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狂雷响遍天际,白光划过夜空,一声声雷震声,似要将天地切割为两半。似 水缩在朔风的怀中,颤抖得有如风中柳絮。朔风紧紧怀抱着她,回忆起往事的双 眸增添更多暴戾之气。那年他半死不活地被丢人狂狼林,在意识朦胧间发现似水 竟早他一步被丢人狂狼林。尽管意识不是很清醒,他仍没忘记保护她的责任,用 身体紧紧的将她护在身下,怕饿狼的利牙、锐爪会抓破她的肌肤,就算是要死, 他依然不舍她受到一丁点的痛苦。后来幸运的,在一群饿狼要扑上他们、撕裂他 们时,医毒神僧出现救了他们,也救出了在张府正受苦的昊风,正式结束了他们 的苦日子,医毒神僧得知他们的遭遇后,正式收他和昊风为徒弟,以助他们报仇 雪恨。在学艺时,他选择了伤人不救人。在他的观念里,伤他的人多,救他的人 唯有师父一人,他没必要对人仁慈,他要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尝尝他所受的苦, 后悔当日所为,所以他学了使毒。昊风则不然,选择了医术,仍是心存良善地想 救人命,至于面对他们的仇人,兄弟俩是有志一同,在学成后誓必要向一个个仇 人讨回公道。这些事,他们全没让似水参与,他们不愿她的双手沾染上一丝血腥, 是保护她吧,希望她会是他们三人中保持原有美好之人。 朔风悠然出神,她的美好令他更想亲近,如发了狂似的不能没有她,可她却 离开了,不过现下她又回到他怀里,他发誓再也不让她自身边离开半步,完全不 敢想像若失去了她,他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 她,是他仅剩的美好。 响雷不曾停歇,两颗心紧紧相贴,大掌轻柔地抚着如云似瀑的秀发,抚平她 的恐惧,一次又一次。 温柔的抚触、熟悉的气息、精瘦的体魄,慢慢的,她的气息平稳下来,紧揪 着他衣襟的雪白小手也慢慢放松开来。在他怀中,她知道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你常常会想起那些人吗?”突然间,朔风低问。 “谁?”她轻轻回了声。 “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他低吟,一张张扭曲、可憎的脸孔划过脑际。 “偶尔想起过,你呢?”她沉吟了一会儿,承认道。尽管他们全都死了,得 到了报应,她仍不免会再回想起他们来,如果没有他们,今日的她,朔风、昊风 都会完全不同。 朔风和昊风会如殷伯父、伯母的期望成为文官,贡献乡梓、朝野,而非今日 的武林人士。 那她呢?可会有何不同?或许,她早会照父母的安排成为朔风的妻,安心地 为他持家、生儿育女,不像现在镇日忧心他的改变,担忧他再这样继续下去,会 和曾经迫害他们的人没有两样。 “当我一闭上眼,他们就会出现在我眼前。”一张张可憎的面孔,让他看了 厌恶不已,唯有靠着杀戮、争夺去遗忘。 他明白,在历经多次死里逃生后,他的体内便住进了一头凶兽,它狂乱嗜血、 充满野心,不争夺、不见血,它便会在体内发狂作乱——想过要镇住它吗?他曾 经花费过气力去镇住,可事后发现,其实他的体血早和凶兽融为一体,何必再自 我压抑?于是他杀光所有曾对不起他们的人,夺回原就属于他们的一切,尔后持 续争战,他想知道,究竟体内那只凶兽要到何时、到何种地步才会感到饱足。 “那我们一起忘了他们好吗?不要再想起……‘’水蒙蒙的眼儿望进他的眼, 看穿他的灵魂,心疼他体内那只凶兽。她相信他可以再改变的,她不要他变得更 坏,她要他慢慢转回正道。”忘了他们……“能忘吗?会忘吗?被过多忿恨纠缠 的凶兽并不会说忘就忘,过多忿恨积压于心间,总是要彻底发泄出来的,不是吗? “对,让我们一起学着遗忘,尽管要花费许多时间,但我相信我们可以办得 到的。”她清清雅雅朝他一笑,这一笑夺去了他的呼吸,迷去了他的心魂,暂时 控制住他体内那只狂乱咆哮的凶兽。大掌轻捧起如花似玉的脸庞,轻轻的,极其 怜爱的在艳红的朱唇上轻轻一吻,印上他的气息。似水轻轻一颤,承接他的轻吻, 感受他那浓烈足以夺人心魄的气息。 朔风先是轻柔的吻着,紧接着细细轻啃朱唇,挑逗起她的反应,而后他的舌 强而有力侵入她的甜美,在她的世界里席卷起漫天风暴,屡屡侵略夺取,令她无 法招架,仅能紧紧依附着他。看着她清白的脸庞因他绽放出美丽的光采来,他好 不骄傲地呵哄着怀中这个令他怜爱至极的女子。健臂圈住纤细的腰肢,将她拦腰 抱起,稳稳步向内室的卧榻,纱裙飞扬,裸露出如上好白玉雕似的足裸,雪白的 足裸上有着泛着鲜红色泽的碎邪金装饰。