至已出现青紫颜色,若是别的女子,怕不早已哭成了泪人儿,担心自己会破相。 赵雅任他扣着下颚,没有说话。 “你可以求我的,求我给你讨回公道,我的小野猫。”温热的气息流窜在她 耳际,额头抵着她柔嫩的雪颊,雷傲天低声笑道。 “讨回公道?”赵雅抿着唇,澄澈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我还能讨回 什么公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怎么说?”雷傲无抬起头,颇觉有趣的反问。 “如果你不是希望我今天会被这样的对待,当日在我来到惊雷堡时,就不会 在你那些姬妾面前这般对我。”以他的精明,怎会不知道,他待她越好,就会招 来更多的嫉妒,偏偏他在众姬妾面前如此宠溺她,却又不保护她,会有今日之祸, 他早该料到的。 深黝的黑眸直盯着她,半晌后,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得十分愉悦,“我聪明 的小野猫。” 没错,他的确是故意的,故意宠溺赵雅、故意给她惹来祸端,就是想看她会 怎么处理,而她的反应也没教他失望。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可以求我的,我会替你出这口气,让她们永远不敢来 招惹你。”雷傲天一脸爱怜的轻抚着她受创的脸。 “出气?不用了,如果可以,你就待我跟你待其他妻妾一样,这才是真正对 我好。”赵雅淡淡的说。 “多少女人想要从我这儿求得一事半物,就只有你会对我所给予的东西不屑 一顾。”雷傲天浅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神情像是在对待一个叛逆、不听话的孩子。 “难道,你真这么不希望我宠爱你吗?” 清冷的目光迎向他,唇际逸出一抹轻笑,“一个女人,一生只能给予一个男 人她的所有,一个男人,却能够给予任何他想要的女人疼宠和爱怜,你说,这种 廉价的宠爱,对我有何意义?” “廉价?”雷傲天扬起眉,沙哑一笑,“我这样的话,别的姬妾想盼都盼不 到,就只有你会用‘廉价’来形容我的宠爱。”大掌轻扣住她纤细的肩膀,力道 不重不轻,令她疼得咬住下唇,却又不至于伤了她的筋骨,“我的小野猫,你越 是这么说,我就越想要你求我。”他叹息着说,宠溺的神情足以融化任何女人。 但,绝对不包括赵雅! 她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嘲讽,神思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唉!她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这样只有更激起他的挑战欲罢了。算了,就 由他去吧!反正此身早非自己可以做主,再争,也无济于事。 ☆☆☆ “雅妹妹,姐姐来看你了,你的伤势可好了些吗?”兰麝香味随着轻移的莲 步晕染了满室,魏兰茵柔媚的神情中净是关怀地望着坐在桌边刺绣的赵雅。 “好些了,赵雅谢过兰茵姐的关心。”赵雅的神情仍是淡淡的。 “潋滟妹妹她们也做得太过火了。”魏兰茵轻叹一口气,“大家都是服侍爷 的人,全都得看爷的脸色讨生活,又何须自相残杀呢?我今儿个才听说了这件事, 所以,这么晚才过来看你,雅妹妹,你该不会怪我吧?”绵密卷翘的睫毛下,殷 殷歉然的神情足以教任何男人为之心疼。 “怎么会。”她不温不火的回答。 “那就好。”魏兰茵露出释然的笑意,朝身后的随身丫环点了一下头,“做 姐姐的来看你,也没能带什么好东西,就想爷那般宠你,你这两天病着,大概补 品也吃腻了,所以就亲手煮了碗百合莲子羹让你换一下口味,妹妹可别嫌姐姐手 拙,煮得不合你的胃口。” 冷然的眼光从丫环奉上百合莲子汤的双手,转向魏兰茵亲切和善的脸庞,赵 雅轻声道:“多谢姐姐。” “自家姐妹,说什么客气话呢!”魏兰茵抿嘴一笑,起身绕到赵雅身后, “妹妹在绣些什么?” 赵雅还没回答,魏兰茵已经惊叹的捂住唇,“好美的绣画啊!” 