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接下来的几个月,戴楚晔回台湾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他明明只是单纯从瑞士飞到澳洲,却不乖乖回香港等转机,偏偏还要绕回台湾, 就为了见她一面,然后再匆匆回香港,看在邵贞希眼中真是无比心疼,因此两人主 要一见面,她一定将他好好休息。 若是他跑到画廊找她,她也会拖他到休息室的沙发上,让他好好休息。 “这样怎么约会?” 戴楚晔躺在她大腿上抬头看她,鼻息间尽是她的香味,他得花好大的力气才有 办法压下扑倒她的欲望。 如果真的扑倒她,一定挨她一顿骂,骂他不好好珍惜体力…… 和贞希在一起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爱”,从前以为,他将她放在心里,像女 神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是他对她的爱;现在,他终于知道,和自己心爱的 人合而为一的瞬间,那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最美丽的天堂,那是用任何财富 权利都换下来的。 “有什么关系,未来还很长,不是吗?” 很长?他喜欢她这么说,他希望未来有她的陪伴,不管一个十年、两个十年、 三个十年…… 她剥了颗葡萄放进他嘴巴里,戴楚晔趁机咬她手指头一口。 “别这样,”她差一点失声尖叫,紧张地张望四周,希望刚刚他的动作没被人 看见。“这里是我上班的地方,你安分一点。” “你真残忍,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却连一口也不让我咬。” 邵贞希羞红了脸,忍不住又对他开骂,“你上次说只咬一口,结果咧?一次咬 那么多口,害我隔天不敢回家吃饭!” 而且他专挑脖子、肩膀、手臂这种地方咬,隔天醒来红红紫紫一大片,她怎么 回家跟哥哥爸爸交代啦! “不然就说,爸,我被吃了?”他嘴角挂着笑,勾勾手,要她低下头,在她耳 边小声说:“那我以后分开咬,一天咬十下,都咬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面对他的低喃,她总是在瞬间败下阵来,红着脸颊,嘟着嘴道:“你最好是有 办法每天都来咬我啦……” 唉,总归一句,两人为你就是聚少离多啊! 不过,她的感情很慢热,而且只要一热起来就不会退了。 她现在虽然和楚晔聚少离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感情不好,相反的,反而小别 胜新婚,她很享受他每次出差归来时的热情。 “要不,我申请调回台湾,不再当空中飞人了?”戴楚晔撑起身子,反抱住她 的手,相当认真地说。 听见他的提议,当然很心动,她已经快受不了每次想念他时,只能透过声音与 影像得知他的讯息,有得担心他每段行程的辛劳,久久见一次面,又总是来匆匆、 去匆匆。 “可是……你不是说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机会能和全 世界各分公司的主管打照面的,留在台湾,等于是你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他笑笑。“这几年,我世界各地到处跑,他们早就知道我这号人物了,现在, 我说要回台湾,上头会接受的。” “这样,不会被莫理斯抢得先机吗?” 莫理斯是早他好几年进公司的前辈,虽说是前辈,但戴楚晔用短短的时间,便 爬到了一般人十年才能爬得到的位子。 今年四十岁的莫理斯就是其中之一,他和戴楚晔一样,都被视为江庆瑞这个位 子的最佳接班人之一,当初戴楚晔主动报名替大老板当空中飞人,莫理斯也不落人 后的帮老板巡视东南亚航线,可说是他的最佳劲敌。 不,说最佳劲敌太高估莫理斯,因为戴楚晔的敌人永远是自己。 “被他抢就被他抢喽。”他伸伸懒腰,趁邵贞希不察,迅速在她颊上偷了一个 香吻。“放心,我很快就会抢回来。” 戴楚晔说到做到,果然,一个多月后,他申请派调回母公司,现在他又能长时 间待在台湾了。 虽然回台湾工作,但他还是必须常往国外跑,但这总比一年到头都不在台湾好 多了。 同样地,他也在自己买的房子隔壁替她预留了一个位子,但她除了偶尔去住住 外,还是住在自己租的小套房内。 他不只一次叫她过来跟他一起住,但碍于家教甚严,邵家男人们用尽全部力气 反对两人同居。但偶尔去他家住住没关系,邵贞希心想,反正楚晔常出差,他出差 时她便回家,他回台湾时她就去他家住住,非常符合邵家男人们的标准,既然家人 的想法如此,她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抗争到底。 楚晔还是跟以前一样野心勃勃,为了一个客户可以从东北飞到广州,再从台湾 飞到西班牙,连续四十几个小时不休息。她知道他的事业心重,但只求他要好好休 息,而楚晔有时也会乖乖听话,不再像个拼命三郎般往前冲。