那是朔风命最好的师傅亲手为她打造的 精美足饰,足饰上有个小小的“朔”字,宣示他的所有,他的用意再清楚不过, 用他的名圈住她的足,让她永远都留在他身边不离去。 长有厚茧的大掌复上她的衣襟,拨开那一层层的纱,炙烫的唇饥渴地膜拜着 雪白无瑕的娇躯。 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他的肩上,明显感受到他的热力与肌理,而自己素来冰 沁的肌肤也渐渐为他发热,双颊染上一抹红,煞是美丽。 呼吸益发粗重,经由他的唇吻过的发、眼、睫、唇、肤、心,无一不发热、 悸动。 他轻执起雪白的足裸,近似虔诚地在雕有他名字的碎邪金印上一吻,将他的 气息、他的心、他的情一一注入。 似水一双明眸专注地定在他身上,看着他温柔但热情的动作,她是如此爱他, 当初怎么狠得下心来离开他?离开了他,她并不好过,日日夜夜思他、念他、想 他,怕他过得不好,怕他又造杀戮、他的一切、一切,她无一不担心,明知是自 己想太多,但却总是无法自我克制。这回的离去,令她深切明白,即使她的人离 开了,她的心却永远都会留在他身上;即使是她的肉身灰飞烟灭,她的魂魄也不 会离开他半步。 “不要再离开我,在这世间你是与我最为亲密之人。” 热吻过足裸滚烫的唇,来到美丽撩人的云峰上,狡狯的舌尖挑逗她激起更多 勾人心魂的反应。 深邃的眼眸注意着她正一点一滴绽放美丽,细细的轻喘则是最佳催情剂,催 促他彻底占有。 她的娇、她的美、她的媚、她的柔,全都是属于他一人的,没有人可以抢走。 因为曾经失去太多,以至于他的占有欲非常强烈,凡是属于他的,就不许任 何人觊觎,甚至连想都不许。 一波波的热力像浪潮般向似水席卷而来,令她随他翩翩起舞,打散的发丝交 缠相结,一颗颗热烫的汗水滴落在雪肌上,更显晶莹。 粗糙的大掌挑抚过之处,无一不颤动,勾起潜藏在深处的欲望之翼。 雪白的双臂紧紧勾住他的颈子,领受他带来的美好。 “似水,吾爱……”朔风粗喘着气,低喃着爱语。 似水的眼眸因浓情蜜意的爱语显得更加水灿,悸动的芳心也更加倾折,这世 间再也找不出比朔风更爱她的人了,要她如何不爱他?扬着笑,她的手移至他的 发,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朔风,我爱你,爱你……”一个字、一个字吻人他的唇。 甜美的爱语加促了朔风的动作,大掌抚开修长双腿,探向其中的甜蜜,诱发 她敞开绽放。 似水情难自制,小檀口溢出催人心魂的娇吟。 长指挑逗着,布满情欲的眼眸看着她一次次的变化,这样的美,唯有他能见。 “朔风……”似水似再也忍受不了更多的逗弄,禁受不住开口要求,体内一把熊 熊火焰几乎将她整个人给燃烧殆尽。 “似水……”精瘦的身躯置于其间,蓄势待发的昂长已做好准备。 “朔风,你是我的唯一……”她的眼、她的心仅容得下他一人。 随着她甜美的爱语,朔风一个猛力冲刺,似水惊喘一声,让两人同时获得满 足,开始了亘古的旋律。 似水由着朔风带领着她遨游天际、攀上高峰,娇喘吟哦交缠出一曲缠绵的乐 章。 微风吹过,白纱翻飞,偶见一丝隐隐春光。 律动的身躯紧紧交缠,仿佛两人本就相属相生,失了一方,另一个就无法再 存活下去。 并非第一次拥有对方,可分离了这么多时日,朔风更舍不得放开手,只是狂 热地爱她,直至筋疲力尽。将所有热源注入她体内后,心仍对着心,唇对着唇, 体肤相亲。 欢爱过的气氛浓浓久久不散,似水气息未平地倚躺在朔风怀中,他的炙烫仍 在她体内,未曾离去。 大掌抚着她的发、抚过她的背,来到她全身上下唯一的瑕疵处。当年张天生 那一剪在她的背上留下了疤痕,是破坏了她的美,但他却很庆幸她的命能保住。 而今再回想起那让他无能为力的一剪便教他心痛欲裂。 “还疼吗?”他心疼地问,尽管明白时间久远,她的伤早好了,但在每次裸 裎相见时,他依然忍不住要问。 “不疼了,很早就不疼了。”她摇头轻笑,知道他对这道伤痕仍耿耿于怀。 “都怪我保护不周,才会让你受了伤。”他自责着。 “既然你认为我背上的伤是你的错,那么你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也全都是我 的错,如果我能有用些,我便可以阻止他们带走你,不让你受到那样残酷的对待。” 他心疼她的伤,她又何尝不心疼他?纤纤玉指细数他胸前一道道鞭痕,她难受地 红了眼眶,他们怎么狠得下心来对付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怎么能?!