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剛破曉,福臨客棧外投着兩匹駿馬,店小二呵着手,送客倌出門. 「草儿呢?」元傲風疑惑地回身,奇怪那小人儿怎麼會晃眼就消失了。 「我在這儿!」食草儿跌跌撞撞地从街角跑來。「怎麼了?」元傲風注意到 她眼角含淚,心頭竟也煩悶起來,昨夜的气悶早已拋到腦后。 「沒事。」霍草儿吸吸鼻子,便向狄霄走去。 元傲風瞇起眼睛,雙手環胸,「草儿,大黃呢?」 「少爺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大黃不會跟着我們她低垂着頭,忍着不掉下 眼淚來。 「过來!」元傲風盡旦里保持語調的平穩。 霍草儿乖巧地走到他身前,「少爺有什么事吩咐?」 「我有沒有说不讓大黃跟?」 「呃?」她驚愕地抬眼。 「有沒有?」元傲風努力壓下心頭翻湧而起的怒气。该死的,草儿竟然在哭, 為了那隻瘟狗!要是捨不得,不會向他开口吗?難道在草儿眼中,他真是這麼失 敗無情的主子? 「沒有,可是带着大黃會很不方便」 「方不方便是我決定的!」元傲風緊握住拳頭,「去把大黃抱回來。」 「少爺是認真的?」霍草儿不敢相情。 「去!」 「謝謝少爺!」她漾开一朵燦爛的笑容,轉身向街角跑去。 元傲風不由得也盪开了一抹笑意,看得一旁的狄霄暗覺不妙。果然,興奮的 身影再从街角奔回,元傲風便开口了,「草儿,把大黃交給狄霄。」 狄霄蹙着眉頭,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認命地接过. 「过來。」元傲風将霍草儿喚到身畔,伸手将她扶上馬,接着自个儿也翻身 上馬. 「少爺?」她沒料到元傲風會與她共乘一騎. 「我知道你想和狄霄共騎,不过那匹馬負荷不了你和大黃的重量二元傲風馬 鞭一揮,馬儿放开步伐躂躂地向前跑去。 清早街道上人烴稀少,不多时,三人二馬已奔出雙林鎮。 元傲風深吸口气,笑道:「原來那股神祕的藥草香真是从你身上發出來的。」 霍草儿回眸微笑!「少爺身上也有藥草香啊!」 「是吗?難怪我覺得熟悉。」元傲風低頭嗅了嗅自个儿身上的味道,带着恍 然大悟的笑容。觸及懷中那對晶亮的眸子,他心下陡然一震,慌忙抬眼,山野風 光盡人眼底。 他雄心一起,喊道:「狄霄,咱們奔他一奔!」接着低頭轻聲叮嚀草儿,「 抓好。」 鞭子抽向馬臀,身下駿馬立刻加快步子,往前衝去。 霍草儿晃了一下,忙抓緊馬鬃,忽而感覺一隻鐵臂搆上腰肢,元傲風溫熱的 气息拂向她脸龐。 「草儿,抬起頭來看看,風景正好呢!」 霍草儿只覺紅潮猛然湧向雙頰,心跳加劇,心神恍惚地抬眼,好」會儿才意 識到周圍掠过的景色何等美好三處青山萬巒層層疊疊,朵朵白中一轻巧翻过山峰, 近處流水潺潺,花开遍野,好不熱鬧. 「好漂亮!」她忘卻羞澀,張口轻呼。 「是啊,好溧亮!」 元傲風低首微笑附和,忽然馬蹄一絆,他忙扯韁繩,另一手擁緊霍草儿,一 震一退間,嘴唇不行印下她光潔的額頭,兩人同时一愣。 「有血腥味。」狄霄攪豳靠近。 「嗯。」元傲風定了定心神,人了不自覺地将懷中人儿摟得更緊,放鬆韁繩 徐徐心行,「咱們去看看。」霍草儿靠箸他的胸口,只聽得心跳砰砰,分不清是 他的,還是自己的…… 行了不久,血气混番胛胞惡臭撲鼻而來,稻草儿蹙起眉頭,「有人下毒。」 「而且手段毒辣。」元傲風他舍她下馬,「等會儿不要離开我身邊。」霍草 儿點頭,跟着他和狄霄的步伐,離开大道,往路旁小徑大去。走了不久便見具屍 體,面色死白一七孔俱爛。 「五毒教的蝕心粉!」 「妳知道?」狄雷霍然起身,黑眸裏泛起敵意。五毒教是武林裏的一大邪教, 擅長使毒用蠱,來歷不明的草儿居然能眼認出触心粉,说不定與五毒教有所關聯。 