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日将尽,秋意却迟迟不来。海边的小镇,依然是懒洋洋的燠热着,只有在 午后雷阵雨过后,才有一丝可喜的凉爽出现。 海边的大雨来势汹汹,瞬间会把整个世界变成灰白色,蒙蒙的让人看不清. 像这样湿答答的下午,真是让人不想出门、不想做事,只想翻翻书、听听音 乐,优闲地度过。 当然,晏予书可不是那么懒散的人——呃,不是吗——无论如何,他现在可 是在当地“资深”居民的帮助下,研读着相关的资料。 只不过,研究资料,研究到床上去了。 男人的手一只让她枕着,另一只则拎着文件,两人一起看,舒适惬意。 “翻页。”他的下巴已经有些胡碴,更添性感,努了努娇人儿枕在他肩上的 头顶心。 雪白的小手本来搁在他光裸坚硬的胸口,此刻抬起,徐徐翻过一页。 “你的名字,怎么不在这里面?”他浏览着,闲闲地问。 “我是女生,族谱里没有列。”傅海悦的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也斜眼瞄了瞄 他手持着的文献资料。 关于傅家,关于这个镇,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成了专家,所有相关资 料都被他搜出来研究——当然,傅海悦的帮助也厥功至伟。 虽然他总说是个人兴趣,但像这么狂热的研究法,简直已经像在写论文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的。”傅海悦撑起身子,给了他一个“你刚刚没在听吗?”的 眼色,“女儿不能传承香火,所以族谱不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那就奇怪了。”他微笑,眼神闪烁着戏谵。“要传承香火,没有女人,还 真是办不到。” 话是合情合理,但被他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硬 是有种暧昧的暗示。 这男人,根本就是罪恶的化身,那么慵懒、俊美,那么……性感。 就算在她这又小又简单的斗室中,在她这张年代久远、床单枕套都洗得褪色 的床上,他优雅闲散的姿态,精壮优美的身体,就是能让气氛变了,环境变了, 仿佛这儿不再是她的房间,而是什么华丽后宫或豪华饭店似的。 “不跟你说了。”傅海悦叹口气,重新窝回他怀里。“什么事在你口中,就 变得怪怪的。老是不正经、不说实话。” 不说实话。这几个字像是刺中了晏予书,精壮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嘴角 扯起性感的笑。“别这么说,我对你说过的,可全是真心真意。” “哦?比如说?”她柳眉一挑。 “比如说,讲你的身材有多好、皮肤有多嫩,抱你的时候,我……” 话还没说完,含笑的唇就被迅速掩住.她翻身坐起,水汪汪的眼似笑非笑的 瞟着他,“如果是要讲这些,那真假我不介意,不用举例了。” 他还是笑得好坏,吻着她柔嫩掌心,然后是手腕、上臂内侧……撑起身子沿 着她裸露细致的肌肤一路吻上去,直到颈侧、下巴,最后是她红润的唇。 唇办相接,立刻密密黏住,热吻难分难舍,她在他大掌的引导下,乖乖的偏 头,调整角度,让他吻得更深、更密。 “这么甜。”他抵着她的唇喃喃说,一面抚握住她纤细腰肢,品味着细致到 不可思议的肌肤。 在平日朴素到毫无花巧的衣物下,是最令人惊喜的宝藏。她的曲线、触感、 反应……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深深迷恋,像中蛊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深 尝、占领、蹂躏。 “嗯……”轻软吟哦不由自主地逸出嘴,她的上衣被熟练的大掌给轻松脱去, 素色保守的胸罩也掉落床边,裸露出雪嫩诱人的双峰。 虽然纤细,但她的上围却是出人意料的丰满。腰细腿长,娇臀又翘,完全是 个尤物的身材。 “我都是说实话。”他的嗓音沙哑,薄唇一面忙着吮吻她的裸肩、前胸,一 面说着最真心的情话。“没见面的时候,时时会想到你,想你在我怀里的模样, 你叫我名字的声音,你尝起来的感觉……” “真的吗?”傅海悦轻喘着,完全无法抵抗,只能全然承受他狂野的激情。 “真的。”晏予书火热的唇印上了她高耸的酥胸。 下一刻,娇嫩的蓓蕾被吮住,在唇舌甚至牙齿的可恶折磨下,绷成了挺硬的 小莓果,让已动情的男人更是恣意爱怜,不忍释手。 下身的衣物也被蹭掉了。