而当事情不如发展的 顺利时,他也会尽量平心静气地接受事实。 而他也因为待在台湾的时间变长,刚开始被不少人质疑是否在庆光的地位受到 影响,他都只是摇摇头,笑着否认。 世面见够了,现在他在庆光,多半都待在江庆瑞身边,替他处理事情,也学着 他的管理方式,俨然一副接班人的姿态,身价不跌反涨。 有更甚者,据说他从前是个无名小卒时,身边女人一个换过一个,现在有钱有 势了,应该更会玩才是。 岂料,他却比从前更守身如玉,现在不管是家世背景多惊人的千金小姐,或是 多美艳动人的美女接近他,他皆丝毫不为所动,与她们保持礼貌性的距离。 “最近你好像很规矩。” 难得一次茶会遇上朱成廷,他忍不住调侃自己的爱徒。 戴楚晔知道恩师指的是他不再靠关系往上爬一事。 “没有必要,接下来靠我自己就行了。”他踩着那些人爬到这个地步,已经够 了,接下来他不想靠那样的关系。 “你以为自己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吗?”朱成廷眯起眼。“你会不会太自得意满 了一点?” “我离成功的事业也许还很远,但我宁愿多花一点的时间经营我的人生。” 沉吟了一下。这不像从前的楚晔会说的话,能影响他的人说实在并不多,他马 上就能想到跟谁有关系。“是因为那个‘雨前毛尖’?” 戴楚晔颔首,没有否认。“我们现在正在交往,我打算最近向她求婚。” “求婚?”朱成廷从鼻孔中哼笑了几声。“我记得那个丫头家里不过就是书香 世家,父亲是个颇有名气的书法家,一个哥哥在当高中老师,一个在律师事务所上 班,另外一个是药剂师,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 “那也没关系。我看上的不是她的背景,而是她这个人。” “天啊,你可别告诉我,你认真了。” “再认真不过。” “我就知道会出岔子!”他恶狠狠地说:“你忘记当初你是怎么发誓的吗?你 说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不会再被任何一个女人影响,只有你能背叛人,没 有人会背叛你——” “贞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戴楚晔非常认真。“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 叛我的人。” “女人都是善变的。”朱成廷低咒一声。 “贞希不一样。” “她们都一样!”他再一次重申,“楚晔,女人都是会变的,你能相信的只有 你自己。只有靠自己,你才能做一般人所不能做到的事。你想想,你从前不就靠着 自己的双手,用十年的时间打下一般人得花五辈子才打下的江山吗?” “现在,我需要贞希,而她也需要我。” “骗人!那些都是假象,是短暂的东西。”他握紧双拳。“世界上最真实的东 西,除了金钱,就是权力,有了女人,你只会受她们蛊惑、受她们影响。你看,你 放着大好前途不去冲,却留守在台湾这个小岛,一定是她要你留下来陪她的,是不 是?” 面对恩师的指责,戴楚晔试着耐着性子为邵贞希辩驳,“不是,是我自己决定 留下来的。” “你看你,”朱成廷愈说愈失控,“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和十年前你决定 休学前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一样!”最后,他也失去耐性。“贞希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不管发生什 么事,她都会在我身边。” “你……” “老师!”他叹气,“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遭遇,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认为她 们全是见钱眼开的女人。被丢下的感觉很不好受,我知道,但如果抱着这种心态, 只会孤单一辈子,不用我多说,你一定比我更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闻言,朱成廷脸色大变,他从没想到戴楚晔会提起从前的事。 那是他最忌讳、最不堪的过去。他原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多年,早该忘掉的, 但经他这么一提,羞愧与自卑的情绪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在瞬间,他忘记他这一 辈子教出四个经济部次长、六个银行总裁以及身兼哈佛荣誉博士的荣耀。 “你——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用力敲着手上的拐杖,他一张脸气得涨红。 “我要你功成名就、要你飞黄腾达,要你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亲眼看见你踢掉 江庆瑞那个老狐狸!