「我小时候見过,那人不过揮揮手,人就全死光了一个也不剩……」霍草儿 愣愣地看向遠處,突然向前跑去,「那一邊還有人!」 元傲風和狄霄交換一眼,迅速向前将霍草儿拉到身側,「慢點. 」 霍草儿定住步伐,拉着元傲風的衣襟,「都死光了,沒得救了……」 眼前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兵刃,约有十來具屍身橫躺在地,發出陣陣惡臭, 看來皆是中了蝕心粉。 「也許還有活口。」元傲風拍拍她的肩膀,跨步向前,發覺霍草儿仍拉着他 的衣角,不禁泛出一朵溫和的笑意,「別怕,沒事的。狄霄!」 狄霄木然向前,牽过霍草儿的手,方便元傲風查看屍首。 「妳什麼时候見过五毒教的人施毒?」狄霄突然开口。 霍草儿驚訝地抬眼。她第一次聽到狄霄说出這麼長的句子,足足有十四个字 呢!「我七岁时,在我家附近的林子玩耍时遇到的。」 「那人生得如何?」 「紅髮白髮,目赤而面黑,挺可怕的。」霍草儿微微顫抖,七岁时見到的恐 怖景象仍歷歷在目。 是五毒教的右護法! 「炎侯下手,从不留活口!」狄霄突然扣緊她的脈門,「妳是如何活下來的?」 「痛、痛、狄大哥,好痛啊!」霍草儿見他脸色大變,知道自己一定说錯了 什麼的,惹起狄霄的殺機. 若是大喊,雖能吸引元傲風注意,但狄霄內力一催, 她必命喪當場可憐兮兮地轻呼出聲。 「说. 」他冷着脸。「有人救我。」 「蝕心粉無人能救!」他再次施壓。 「「閻王愁」能救!」 「妳見过霍亦罕?」狄霄放开手。 「見过. 」霍草儿一得回自由,立刻拔腿奔向元傲風身旁。 「怎麼了?」元傲風抬眼看她。霍草儿搖頭,不想多惹風波。她挨着元傲風 蹲下,「啊,人活口!」 「有得救吗?」 「我試試。」 元傲風取出銀針,扎了那名气息奄奄的壯年男子幾个穴道,見他動了幾下, 元傲風一喜,拔起銀針,另刺他數个大穴。那男子哈咳起來,开始吐出穢物,不 一會儿便幽幽轉醒,元傲風忙将他扶坐起身。 怎料他一坐起身,立刻趴伙在地,「玄玉大人饒命!」 是五毒教總執法玄玉下的手?! 狄霄轻蹙起眉。玄玉是這幾年武林新竄起的人物,極少以真面目示人,據说 是个年轻的翩翩佳公子,行事極度隱密,毒辣不輸教中耆老。 「我不是玄玉。」元傲風不以為意地扶起他。 男人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終於確定自己安全了,「你救了我?」 元傲風點頭,「你的毒性已解,休養个幾日,當能恢復如常。」 「在下聶繽,敢問恩公姓名?」聶繽拱手道。 聶繽刀霍草儿頭皮一麻,忙躲到元傲風身后。她運气怎么好到這个地步?才 出雙林便遇上爷爷的關門小弟子。菩薩保佑,可別讓他認出她來。 「霍亦罕的高徒,莫怪乎熬得过蝕心粉的毒性。」狄霄冷冷的开口。 「好说,」聶臏心下暗叫慚愧,若不是當年在大火中偷出師父數瓶寶藥方才 驚險之際,光吞服了一顆,擋住毒性蔓延,只怕現下已是幽魂一褸. 「還未請教數位思公姓名。」 「在下元傲風. 」 「賽華佗元傲風,久仰久仰!這位想必就是狄霄狄大俠?!」聶臏暗自慶幸 自个儿命大,言語中頗多巴結. 三人相互謙遜了好一會儿,元傲風扶他起身,「狄霄,咱們送聶大夫一程。」 「喂!」霍草儿緊張地轻扯他的衣角。 「怎么了?」元傲風不斛地低順探問。 「這位是?」聶願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面善,只是一时想不起來在哪見 过. 「他是我的小朋友,名喚草兄。」元傲風答道。 出乎意料之外,聶繽竟神色未變,也未與她相認. 