意乱情迷间,他带着她翻身,男人精壮的身子压上 她的,受过阳光洗礼的浅麦色身躯紧密贴住细致雪白的娇嫩,对比好鲜明、好煽 情。 他好硬,全身上下都是;迷乱中,傅海悦却清楚知道,在他的强硬攻势下, 她从一开始就溃不成军。 “可以了吗?”他邪恶的撩拨挑逗着,还要故意问。 她全身已经都羞红了,咬着唇,忍着险险要出口的呻吟,似笑非笑地瞪他一 眼。 他还问?经验老到的他,会不知道她已经、已经…… 男性坚硬的欲望磨蹭着娇软湿滑的禁地,一下、两下,阵阵电流从身体核心 爆发,流窜到四肢百骸。她的颤抖是因为欲望,而不是害怕。 雪白长腿勾缠住他精瘦的腰,素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在他缓缓侵入她时,仰 首吐出一口灼热的喘息。 “都是真的。”他的粗哑嗓音在她滚烫的耳根响起。“统统都是真的。感受 我,宝贝,我要你感受全部的我。” 而全部的他是如此巨大坚硬,深深埋入她时,她已然动情而湿滑的秘径,却 还是被撑到了极限,她咬住唇,忍着那甜蜜的难受。 起伏共舞,让眠床都开始震动。他的进击由缓慢到急促,由佣懒到鸷猛,一 下一下,都撞进她的最深处,像要撞散她的灵魂似的。 一向淡漠的雪白小脸,此刻被情欲逼得红通通的,她忍着不愿叫出来,但晏 予书不肯放过她,总要逼得她宛转娇啼甚至尖叫出声才罢休。 握住她的腰,他开始专注狂猛的进击,又重又快,让敏感至极的她颤抖紧缩, 无助地包容着他恣意的侵占索求。 “啊……”销魂吟哦已经无法再忍了。 “叫我。”强劲的攻势中,他激烈喘息着,抛出了对她的蛮横要求,“我要 听你叫我的名,快。” 已经来不及了,傅海悦被极致的欢愉给淹没,整个人在他怀中融化。快感来 得又猛又急,她无助地抱紧汗湿的坚硬身体,重重颤抖、密密紧缩着,几欲昏厥。 在火般激情中,他也被逼上了高潮顶峰,重重的最后几下抽送后,他倾尽一 切,深浓火热的情意,全部给了她。 激烈的欢爱之后,傅海悦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香汗淋漓的她,只能柔顺 无助地承迎着男人的吻,一下一下,落在她烫烫的脸蛋、她还轻喘着的小嘴。 晏予书爱看她被疼爱得全身无力、软绵绵的模样,他的嘴角扬起,荡漾情欲 的俊眸中,多了一份纯男性的,难以描述的满足与得意。 温存磨蹭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恋恋地望着她,一面用刚去浴室拿过来的毛巾 轻拭她晶莹肌肤,让她能舒服睡个好觉。 料理清爽后,他进浴室很快冲了个澡,然后回到床前,开始着装。 看着他精壮性感的身材,慢慢被衣物遮盖,傅海悦蜷缩在床上,忍不住惆怅 地叹了一口气。 唉,简直像是眼睁睁看着什么美景被破坏掉似的。 “怎么了?”听见她的叹息,一面扣着衬衫扣子,晏予书一面弯腰,吻了吻 她还红扑扑的脸蛋。 “要走了?”她仰脸承接他温柔的吻,轻问。 “嗯,有工作。”他的解释很简单。 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其实他忙到极点,要抽出时间来会心上人,根本就是 不可能的任务。而他还是每隔一、两个礼拜就硬要排开所有公事私事,飞车来到 这海边的小镇,说是来做研究的,但实际上,根本都是为了和她温存缠绵。 “冰箱里的东西要快点吃完,听到没?还有,工作别忙太晚,你前几天又因 为忙着交稿,熬了好几夜,对不对?” 他明明已经准备好该走了,再不走,就算跑车性能再好,也不可能让他在晚 上的应酬中准时现身,但晏予书还是忍不住留恋温存,摩挲着她娇嫩晕红的脸颊, 低声交代着。 “你买那么多东西来,谁吃得完?”傅海悦虽是抱怨咕哝着,但雪白双臂伸 出,拉下他的头,献上一个甜甜的感谢之吻。 两人开系突飞猛进之后,傅海悦发现,慵懒潇洒的他也变了,变得越来越爱 管她。 怕她饿着累着,每回出现总采买一大堆食物塞进冰箱,借口是他也要吃;帮 她带来新的笔记型电脑,让她在家也能工作,还附送印表机、扫描器、烧录机… …推说是他用旧了要换掉的,其实全是最新型,她又不是没眼睛、看不见。 因为她总是不经心,所以,他只好多帮她担一份心。 好笑的是,他一点也没察觉自己开始变得不潇洒,甚至有点婆婆妈妈了。 交代几句,难分难舍了好一会儿,晏予书才不得不强迫自己离开温柔乡。 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她是个麻烦,果然,连离开都这么困难。 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女伴、关系啊!一向都是以开心 轻松为最高指导原则,不强求也不要辛苦的。