而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拖住自己的脚步,难道你真的想 把我气死是不是?” “这跟江庆瑞又有什么关系?”戴楚晔一脸不解。 咬着牙,朱成廷一张脸气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他就是当年抢走我最爱的女 人、横刀夺爱的男人!” 戴楚晔倒抽一口气,他从来没听说这一段。 “但江庆瑞很疼爱他的妻子,他们夫妻俩感情相当和睦,爱人得到幸福,你应 该祝福他们不是吗?” “那都是假的!他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由于太过生气,朱成廷手 上的拐杖被他抖得快掉到地上去了。“那时候的我,跟从前的你一样,只是个身无 分文的穷学生,江庆瑞和我是同期一起进学校的同学。 我们个性不同、家庭背景也不同,但对成功这件事都是誓在必得,只是那时候, 我还不知道他的心狠手辣。他的家境不错,是东南纺织厂的少东,他想要什么只要 开口,他父亲都会尽全力替他做到。他明明就是一个什么都有的人,身边女人从来 没少过,可却偏偏和我看上同一个女人……“ 他喘一口气接续说道:“芬芳是当时大学校长的女儿,小我两届,念的是中文 系。她有一头很长的头发,总是整齐地梳在耳后。我和芬芳交往两年,原本打算等 我拿到学位后结婚的,因为芬芳的父亲重视门第,认为门当户对非常重要,就算我 很穷,我也得拿个学位,向大家证明我也是可以努力往上爬。 可没想到,江庆瑞看上芬芳父亲背后有财团撑腰,还有日本资金的支持,于是, 便用尽一切方式说服芬芳的父亲,将女儿嫁给他。那时候,芬芳肚子里已经有我的 小孩了……但别人都不知道,芬芳原本打算瞒天过海的把孩子生下来,却早一步被 江庆瑞发现! 那个禽兽居然要她把孩子拿掉……我们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因为那次手 术,差点没要去芬芳半条命,结果,芬芳从此之后再也无法生育,他不只杀了我的 孩子,连自己的后代也一并遭殃……“ 他愤恨吼着,“现在在电视上看到他的假惺惺,惋惜自己没有子嗣?惜才?禅 让?我呸!那是他罪有应得!” 原来,从前朱成廷对他的威胁与耳提面命,其实都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都是假的?不,他不信,他所知道的江庆瑞,明明就非常疼爱他的妻子,外头 的女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就连妻子无法生育,他也对她不离不弃,不是吗? 朱成廷揪住他的领口,低声在他耳边咆哮,“我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一样栽 培,为的就是等你接收江庆瑞江山的那一天,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一个是他最崇拜的人,一直以来,总是以他为目标才走到这个地步的偶像;一 个则是用尽全力栽培他,虽然严厉了点,却是不断鞭策他向上的严师与厉父…… 如果真的照朱成廷所说,江庆瑞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他岂不是夹在两人之 间的一颗棋子吗? 他到底该相信谁? 是夜,他向贞希提起这件事,她却不甚在意。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是吗?何况那段历史跟你没 有关系,你会拼了命的往上爬,难道全是因为朱主任的关系吗?不是吧!” 有道理。 “虽然偶像跟恩师对立,你多少会不好受,但是你自己其实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吧,不要被他们两个影响了。” 也对,他点点头。 “有些事,一个人只能选择一次,不管选择哪一边都会有遗憾,重要的是,知 道自己的选择,会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更糟。” 是的,要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更糟。 戴楚晔苦笑,想起自己从前那近乎自残的生活模式。 幸好有她,他还有一个贞希,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最爱的人。 “有你在,真好!” 让邵贞希讶异的是,接连好几天,她都在画廊看见江庆瑞。 刚开始两人从打招呼、随意攀谈几句,最后,不知不觉被他牵着走,两人一聊 就是半天。 而江庆瑞也很够意思,总在打烊前,下一笔为数不小的订单给她冲业绩,也让 画廊老板乐开怀。 几次攀谈下来,他意外的发现,眼前这名女子不单只是优雅而已,多聊几句后 不难发现她的直率。 “电视上的你比较年轻。” 江庆瑞苦笑。“你现在是在暗示我本人比较老吗?” “我是在夸奖摄影记者取角度取得好。”