霍草儿愣了一下,隨即想 到聶繽定是猜知她隱瞞了她是霍亦罕之係的身分,若是當場揭破,怕元傲風會下 手同他搶奪千疾醫書,因此隱去不言。 四人來到大道上,狄霄闕口作哨,喚回兩匹良駒,大黃汪汪吠叫,也自路旁 奔出,霍草儿忙彎下身子将她抱進懷裡,遠遠地跟在三人身后。 元傲風将最驃扶卜馬,轉頭對草儿道:「草儿,到狄貿那邊去。」 和狄霄共騎?!她又不是想死了,誰曉得他會不會突然掐斷地的小脖?可是 元傲風那裏有聶繽,同樣不安今……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遠遠地跟着好。? 「草儿?」元傲風不解地皺眉「少爺,您上馬吧!」狄霄将自己的坐騎讓給 元傲風自个儿牽着兩匹馬的韁繩,緩步前行,霍草儿則抱着大黃遠遠地落在后頭 . 一刻鐘后,元傲風發覺霍草儿似乎愈落愈遠,頻頻回頭關注,終於忍不住扯 了扯韁繩,「狄霄。」 狄霄會意,放开韁繩,元傲風立刻策馬回奔。這廂,最壞开口試探,「那名 少年是什么身分?」 「小廝. 」「元大夫對她的關心似乎超乎尋常。」少爺對草儿的態度的確不 似主僕,一时閃神或者會誤以為兩人之間已瀕男女之情,但草儿作男裝打扮,聶 臏眉宇間未現驚疑,反似在打聽什麼…… 「少爺對人向來如此。」狄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滿腔疑惑皆未出口。 *** 只有兩匹馬,又带着兩个傷患,因此元傲風一行人停停走走,前進得極慢, 天黑时仍未找到旅店,只好找了間破廟棲身。狄霄打了幾隻野雉,在廟外生火烤 食,霍草儿在一旁幫忙。 「狄大哥。」她轻喚。 狄霄抬眼看她,沒有开口。的人誤會了什麼. 最有可能的就是狄霄把她當成 五毒教徒了。 「我恨不得誅盡五毒教眾。」狄霄陰沉地说道。 五毒教的徒子徒孫加起來有上萬人呢!殺光一萬多人…… 霍草儿機伶伶地打了个冷顫,低聲道:「好殘忍!」 狄霄冷冽的目光立刻射向她。 糟糕!被他聽到了,這下怎麼先安內再攘外?得罪了狄霄,要是聶騷動手來 狠的,他肯定不會幫她的。 霍草儿吐吐舌頭,趕緊亡羊補牢,「我的意思是,五毒教裏雖然多的是萬死 難贖其罪的大壞蛋,但五毒教徒也未必个个该死」 狄霄的目光未見稍霽,殺機反而慢慢聚濃,「妳和五毒教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霍草儿急急搖手,「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和五毒 教絕對點關係都沒有!」 狄霄瞇起眼,「聽妳言語,倒挺維護五毒教的。」 「沒有一沒有!我只是聽我爷爷说,名門正派未必全是好的,邪魔歪道也未 必全是壞的,這好壞善惡不是人斷的,是天在看的。」 「天若看得清,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枉死之人。」狄霄冷哼。 「可是爷爷说人死必不枉,是天命終了,苦難受盡了。」 「哦?妳爷爷還说了什麼?」元傲風的聲音在身畔響起,饒富興味的眸光盯 着霍草儿直瞧。从草儿神祕的舉措,到方才在廟裏聶驗直拉着他打採草儿,再加 上草儿這番「爷爷说」,他可以肯定草儿的爷爷應该是个武林高人。 他不是應该在廟裏陪聶繽閒扯吗?怎麼會跑出來了? 霍草儿驚愕回眸,「沒有了,沒说什麼了。」他怎麼這麼看她?是不是聶臏 告诉他什麼了? 「你爷爷究竟是誰?」「爷爷就是爷爷啊—還是不肯说. 霍草儿露出無邪的 傻笑。 元傲風微扯嘴角,淡淡地笑了,低頭撕下半隻雞遞給她,「送進去給聶大夫。」 送給聶繽?!草儿蹙起眉頭,烏黑品眸掃过元傲風和狄霄,知道他是刻意支 开她,雖是百般不願,也只有接了过來。