宝蓝色的缎面上,傲然展翼的雄鹰掠过冰树奇山朝云间盘旋而去,活脱脱是 一幅栩栩如生的塞北景致,尤其那头苍鹰的眼神是那般锐利,展开的双翼仿佛要 覆天盖地,睥睨群伦的姿态完全跃于缎面上,还有那冰树奇山、漫天飞舞的冰雪, 虽然整幅绣画尚未完成,却已不得不让人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细腻的绣功。 魏兰茵连连发出惊叹,“雅妹妹的手真巧,竟能绣出这般景色,改天姐姐一 定要好好的跟妹妹学习一番才是。” “是兰茵姐姐谬赞了。”即使被人如此称赞,赵雅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雅妹妹这幅图是绣给爷的吧?”字句像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赵雅手拙,一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敢冒然污了爷的眼?不过是绣来自 娱罢了。” 来到惊雷堡,成天有人服侍得好好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堡内的姐妾又各个 视她如仇敌,她无处可去,漫漫时光总得有个方式打发,只好重拾针莆。 “雅妹妹太谦虚了,妹妹这手绣功,放眼宇内,恐怕比得上的没几个。洛阳 第一才女,真是名不虚传,把咱们姐妹都给比了下来,真教姐姐好生嫉妒。”话 是这么说,魏兰茵脸上仍布满赞美的笑,看不出有任何的妒意。 又说了几句闲话,魏兰茵这才领着丫环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巧儿要好生 照顾主子。 魏兰茵一走,巧儿便忍不住道:“兰茵夫人真好,又美,性情又温柔。” “哦!”澄澈的目光回到缎面上,赵雅重新抬起针莆,继续为苍鹰绣上双足, 不经心的回应着巧儿,仿佛根本没有用心把她的话听进去。 “是呀!”巧儿倒是热心得一塌糊徐,“堡里哪个人不说兰茵夫人好?她连 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好生温柔有礼,跟潋滟夫人完全不一样,您看,她还亲手为您 煮了一碗百合莲子羹呢!夫人,您就趁热快喝了吧!”她捧起盅朝赵雅走去。 赵雅看也不看那碗羹,“我不饿,你若爱,就自个儿喝了吧!” 巧儿吓了一跳,忙通:“这怎么成?巧儿只是个奴婢耶!况且,这是兰茵夫 人专程为您煮的。” 赵雅也知巧儿无论如何是不敢喝掉那碗百合莲子羹的,也就不再勉强她, “你先搁在一旁吧!” “可是……”巧儿还想说些什么,门扉上却传来两声轻叩。 “谁?”巧儿扬声询问。 “小人雷忠,爷命小的过来清雅夫人到大厅去。” 持针的手顿了一下,赵雅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后,才淡漠的对巧儿点了一下头。 巧儿会意,走到门口回话,“雷忠大哥,请稍待一会儿,夫人打点好就马上 过去。” ☆☆☆ 一到了大厅门口,看到里头的景象,赵雅立即了然于胸。 只见一群姬妾正挤在大厅的角落里,一脸的仓皇失措,面面相觑,焦躁难安 的不停地变换姿势,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安与恐惧的神情,一个个或绞紧了手, 或压着心口,却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至于雷傲天,他斜倚在躺椅上,懒懒的支着头,接过丫环剥好的水果,有一 口没一口的啃咬着,优雅的神情像足了一头方睡醒的雄狮。 “雅夫人到。”雷忠领着赵雅站在门边,禀告道。 雷傲天对赵雅扬了扬唇角,招招手道:“过来。” 赵雅穿过众姬妾,朝他走过去。 雷傲天一脸惬意的拍了拍脚边说:“坐下。” 纤柔的身子在他的脚边落坐,温顺得一如女奴般,表情依然淡淡冷冷的。 雷傲天习惯性把玩着脚边佳人乌黑柔顺的黑发,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 也不看向待审判的众姬妾,径自抚着赵雅如羊脂般的脸颊柔声道:“脸还疼不疼?” 清冷的目光对着地上织锦踏垫,轻轻地摇头,“不疼了。” “真不疼了吗?脸上的破皮还没好呢!”右侧小脸被雷傲天抬了起来,他审 视着那已细不可见的伤痕。 “已经结痴,不痛了,过两天痴落就没事了。”