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没将身家亿万的他放在眼里。 谁都知道他是全国首富、都想巴结他,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唯独她不一样, 和她闲聊非常轻松。 孰不知,邵贞希不是不畏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只是习惯了。 想她从小在父亲邵墨清的高压政策下,早就被那种文人的气质震慑惯了,眼前 的江庆瑞只是有钱而已,跟父亲那种动不动就一大幅泼墨山水的气质比起来,还是 不太一样的,而且他的年纪也没她老爸的大,再加上艺术家愈老,脾气愈古怪…… “这幅字帖多少钱?” 她眨眨眼睛,不敢相信他的问题。 “呃,这幅字帖摆在这里只是装饰用的,如果你要买字帖,主场处有更多大师 的作品可以考虑,他们的气势奔腾,比我的练习作好很多。” “但我不要他们的作品,”他不厌其烦地再问一遍,“这幅字帖多少钱?” “它是非卖品。” “再珍贵的非卖品都有它的价码。”江庆瑞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相信我, 我买过。所以,告诉我,我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买到你的‘相思’?” 邵贞希这才惊觉,原来他一个礼拜六天有四天勤往画廊跑,买画、买字帖毫不 手软,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幅字帖已经被下订了。” “谁?”不管是谁,他都有办法让他“割爱”。 双臂交叉在胸前,邵贞希说:“你公司的总经理,戴楚晔。” 朋友妻,不可戏,这样他总该死心了吧! “喔?”江庆瑞看起来有些吃惊,但嘴边的笑意却丝毫不减,“我很意外。”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意外的是,他居然会和一个对他前途完全没有帮助的女人交往。” 邵贞希咬牙,听出他的话中有话。她也知道从前楚晔的荒唐,那些都是事实, 但那是有原因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楚晔变了很多。” “你确定,他为你改变了?” 他带着笑的眼角,透露出些许揶揄,看得他浑身发毛。 “不管怎样,那都不关你的事。” 对于江庆瑞的追求,她一直犹豫该不该告诉远在加拿大出差的楚晔。 一来,她认为自己对江庆瑞的追求根本无动于衷;二来,对楚晔来说,江庆瑞 一直是他崇拜的偶像,谅他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江庆瑞会做这种事吧! 爱钱的画廊老板,老早看出江庆瑞这个大户根本就是来追她的,为了留住他, 只要看到江庆瑞一来,就把她塞给他,其他闲杂人等则勒令回避。 老板是在兼差卖皮条吗? “男未婚,女未嫁,没结婚前都还有选择的权力。” “江先生,很抱歉,我对你的感觉仅止于此,而且我的筋不够软,没办法一次 劈两条船,如果你现在对青春的肉体特别有兴趣,你可以请你们公司的公关招揽年 轻妹妹,相信以你的熟男魅力,可以迷倒一堆缺乏父爱跟安全感的年轻女性。” 江庆瑞莞尔。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有时候他还真好奇,面对他身份背景的魅 力,邵贞希难道全然不心动? “江先生,你想买字画,我们当然很欢迎,但请你别老是谈论跟字画没关系的 事好吗?” “不喜欢?那……我们谈谈戴楚晔的事?” 听到“戴楚晔”三个字,邵贞希全身都绷紧了。 “我知道他非常努力,野心很大,能力也够,最近这两年他的表情可圈可点, 的确有成为我江某接班人的架势。” “他的努力有目共睹。” “但决定权在我,我可以让他飞黄腾达,也可以让他的努力在一夕之间毁于一 旦,端看你怎么决定。” “卑鄙!”邵贞希大骂,“没想到你这个权倾一时的富豪,也会用这种小人招 数?” 难怪最近楚晔累得半死,明明加拿大的事情已经处理完,还被一通紧急电话叫 到纽约去,这下看来,没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不介意耍些小手段。” 从前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横刀夺爱,娶了好友的爱人,虽然对妻子很感抱 歉,但他也以忠贞与不离不弃来回报妻子的牺牲。二十几年来,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值得信任、值得依赖,因为他们处心积虑只想得到他的财富。 然后,邵贞希出现了,虽然认识她不到两个月,但他几十年来阅人无数的经验 告诉他,她不是一个只看表面的女孩,她年轻、充满活力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纯洁 的心,她持久而永恒的爱,这是他所欠缺的,他深深受她吸引。 