反正快去快回,聶繽也不至於大膽到當 場把她吞了。 「你出來多久了?」狄青不答反問,用木棍插起另一隻野雉,架在火堆上燒 烤。 「你要殺他?」這就可以解釋為何草儿會。反之前對狄胃的信賴,不肯與他 共騎. 「如果她是五毒教徒的话。」 「就算草儿真是五毒教徒,狄家莊血案也是在他出生之前發生的,與他一點 相干都沒有!」以狄霄的武功,要殺草儿是易如反掌。元傲風為此感到難以言喻 的憂慮. 「凡五毒教徒,死!」狄霄的眸光冰冷。 元傲風凝視他的眼,「如果我阻擋呢?」 「你我从此陌路。」狄霄淡然地说道。 「狄霄!」 「少爺!少爺!」霍草儿驚慌失措地从廟裏跑了出來,「聶……聶大夫说要 跟我們一起去湖州,是真的吗?」 元傲風點頭,拉他在身旁坐下,「聶大夫熱心,湖州的百姓有福了。」 「熱心个鬼!」聶隨跟去湖州分明是覬覦她身上的千疾醫書! 「草儿?」元傲風擰眉。 「少爺,聶……聶大夫的風評一向不好,哪有這麼好心?!」霍草儿試圖打 消一風讓最願同行的主意。 「看來是世人有所誤解了,元傲風微笑,順手拂去她脸上的灰塵. 「你怎麼這么容易相信人?!」霍草儿气結. 「若不是少爺如此,有人也活不到現在。」狄霄冷冷地说道,撕下雞腿遞給 元傲風. 元傲風接过,直覺地便轉遞給霍草儿。「狄霄,濫殺無辜非我輩中人的行徑。」 狄霄掃—眼霍草兄,目光又回到元傲風脸了,「你是以何種身分護衛她?」 「見無依傍者,必挺身護衛之!當年師父是如此教導的。」 「是吗?」狄霄深思的H 光停留在他脸上。 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迷,霍草儿兩三下解決—雞腿,困倦地打了个大呵欠。 「換完藥再睡。」 狄霄的隻目像陣冷風般吹走草儿的睡蟲,她不由得挺直背,戒備地看向狄霄。 「我來就行了。」同樣戒備的神色出現在元傲風脸上,他伸出手欲攬过霍草 儿,不料她卻閃身躲开. 「那个……那个……我自己來就行了。」 「狄霄?」元傲風也跟着立起身。 夜風吹起兩人寬大的衣袍,霍草儿从下往上仰望,宛如見到兩尊飄然伶的神 像,狄霄劍眉星目,冷峻而肅然,元傲風朱唇玉面,俊朗而爾雅……他們各有千 秋,各擅勝場,皆是令人心折的美男子,只是環繞兩人的气流卻胡譎得教她策悶, 無心欣賞眼前「男色」。 「那就麻煩狄大哥—了。」在草儿起身站到狄霄身旁。反正她又不是狄霄痛 恨的五毒教徒,狄霄不可能傷她,倒是女儿身的身分能多瞞得一人,便少一分危 險. 元傲風愕然地看向在草儿,不明白她怎麼突然之間又憂松對狄霄的信任,更 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气悶揪痛究竟所為何來? 「少爺先歇息吧。」狄霄搭着霍草儿的肩轉身,突然又拋下一句,「少爺還 記得表小姐吗?」 文鳶?! 元傲風怔立晚風之中。狄霄好端端地提起他表妹傲什麼?他和文鳶交好,但 卻未允諾舅父娶文鳶过門,就是因為他對文鳶向來只有兄妹之情,兩人之間一清 二白…… *** 等等,他在想什麼? 元傲風猛然拉回思緒. 就算他和文鳶間真的有个什麼,又和草儿之事有何相 關?難道狄霄在暗示他對草儿是—— 斷袖之癖! 這四个字一刺入腦海,儿傲風的脸色霎时慘內「胡扯!」他悄憤拂袖,走進 破廟. 「狄人哥,我不是五毒教的人。」霍草儿拿了藥膏跟着狄霄買走進破廟后頭 看來像是廂房的小房間,一面不放心地解釋道。 「嗯。」狄笑霄轻哼一聲,打量了一下四週,拾起一根草繩縛在窗櫺和床炕 之間. 「我说真的,我一樣毒向都不會使。」 「过去。」他示意她走到繩子后頭. 「哦。」霍草儿依言而為,狄霄脫下披風,罩在繩子上,「快上藥。」 