眼角余光清楚的看到众姬妾 眼中喷出的怒火,赵雅不禁暗自摇头,自己前途未卜,还有心思争风吃醋,女人 呀…… “就不知会不会破相?要是破了相,我可会心疼的。”不舍的表情中,夹带 着只有赵雅看得出的别有用心。 这男人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连对付自己的姬妾,都用上如此狡诈的心机。 他越是迟迟不肯表露心态,在场的诸位美女就越是心慌难耐;在她们的不安到达 最高点时,正是击溃她们的最好时机,雷傲天深明这个道理,才会故意晾着她们, 只顾同自己“甜言蜜语”! 以不变应万变,总会有人沉不住气吧!果然,杜潋滟最先按擦不住,向前跨 了一步,咬着唇喊道:“爷……” “来,吃点水果。”接过丫环递来的桃子,雷做无状似亲妮的喂食赵雅,满 意的看见她生硬却又不抗拒的动作,没有理会杜潋滟。 杜潋滟僵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堪得几乎要咬破柔嫩的唇瓣。 又喂赵雅吃下一块甜美多汁的果肉,舔去残存在艳红唇瓣上的汁液,雷傲天 这才说话。“有什么话,说呀?”他头也没抬,视线依旧停在赵雅美丽清凝的娇 颜上。 “爷,赵……雅妹妹落水只是个意外,云儿不是故意的。” “我问这件事了吗?”雷傲天闲闲地道。 “爷……”杜潋滟一愕。他叫她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雷傲天抬起邪佞的眼,“不过,既然你提了,咱们就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锐利的鹰眼毫不费力地寻到缩在人群中的云儿,淡淡的说:“云儿,出来吧!” 云儿吓得一张娇颜霎时苍白,又不敢不出来,猛绞着手胆战心惊的走出, “扑通”一声跪下来,“是云儿不好,请爷恕罪。” “你好得很哪!连人都被你推下池塘,怎么会不好?” 云儿跟着雷傲天已非一朝一夕,雷傲天越是笑得亲切,就表示他心头的怒火 越高张。云儿骇得一双膝盖不住打颤,急急地道:“是云儿不好,可云儿不是故 意推那……推雅妹妹进池塘的,只是一时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这才……请爷明察。” “管不住自己的脾气?”雷傲天掀起一边的眉毛,“怎么个‘管不住自己脾 气’法?你倒说来听听。”他支着下颚,一脸兴味十足。 “我……”云儿咬着唇,一双眼偷偷溜向众家姐妹,就怕不小心说错话,惹 爷震怒。 看到雷傲天表情平和,虹儿不禁大起胆子道:“是雅妹妹的待女巧儿太不像 话了,咱们姐妹才会动手教训她,却没想到雅妹妹竟护着那贱婢,不小心教咱们 姐妹错手给伤了,一时没站稳,才会不慎落了水……”她怕云儿的供词将自己给 拖下水,于是挺身而出,将错误全推给了巧儿、赵雅,自己则撇得一干二净。 一干姬妾闻言,忙连连称是。 “我问你了吗?”雷傲天挑起眉,眼底闪过税利的光芒。 虹儿连忙噤口,呐呐的退了回去。 犀利的目光再度转回云儿苍白的脸上,“云儿,我在等你回答。” “我……我……云儿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请爷恕罪。”云儿情知瞒不过雷傲 天,索性认罪,重重的磕下头。 雷傲天冷冷一笑,“你也知道自己让嫉妒冲昏了头?虹儿、兰儿、潋滟,你 们又怎么说?” 三名女子立刻苍白着脸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开口。 “还有筠依、芊芊、芳华,你们又怎么说?”雷傲天一个个点名,有的是动 手打了赵雅的,有的是架住赵雅让她被欺的,还有趁乱偷袭的人,无一遗漏;被 点到名的姬妾吓得几欲昏过去,没被点到名的也吓得不住颤抖,想起了那日自己 是如何的冷眼旁观,又是如何的从旁起哄,合力欺侮赵雅。 杜潋滟一咬牙,开口说:“爷……是雅妹妹太不知分寸,堡里有堡里的规矩, 她却仗着爷宠她,便要坏了规矩,教咱们姐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潋滟,我虽知你生性高傲,总还以为你识大体,却没想到你气量狭窄如斯, 你太教我失望了。”雷傲天轻声说,连连摇头。 “爷,您再宠雅妹妹,也不能偏私不公呀!”杜潋滟不平的抗议。 “怎么说?”雷傲天挑眉询问。 杜潋滟深吸了一口气,“雅妹妹初到堡里,就仗着爷的宠爱,不把咱们放在 眼中,看到咱们姐妹总是爱理不理的,就连身旁的丫头也是一个样儿,主子说话, 竟敢插嘴,她不只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连爷也不放在眼里,还说……说……” “她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呀?”他依旧把玩着赵雅的发丝,享受那如丝缎般 的柔滑触感,悠哉悠哉的道。 “她说,爷有这么多姐妹关心,犯不着再多个她为爷担忧。这话不是摆明了 不把爷放在眼里吗?咱们姐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气不过,想给她一点教训。”杜 潋滟一古脑儿的将不平倾倒了出来。 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似乎连根针跌到地上都听得见声响。 雷傲天锐利的眼光直盯着蜷在他脚边的赵雅,沉声问:“你真这么说?” 清冷的目光抬了起来,没有避开他的视线,淡淡地回答,“嗯!” 精光闪烁的鹰眼紧盯着她清丽的容颜,好半晌后,在诸位姬妾幸灾乐祸的眼 光中,雷傲天竟仰天大笑了起来。 众姬妾以为雷傲天就算不大发雷霆,起码也会对赵雅指责一番,哪知他竟然 仰天大笑,而且还笑得颇为开怀,令她们不由得一愣。 雷傲天大笑连连,伸手揉乱了赵雅的一头青丝,频频摇头,表情却是宠溺的, “全天下的女人,大概就只有你会对我如此不屑一顾,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是该好好惩戒你一番才对,偏偏我就喜欢你这脾气,这么高傲、这么冷静、这么 投我的喜好。唉——真是被你吃定了。” 这般甜腻的话语,教众姬妾全惊讶的倒抽一口气,变了颜色;倒是当事人赵 雅,表情仍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 “就为了她这句话,你们不只对她又打又骂,还把她推入池塘,来个见死不 救?你们还真是蛇蝎心肠啊!”大笑过后,雷傲天凌厉的眼神再度转向一干姬妾, 食指轻扣着椅背把手,懒懒地陈述。 “爷,她对您这般不敬,您还……”杜潋滟不甘心的喊道。 “她怎么对我,是我跟她的事,什么时候惊雷堡变成由你来做主了?” “可是……” 杜潋滟还想再说,却遭雷傲天打断,“而且,你们如此欺她,也不全是为了 替我出气吧?应该还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心有不甘,才如此欺人。”一 针见血的话语,狠狠戳入众姬妾的心头。 “从雅儿一进门,你们对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推她、打她,你们当真以为 我不知道吗?”他的声量未曾抬高,表情也未见厉色,可那漫不经心的神色,却 教众家姬妾骇得直打颤。 “人家说,嫉妒的女人最丑陋,你们正好印证了这一点,我雷傲天一向只要 最好的,留着丑女人在我身边,不是降低了我的品味吗?” 众家姬妾心头一惊,“砰”的一声全跪了下去,嘤嘤泣泣的哭成一团,“请 爷恕罪。” “爷开恩,别赶走妾身。” “云儿只愿服侍爷一人,求爷不要赶云儿走。” 凄切的哭喊恳求声此起彼落。 雷傲天冷冷一笑,转向赵雅,宠溺的问道:“我可以把这些人的处置权交给 你,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何?” 冷然无波的目光对向他凌厉的鹰眼,轻轻蹙起眉心。 大手一伸,他抚平赵雅眉心那碍眼的皱褶,雷傲天微笑道:“要我提供你方 法参考吗?轻一点的,你可以命人拖她们下去狠狠的鞭打一顿,或贬她们做婢女; 重一点的呢!就把她们赏给我的手下,让他们享用。你爱哪一种?” 轻柔的声音,仿佛只是在与赵雅商量无关紧要的小事,而非残忍的处决自己 的侍妾。 众姬妾闻言,心中更为惊慌,吓得脸色一阵死白,哭声更是凄惨了,就连高 傲的杜潋滟都一脸惨绿,呆若木鸡的跪在当场。 这就是依靠男人的下场呵!