刚开始,只是萌生对她的好感,想多注意她两眼,后来得知了她和戴楚晔的过 去,他惊讶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痴傻的女孩,为了一个男人,连承诺也没有,居然 傻傻等他十年。 真爱,这是他渴望了几十年的东西,他从一个小他一大轮的女孩身上找到,所 以,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他要她。 邵贞希眯起眼。她知道自己不算是个艳惊四座的大美人,只是身材中上、长相 清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江庆瑞若是单纯看长相来追女人还有话说,但若今天 他是认真的,那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跟你交往?” “我希望你为我生下子嗣。” 什么?她听错了吧!挖挖耳朵,她希望他再说一次。 “我家财万贯,什么都有,男人羡慕我,女人爱慕我,我什么都不缺,但我唯 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嗣。” 嗯,好吧,这听起来还满合理的,因为人本来就不容易满足。 “那你可以去发布讯息,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会排队报名。能生育的年轻女孩多 得是,拜托你去找别人。” “我不要她们,”执起她那如墨的黑发,他非常认真地说:“我只要你。” “为什么?”她差点尖叫出声。 “硬要我说个原因,我也说不出来。但我知道,你是唯一不会贪图我财富的女 人,我希望这样的女人当我孩子的母亲。” 这下邵贞希无言了。这种个性有那么稀少吗?稀少到让这个只认识两个月的老 男人,一见到她就缠着她不放? “你的妻子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会恨不得把你的心掏出来,看里面有没有‘良 心’两个字!” 妻子死后就到处物色女人生小孩,换作是她,当鬼半夜也要让他不得安眠。 “没有子嗣不只是她的缺憾,也是我的缺憾,我爱我的妻子,所以在她生前, 我从来不曾背叛过她。现在,她过世了,我并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她。” “我不会帮你生小孩的,你一辈子作梦去吧!” 邵贞希简直快被他逼到抓狂,他希望女人不要为了钱嫁给他,但却用这种下三 滥的方式留住女人。 她现在能体会朱成廷之所以恨他三十年的原因了。 “是吗?你确定?” “百分之三百万确定。” 哼哼笑了几声,江庆瑞丝毫不被她的脾气影响。 “那戴楚晔怎么办?和老板抢女人,下场会如何?如果他赢了,我还会让他留 在庆光吗?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还不明白他这一辈子这么努力,追求的是什么? 他在庆光如鱼得水,庆光对他有恩,他对庆光也有感情,如果你肯静下心来想想, 就会发现我的提议对大家是最好的。” 一发现他笑脸底下的阴险,邵贞希害怕得头皮发麻。 “你、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可以让他咸鱼翻身,就能让他一败涂地,这辈子再也无法东山再起。” “不,你不能!” “我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 “董事会那些股东不会让你独断独行的。” “你可以试试看。” 过没几天,庆光传来裁员的消息,除了几名行销部员工外,最令人注目的就是 上头居然有戴楚晔的名字。 握着报纸,邵贞希简直不敢相信江庆瑞的行径。 人在纽约开会的戴楚晔一接到消息也觉得很错愕,而且有人向他透露,决定让 他走路的人,居然是平常最照顾他的江庆瑞。即使董事会的股东几乎都不赞成他的 决定,他却一意孤行,用身为公司最高决策者的权力,硬是发布了这份人事命令。 “这只是刚开始,如果你还想继续试验的话,只要有钱,什么都办得到。” 消息发布的当晚,江庆瑞在电话里这么说。 没有办法了吗?邵贞希迅速挂断电话,她很愤怒,也很难过,但她现在最担心 的,还是联络不上人的戴楚晔。 纽约分公司的同事说,他一接到消息便回台湾了,现在八成在飞机上,若是他 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庆瑞的疯狂,他受得了吗? 若是不理会江庆瑞的警告,她和楚晔决定相守在一起,那楚晔之前的努力不全 都白费了?不但他的梦想成空,最怕的是,他会从此一蹶不振,如果因为她的私心, 执意留在楚晔身边,是不是会害了他? 如果,她听从江庆瑞的话,和楚晔分手,她将变成第二个焦尔萱。 这一切太熟悉,熟悉到让她全身发毛,她很怕历史重演。而这次,她不会在他 身边,而他,是否承受得住第二次的打击? 为了楚晔,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