霍草儿鬆了口气,开始寬衣解带,突然又想到什麼似地,「狄大哥,方才你 和少爺在談什麼啊?」 室內寂然。 霍草儿聳聳肩,开始在背上塗抹樂膏,「是不是談表小姐的事?」 狄霄還是沒说话。 霍草儿也不以為意,反正她的目的只是不要讓狄霄的腦袋有空去想到她可能 是五毒教徒,然后決定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害她莫名其妙地丟掉小命。「表小 姐人好不好? 她叫什麼名字?」 「文鳶. 」破天荒地,狄霄竟然答腔了! 霍草儿穿衣服的手停頓了一下,復又動作,「她和少爺很要好吗?该不會是 少爺未过門的夫人吧?!野台戲都是——」這麼演的! 霍草儿心頭陡然一慟,無心再沒话找话说,她快速整理好衣物,一回頭,「 狄……」」 她的動作猛然定住,睜大眼睛瞪着在狄霄披風上吐着紅信,和她大眼瞪小眼 的三角怪蛇。 金線蛇! 書上記載金線蛇是種罕見的毒濯蛇,渾身黑亮,僅頭部繞箸一圈金色細線, 遭其噬傷者,登时斃命,心肺俱腐,無藥可救。最可怕的是牠身上黏液亦具毒性, 根本碰牠不得…… 霍草儿嚥—口唾沬,張开嘴復又問上,再根开嘴,生怕呼吸用力,—點,都 會驚擾到牠,「狄、狄……大哥,蛇……」 狄霄回身,乍見眼前景象!不禁倒抽了口冷气。黑蛇盤踞在他的披風的蛇頭 和草儿相距不到一尺,遭牠爬过的披風已現焦黑。 「退后。」他沉傑命令。 霍草儿慢慢往后退了一步,狄霄抽匕首割斷草繩,金絲蛇隨着披風往下落, 還來不及動作,狄霄的暗器脫手,射中蛇身七寸,立即将牠釘在地上,蛇身扭了 幾扭,終於不動了。 「死了……」霍草儿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死蛇。 「五毒教徒不會怕蛇。」狄霄釋然了。 「誰告诉你我是五毒教徒了!」害怕的情緒蜂擁而上,加上白日所受的委屈, 霍草儿突然「哇」地一聲,蹲在地上放聲痛哭。 狄霄登时慌了手腳,「喂!」 「狄霄,你做什麼?」一襲青衫捲入,傾刻間霍草儿已落入元傲風懷中。 「蛇。」狄霄脸現惱怒之色。 蛇?元傲風低頭一探,下意識地擁緊懷中人儿。老天!金線蛇! 「謝謝. 」目光回到好友脸上,元傲風轻吐謝意。 狄霄脸上閃过一抹興味,瞅着元傲風,「少爺多禮了。」说完便轉身離开. 他這话什麼意思? 元傲風再度發怔,不过這回怔愣未久,懷裡轻顫的人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了別哭,沒事了……」他柔聲安慰。 霍草儿伏在他胸前轻聲啜泣,身上特有的藥草幽香竄入鼻腔,元傲風突覺心 神蕩漾低首轻吻她的髮絲,隨即一驚,着火般地推开霍草儿。 「少爺?」霍草儿踉蹌了一下。睜着盈淚雙眸,不斛地凝視他。 「男儿有淚不轻彈!」元傲風狼狽地別开眼,強為自己的突兀舉動作解釋。 「我又——」霍草儿及时捂住嘴巴,伸手擦乾眼淚,這才注意到處裹理金線 蛇屍體的聶繽. 「喂!你在做什麼?」 「這金線蛇雖死,卻仍有毒性,若不妥善處理只怕有人會因而遇險角,正在 處聶繽答道。 「你有這麼好心?」霍草儿不信。 「草儿,不得無禮!」元傲風斥責,「還不幫幫聶大夫!」 「不用了。鬧了這麼. 天,大家都累了,你們還是早些安歇吧!這裡我來就 行了。」 聶繽拱手道。 「那就麻煩聶大夫了!」元傲風身心俱疲,無心再打理這些瑣事,拉了霍草 儿便要出廂房。 「可是……」霍草儿雖心生不安,卻掙不开他的掌控,只好也跟出廂房。 廂房裏,聶繽露出得意冷笑,「金線蛇毒,無藥可救。我就不相信妳還敢不 交出千疾醫書!」 ---------- 心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