“我身上的 鞭痕不是你的错,我不许你自责,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他试着对她凶,但语 气上总是再温柔不过,说穿了,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成日舞刀弄枪,像个男人似 的,他喜欢她文文弱弱只倚靠他一人,他要成为她的天、她的地。 “那我背上的伤也不是你的错,我也不许你再自责。” 她反用他的话来堵住他。 “我是男人!”一句话仿佛可代表一切,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而我是你的女人,你最心爱的女人。”她清雅一笑,语气再娇柔不过,水 灵灵的眼眸盛满柔情地瞅着他看。朔风长喟一声,是的,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心 底唯一的脆弱,还同她争什么?“是的,你是我的女人,我此生最深爱的女人。” 贪婪的唇再次吻上早些经过他恣意吻红的朱唇。唇舌相交,好不容易平复的激情 再次扬起,大掌调整好她的姿势,深埋在她体内的昂长再次坚挺,他一个猛力的 冲刺,再次夺去她的呼吸,引起她的娇吟,看着她的长发在上方飞扬,他心神迷 醉。他们的夜还好长、好长,他还有时间就着晕黄的烛火,看遍她各种美丽的风 貌,唯他独享! 经过一夜欢爱,待似水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婢女们在朔风令下不敢吵醒她, 直到她醒来,才敢进房门服侍。经过一番梳洗,用过膳食后,似水便直接到吴风 的炼药房去。不晓得朔风有无为难他,这件事她一直搁在心上,非得当面问个清 楚才能放心。摒退了婢女随从,她莲步轻移进到炼药房内,扑鼻而来尽是各种药 草香,便见昊风认真地埋首其中。她静静地站在门边看了好半晌,他看起来精神 奕奕,昨天朔风应是没有太为难他才是,这样她也就放心了。不愿打扰他,她静 静地退出炼药房,这时昊风却已感受到她的存在,出声唤她。“似水,你来了怎 么不出声唤我?”放下手中的药草,他笑着走近她身边,试着告诉自己别去注意 她的变化,别去想昨夜她和大哥是如何度过的,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属于过他,想 得多、贪得多,只会令自己更加痛苦罢了。 “我瞧你正在忙,所以不想打扰你。”她淡雅地笑了笑。 “你怎么可能会打扰到我,来,坐,我叫人弄壶养心茶给你。”为了想与她 多相处些时间,昊风不容她拒绝,命外头守候的奴婢准备。似水顺着他的话坐下 来,和他谈天。 “这一回我连累了你……”她为此感到愧疚。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情……情同手足,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况且我和大哥是亲兄弟,有什么好气的呢?”昊风明白她所指何事,笑着道,事 实上,他知道倘若他再带走似水一次,他和朔风就当不成兄弟,只能是敌人了。 为何她要的是大哥?他一次又一次问着自己,所得到的结论只能说是上天无情的 安排。对她,他所能做的就是躲在暗处以爱恋的目光看着她,偶尔强迫自己像个 兄长一样对她展现关怀之情,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没有办法再多了。“那就 好。”她清清淡淡地笑了,水灿明眸闪烁着莹莹光辉。 昊风不由得看痴了,失神好一会见工夫才又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 “昊风哥,你还是待在风堡里比较能发挥所长。”双目望尽,所有药材应有 尽有,比起之前两人在外流浪要好上千百倍。 “似水,你又来了,我不是说别 跟我客气吗?所有的一切全是我心甘情愿。”就算要为她付出生命,他连眉也不 会挑一下。“你总是对我这么好。”他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 昊风只是笑,并不搭话,其实他的内心是悲伤的,他对她再好,终究还是比 不上大哥,她的心里向来只有大哥的存在,他之于似水,就真的像是个好兄长, 除此之外,已无其他。 婢女在此时送上养心茶来,似水接过养心茶,轻呵着气啜饮一口,没发现他 内心的苦涩。 看着她绝美的脸庞,昊风的心为之悸动。 “似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大哥的话,你会变成怎样!是不是会有另 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他忍不住问,忍不住想知道倘若失去了大哥,似水会不会 成为他的。 是他内心有股强烈的欲望想除掉大哥?不!不!他们是亲兄弟,自从惨遭灭 门后,一直都是大哥在照顾他、保护他,他怎会有想除去大哥的念头,又怎么能?!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似水心底,究竟有没有他殷昊风的存在?她有没有 可能会爱上他?他赌那些微的可能性。 “如果没有他,我想这个世间也没有我的存在。”她的话说得既明且白,她 是为朔风而生的,朔风并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而在此时,她也终于肯正视 一直存在的问题,她让吴风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为此,她感到歉疚,她不该和昊风过于亲近,当初也不该让昊风带她走,是 她使昊风愈陷愈深,全都是她的错。 “似水……”昊风急急地想说些什么,这世间若没有大哥,她仍有存在的理 由啊!难道为他活便不值得吗?“昊风哥,你知道吗?打从我第一眼见到朔风时, 我想我就爱上他了,所以每回咱们见面,我总爱缠着他,我想我是怕他的眼会自 我身上移开,我要得到他全副的注意力,成为他的未婚妻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我 可以名正言顺地爱他、缠他、看他、要他。 “我从来不敢去想,倘若有天我不再爱他时,我会变成怎样?我想,不会有 那么一天到来,我的心、我的魂,会永生永世爱着他,直到天地灭绝那刻来临。” 不能再让昊风对她存有不当的感情,她得狠心戳破昊风的幻想才行。 昊风健壮的身体震了震,大受打击,她就这么爱大哥,一颗心盈满,完全没 有留他的空间,他还能存有怎样的遐想?“昊风哥,你是个好男人,你会遇到比 我更好的女人。” 这话说得再明不过了。 “但她们全都不会是你。”吴风不再怕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激动道。 “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美好,是你把我想得太完美了。”她也有许多缺点,只 是昊风哥看不见罢了。“似水,我无法停止对你的爱恋。”这话他说得椎心刺骨、 呕心泣血。 “昊风哥,对不起,除了亲情之外,我无法给你其他不该有的情感。”她真 心诚意道,话说得直就是要一棒敲醒他。 “如果当初和你订亲的人是我呢?你爱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是不是那纸婚约造成她的爱恋?“我想,我爱的人仍会是朔风,就算和我订 亲的人是你,我真嫁予你为妻,我仍然无法真心爱你……”她定定看着他道,由 着她的话刺伤他。 “……我明白了……”昊风沉痛颔首,浑身顿觉气力尽失,失望的眼眸再也 无法放在她身上。“昊风哥,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这样的好人会,有个 好女人与他匹配。昊风没再多说什么,迷茫的眼眸直直盯着地上。 似水长叹一声,安静地离开了炼药房,她刺伤了昊风,刺伤了一直都待她好 的昊风,伤了他,她同样难过……她飘飘游游望着园子里的一景一物,心,无所 适从。 再多的抱歉也化解不了她心底对昊风的歉疚,唉!昊风对她的感情,或许朔 风早就知道,只是没对她说罢了。面对朔风,她十分坦然,朔风也不曾对她说过 或暗示些什么,心底也是相信她的,这才令她没那样难受。如果朔风误会她和昊 风之间有任何暧昧,她一定会三魂掉七魄,不知如何是好。她软弱吗?是的,她 软弱,软弱得只会依附朔风而活,但她偏就是甘之如饴,亦不觉有何不可。心情 郁闷的走过一廊一景,望过一草一木,终觉有些疲累地晃至迎风亭里坐下来,静 静看着风吹过花草树林间的流动,这仍不能使她的心情沉淀。往后,她该以怎样 的心情去面对昊风哥?算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依然是她的好哥哥。 她自私地不想破坏现下的平静,仍想保住美好的天地。 