看看现在! “你……”已经走到门口的他,突然回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好像从来 不问我?” “嗯?问什么?”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糊中,脑筋无法运作。 “问我何时再来?问我们下礼拜会不会见面?”他说着,“我说‘再见’, 你从来不回应,你都不关心我们何时再见吗?” 蜷在床上的人儿眨眨眼,思考片刻后,睡眼惺忪的答案来了:“嗯,好像是 喔。” 明明已经要迟到的晏予书,当场愣在门口,整整好几秒钟无法动弹。 之后,他只能苦笑着离开。一路高速飙车的途中,那抹又无奈又认命的笑, 始终没有完全褪尽。 她真的不关心何时再见吗? 那日之后,傅海悦常常抓到自己在发呆,脑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 该怎么说呢?她的生命在这个夏天以来,有了太大、太剧烈的变化,一时之 间,有点跟不上速度的感觉。 就像被龙卷风卷上了半空,头晕目眩,任他摆布。他是一头懒洋洋的猛狮, 看起来慵懒,但选定了目标之后,一出击,就手到擒来! 其实她从小到大面临过不少这样的剧烈转变,比如母亲的过世、父亲的入狱 乃至于意外等等,算是练就了比一般人老成、冷静的个性。不过这一次,她清楚 知道,自己似乎不太一样了。 她当然不相信晏予书这样的人,会如此锲而不舍地收集小镇资料,只是为了 兴趣。虽然从不问也不说,但她多少还是知道,其中牵扯的,应该并不单纯。 她再怎么说也对镇上的状况有所了解。她可是前任镇长的女儿,加上现任镇 长号称是她的男友——天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只有被监视的感觉,完全 没有被宠爱、呵护过。 要说宠爱呵护,有谁比得上晏予书?对她,他可真是千般迁就、万般关怀。 抽时间来看她、帮她想到生活所需,又关心得那么自然、不露痕迹——承认吧, 哪个女人会不把整颗心掏出来交给他? 在十字路口等着要过马路的傅海悦,思绪突然流向他而出神了,就连已经转 成绿灯,身旁人都走了,她都没注意。 马路对面有人正怒瞪着她,她也没发现。 直到对方已经怒气冲冲大步来到她面前了,傅海悦才突然醒悟。 “咦?”看着熟识的面孔突然出现,她猛眨着眼,倒退一步。 是林士铨,她那所谓的“前男友”。身边还有一名打扮入时艳丽、眼光却充 满敌意的女子。 “我叫你好几声了,为什么都装作没听见?”林士铨兴师问罪,口气很严厉, “已经好久没你的消息,你都躲到哪里去了?!”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吧。她人就在这镇上,没离开过。每天工作的地方极固定, 晏予书一个外地人要找她都从无困难,不知道林士铨是在发什么脾气? 傅海悦默不作声,只是安静望着他。 “大家都在问我,你最近在忙什么?我根本答不出来。你偶尔也是要来办公 室绕一绕,让关心你的人看看啊!”林士铨还在斥责。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以前在她父亲身边的同事、地方仕绅偶尔还是会关心老镇长的女儿,而林士 铨很聪明地利用了这一点,在众人面前扮演着护花使者的模样,也顺利得到那些 人的支持与赞美。现在,傅海悦不配合演出这戏码了,林士铨当然不高兴! “该不会是忙着跟男人鬼混吧。”那名时尚女子推了推昂贵的太阳眼镜,有 些鄙夷的嘀咕。 陌生女子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傅海悦,鲜红的唇撇着,相当不以为然。 眼光虽有墨镜挡住,却非常锐利,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 眼前的年轻女孩纤瘦高挑,穿着简单宽松T 恤和牛仔裤,加上一头短发,远 看简直像个少年;身上衣物全都很朴素,加起来大概总值不会超过一千元。 但是,别以为可以逃得过她的锐利眼睛!傅海悦手上紧握着的黑色帆布包包, 貌似不起眼的购物袋,却是个价值好几万的爱、马、仕! 莫名的嫉妒让人盲目,那陌生女人死盯着包包,像是双眼快冒出火似的。 这女人其实也不怎么陌生,傅海悦知道她是谁。就是最近和林士铨打得火热, 到处都看得见两人一起出现的女记者。 “昌龙开发的人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他们打算用低价买走你家的地,你知 不知道?