郎君有情时,捧若掌心珍宝;郎君无情时,便弃 若敝展,生死由人、命运由人,偏偏女人们却视其为一生的归宿,前仆后继的急 欲攀附住一个男人,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生的保障。 愚蠢哪! 一抹冷笑爬上了赵雅的唇边。 雷傲天可没放过赵雅唇边的嘲讽笑意,“怎么样?我的小野猫。” “让她们走吧!”赵雅淡淡的道。她没那么多同情心去同情这群欺她、害她 的女人,但她也不想与这群愚昧无知的女人苦苦计较。 雷傲天扬起眉,“她们这般欺负你,难道你不想报掌掴及落水之恨?” “我和巧儿都没事,连这点小事都要报仇的话,那天底下的仇,哪报得完呢?” 赵雅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的小野猫这般识大体,也难怪我会宠你了。”雷傲天赞赏的道,头并未 抬起,大手眷恋的摩挲赵雅额边柔嫩的肌肤,“你们都听见了,今天就看在雅儿 的份上,暂且把帐记下,下次如果胆敢再犯……”冷冷的笑声,提供众姬妾想像 的空间。 众姬妾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的,额达犹自泪痕狼藉,但唇际已露出如释重负 的微笑。 正要退去,雷傲天冷淡的声音又追了过来,“慢着。” 诸位美人心惊胆跳的回过头,就怕雷傲天会反悔,要把她们贬为奴婢,或是 赐予他的手下作乐。 “你们还没谢过雅儿吧?要不是她的话,我可不会轻易烧了你们。”雷傲天 淡淡的提醒。 诸位美人面面相觑,甚为犹豫,但在雷傲天面前又不敢造次,只能心不甘、 情不愿的低下头对赵雅道谢,唯有杜潋滟依旧抬高下巴,苍白着脸,抿紧唇瓣地 不发一语。 “潋滟?” 石雕般的人儿终于轻轻转动颈项看向雷傲天,一脸的傲然不屈。 “你不想道歉是吧?”雷傲无闲闲地道:“我也不勉强你,我记得,我的侍 卫长熊黑挺喜欢你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轻易的未溃杜潋滟的自尊。她的男人只有爷呀!她是死 也不肯让那个粗鲁不文的男人碰她半根指头。 杜潋滟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僵硬的弯下腰对赵雅道:“谢……谢谢雅 妹妹……不罪之……恩。” 赵雅没有说话,杜潋滟怨怼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无论她说什么, 都会被人当作是示威,不如沉默。 顷刻后,众家姬妾退得一干二净,雷傲天将脸理进赵雅芳香宜人的发丝间, “我替你出了气,你该怎么谢我?” 出气?赵雅冷笑一下。“爷真是为赵雅出气吗?应该是为赵雅惹来杀身之祸 吧!” 没有人会感激她方才所做的,她的既往不咎,只会被当成恃宠示威罢了。以 前那姬妾是明着欺她,如今被雷傲天这么一搅和,虽说是没人敢再当面招惹她, 可是化明为暗,只会令她更加防不胜防,雷傲天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雷傲天呵呵笑了,“你既然知道,刚才就可以要我把她们全赶出堡去,一劳 永逸。” “然后让爷意图降伏赵雅的乐趣降低吗?”她淡淡地道,“赵雅不敢。” 事实上,想欺她的不是那群嫉妒的妻妾,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算她要他赶走了这群妻妾,他还是有办法让她在惊雷堡中过着度日如年的 日子,他就是想逼她,想看她崩溃、看她降伏、看她哭着求他。心思被点破,雷 傲天一点不悦之色都没有,反倒笑得更加狂妄,“聪明的小野猫,自从你来到这 惊雷堡,我的日子就变得有趣许多,我可不希望你太快投降呀!” 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狂肆的印上一吻。 “你说,这场竞赛到最后,我们两个谁才会是赢家呢?”放开她后,他问。 赵雅没有回答。 然而,雷傲天那低沉的笑声却卷起一阵暧昧不明的迷雾,透露出诡谲难测的 氛围。 ------------ 转自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