烦闷地折了枝柳条,无聊地拨弄着一池水,愈拨心愈烦,愈觉自己就像这柳 条一样,无缘无故拨乱了一池春水,秀眉微蹙,直接将柳条掷入水间,由着它让 水淹没、吞噬。 “云姑娘。”一名婢女走过,向她福了福,因为她尚未与朔风成亲,是以风 堡上下一律称她为“云姑娘”,她将来会成为风堡的女主人早已是众人心知肚明 之事,所以所有人对她皆不敢怠慢。 “你去为我准备壶酒来。”她忽然命道。听说酒可以消愁,她倒想知道究竟 是怎么个消愁法。 “……是,奴婢这就马上去准备。”婢女愣了下,还是马上照她的意思去办。 自她人风堡两年以来,可不曾听闻云姑娘会喝酒,是云姑娘突然有兴致想小酌一 番吗?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可她没敢问出口,便马上去办云姑娘所交代的事。 没多久,一壶酒便被毕恭毕敬地呈上,婢女怕她还会有别的吩咐,便静立于 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似水为自己将酒杯斟满,轻轻捧起,立刻 嗅闻到甜腻的酒香,想是婢女知道她不谙杯中物,选了较不烈的酒来。 婢女应了声,便退下了,留她一人在迎风亭中。 轻轻的、轻轻的,她啜饮了口,香中带辣,不是她所喜欢的口感,可喜不喜 欢又何妨,她的主要目的是消愁。 第一口比较难以下咽,待习惯后,即可一口接一口,毫不困难地饮下,喝下 香醇甘液后,纯白的双颊跃生了两朵漂亮红莲,胸口开始发热,整个人感觉飘飘 然,不知身在何方。 水灿明眸望见的景物尽是一片雾蒙蒙,她整个人虚软地倚卧在长椅上,小香 檀口不住轻呵着气,浓郁的酒香便飘散开来。 其实这酒并没她想像的难喝。 她傻傻地格格笑开,脸好热,小手忍不住轻扇着,想降低全身温度,紧接着, 开始无意义的唱着小曲儿,吟吟唱唱,自得其乐。 唱了好一会儿工夫,刹然停住,愣愣的想了下,先前会想喝酒就是听人说酒 可以消愁,现下她酒也喝了,为何心底的愁仍散不去?为什么?是她喝错了酒吗? 抑或是喝得不够多? 迷迷糊糊地微起身,又为自己倒满满一整杯,合上眼,仰头整杯饮下,一杯 接一杯,直到酒壶都空了。 “没用……”她说话开始有点大舌头。 “……好……好热……”以一双小手扇风似乎没有多大的成效,她渴望地看 着亭下的清凉的水波。 如果跳下去,应该会很舒服。 为了让自己好过些,她完全没考虑到安不安全,撑起已站不稳的身子,爬上 美人靠,展开双臂,幻想自己是一只鸟正要遨游。 没有多想,直接往水里跳下—— 在她跳水的同时,一道身影自远方直奔而来,稳稳接住她那往下坠的身子, 不让半点冰凉的湖水弄湿她的身子。 朔风以轻功将她再度带回迎风亭里,让她靠在怀中。 “怎么忽然往水里跳?”假如他没有接到下人的通报,没能及时赶来,她岂 不是要成为水中亡魂?在远处看见她的动作,他吓得魂都要散了,可一抱起她, 所有责备又吞人腹中,再也不忍心道出口,他就是舍不得。 “……我好热……”她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安心的在他怀 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安憩。 “你忘了你不会泅水?”他略扬高声问,看着她的小动作及红艳艳的脸颊, 忍不住轻笑。 “……我忘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了,她不会泅水,而又格格轻 笑。 “在笑什么?” “……我以为我是一只鸟。”她快乐地回答,清楚地让他知道她想飞的心情, 她渴望当一只快乐飞翔的鸟儿,没有人束缚住,自由自在,快乐逍遥。 “你要飞,我带着你飞,记住,鸟会飞,可不会泅水。”深怕她忘记,不住 提醒。 “嗯。”她随意应了声,雾蒙蒙的眼眸直勾勾望着他。 “怎么了?”她的凝视惹来忘情一吻。 这一吻浓浓醇醇,令她久久沉迷不已。 “我要你带着我飞。”她要求着,知道不管她有任何要求,他都会为她办到。 “好,我带着你飞。”朔风扬着笑以轻功带她在庭园里翩飞,从未想过醉酒 后的她会如此可爱,或许往后他可以常常诱骗她。 由他带领着,微风轻拂而过,让她的身体不再炙热难耐,而他的怀抱已然消 除了她心底的阴郁。 似水发现,朔风比浓醇的好酒还容易醉人,也容易让人消去心底烦忧,往后 她不会再借酒消愁了,只要有他,她什么都无须担心。轻舞飞扬的笑声充斥在宁 静的庭园里,这是他们两人的浓情世界,任谁都无法介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