一脸傻样,给人骗了大概还帮忙数钱!”材士铨口气很不耐烦,“为什 么不来找我谈?那块地要怎么处理,难道你自己就能决定吗?” 傅海悦沉静地听完,毫无任何表情、情绪波动。 好半晌,她才清清喉咙,会面以来,第一次开口回答:“谢谢关心。我们傅 家的地,自己会处理。” 大概没料到一个安静的年轻女孩,说话会这么政治兼冷淡吧?尤其她的语气 那么平静、无谓,林士铨和记者小姐都愣了愣。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傅海悦朝他们点了点头,从容离去。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修长飘逸的身影过了马路,转过弯,消失。 “她……”林士铨瞠目结舌,望着马路对面,久久说不出话。 “告诉你,这女的一定有问题!”女记者撇着红艳的唇,非常不以为然, “她根本不像你讲的那么笨!你看到没有,她手上拿的包包,大概要四、五万台 币!照你的讲法,她哪有可能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一定是别人送的!” “你的意思是,昌龙开发的人收买她?” “拜托,那当然啊!要不然,凭她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记者的才能 之一,就是夸大事实,渲染得跟真的一样。“劝你多仔细观察、留意一下,她应 该是有收钱了……看起来幼稚、单纯,骨子里可不一定是那么一回事哟!” 林士铨的脸色陡然阴沉了,原本堪称斯文的脸上,有着隐隐的怒气。“果然 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傅海悦并没有听到这些话,她快步离开,想把不愉快的感觉远远抛在后面。 林士铨就算了,她一直知道他在利用她,当作政治筹码。但是再怎么说,林 士铨算是仅剩的、有来往的亲友之一,她并不想撕破脸。 只要不说话,就能成就一个男人的政治野心,为什么不呢?这个人曾经担任 过父亲的左右手,算是为她父亲效命过。 可是……她不喜欢当他们提到傅家的地时,眼中那股诡异的光芒。 她也不喜欢那嚣张的女人盯着她看的神态。尤其,那记者小姐一直盯着她手 上的包包——那是晏予书送她的——仿佛可以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傅海悦并不清楚这包包有什么特别。晏予书就是这样,再贵重的东西到他手 上,都用得自然无比,这包包也不是精心包装、打上缎带之后送给她的,而是装 满一袋常用的文具、纸、笔、工具等等,随便搁在她桌上。 “顺手买了一点东西给你。”问他,他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不用送我这些呀。”她叹气,“讲了好几次,你怎么讲不听呢?” “就当我自己爱买吧。”晏予书笑笑,俯过来亲吻她不太开心的眉眼,低声 说:“不然,当作我常来借住的住宿费好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你把我这儿当什么?度假胜地?汽车旅馆?” “是你先跟我计较的。”他还恶人先告状。 笑嘻嘻的恶人一路吻到了她柔软唇际,然后,就是一个火热缠绵的深吻,吻 到她晕晕沉沉,不再跟他清算为止。 说实话,物质上的馈赠是一回事,但傅海悦珍惜感动的,是他时时刻刻想到 她的心意。 花花公子也是有他们的好处,她有时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均匀呼吸时,会这 样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们知道怎么照顾、宠爱自己的女人,又做得那么大方自然,一点也不露痕 迹。 难怪女人说起花花公子,总是又爱又恨。当被这样捧着疼着,呵护备至的时 候,再刚烈清高的女子,也会节节败退。 更何况是像她一个从小就安静独立,完全不用人担心的女孩? 这样的她,看似坚强淡然,其实最寂寞,最需要人用大量的爱来灌溉。 所以她沦陷了。明知道她不应该,明知道这一切都可能会有另一面——她不 想看到,不愿相信的另一面。 可是,至少在真相大白之前,让她就这么一次,偷偷享受被宠、被捧在手掌 心的感觉吧。 就这么一次…… 抬起头,她迎着刺眼的阳光,深深呼吸一口海边特有的气息。 熙来攘往的镇中心,没人注意到她打了个寒颤。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