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霍草儿靜靜地捧着藥碗喝藥,淚珠儿卻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滑進藥 汁裏,膿本就不甚可口的藥汁更加苦澀難嚥。 「哎呀,怎麼哭了?」林大娘驚慌地問,「是不是哪裏又不舒服了?」 霍草儿搖頭. 「那麼是藥太苦了吗?」 「我沒事!」霍草儿将藥喝由兀,站起身,「我把碗送到廚房去。」 「行了,妳好好休息。」林大娘接过空碗,一邊叨唸這:「夫人,妳要不要 階元大夫过來看看,這麼胡亂吃藥不好吧?!」經过五毒教這麼一鬧,他們全都 知道元傲風的真實姓名,也曉得了文鳶其實是元傲風的表妹,而霍草儿根本還沒 过門. 「這藥方可是丁大夫开的。」 「可是妳燒了又退,退了又起,反反覆覆的,我瞧了大夫這方子是沒什麼效 果的。」 自元傲風救了二寶以后,林大娘只信服元傲風的醫術. 就算是她爷爷復生,只怕也开不出有效的藥方。霍草儿摸了摸自个儿的額頭, 微笑道:「燒退了,我找小六子去!」 「不用了,我來了!」小六子捧着好幾包藥材,闖進房間來,「草儿夫人, 您要這么多藥材傲什麼?」 「我要上京去。」她从床角拖出包袱來,将藥材塞了進去。 「上京?妳一个人吗?」林大娘瞪大眼睛。 「歎. 」元傲風不肯走,她只有一个人動身—。霍草儿拿出荷包來,「小六 子,總共多少錢?」 「草儿夫人的錢小六子不敢收!」小六子連忙搖頭. 「我不是夫人!」她将兩錠銀—塞進他不了裏,「夠不夠?」 「太多了!」小六子忙将」錠銀子還給她,又自懷裏掏出了好多碎銀子。 霍草儿不收,「小六子,你當我一點行情都不懂吗?」 「夫人隻身在外,身—得多带點銀子。」 「你说這什麼话!」林大娘賞了他一記爆粟,「夫人要走,你勸都不勸的吗?」 「林大娘,我是男人我懂得,男人要是變—,就不會回頭!夫人沒名沒分的, 要是留下來,只是白白讓人糟蹋,還不如趁早走得好!」小六子辯道。 霍草儿聞言,不由得悽楚一笑,「小六子,再託你一件事,替我買匹腳程快 點的馬,我明日就要起程。要多少錢,回頭我再和你算。」 「明日?這麼快?元大夫知道吗?」林大娘問道。 「他不需要知道。」霍草儿搖頭,「小六子,你快幫我跑一趟。我這就上回 春堂接你的工作。」 **** 元傲風将开好的藥方交給病人,抬頭看向坐在藥爐邊的霍草儿,她的脸色似 乎又較昨天差了些出眉宇間的那股黑气也壙散了不少。他正想揚聲喚她过來,忽 然注意到她身旁的狄霄,己到嘴邊的话便硬聲聲地嚥了下來。 有狄霄陪着她,他擔心什麼?若草儿真有什麼不對劲,狄霄自然會过來請他 醫治,他何必為她費這个心神?反正她也不會在乎。 「草儿夫人!」門外忽然傳來小六子的呼喚聲,還伴着陣陣馬嘶聲,「您快 來瞧瞧!」 霍草儿站起身,突然心口一陣絞痛,顛了下步伐,狄霄急忙伸手扶她,忽又 被燙着般地縮回手,「草儿,妳……」 「我沒事。」 狄霄低首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不明白方才那火燙的感覺是自己的錯覺,還是 草儿的發着高燒。他回首往元傲風看去,只見他一脸冷然地替人診脈,竟是動也 不動。嘆口气,他跟在霍草儿身后也出了回春堂。 「好駿的馬儿。小六子,真是謝謝你!」霍草儿撫着馬儿笑道,心中暗自感 激小六子貼心,相中一匹適合她身材的母馬. 「草儿夫人,我看您還是僱輛車的好!」小人子勸道,「我有朋友正要上京, 您跟他一道,好歹有个照應。」 「不用了。」霍草儿搖頭. 聶麒不知道會不會再度出現搶奪千疾醫書,還有 爷爷剩下的兩个徒儿也在虎視耽眈,加L 不知目的為何的五毒教,她簡直是一身 麻煩,還拖累小六子無辜的朋友。 「妳要獨自上京?」 狄霄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霍草儿回身,「是啊。」是別「少爺止目吗?」霍 草儿往回春堂裏頭看了一眼,苦笑道:「狄大哥這话不白問了?」他心中掛滿了 文鳶,哪還有心思擔心擔心她?! 她轉回身子,想将着馬儿拉回馬廄,又是一陣扭疼。霍草烈的痛楚一波波傳 來,心頭突然緊縮,她不由得急喘了一口气,心日接儿捂住胸口,想忍过去,不 料這陣扭疼似乎沒有停息的意思,劇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草儿!」 一陣風吹來,她彷彿聽到元傲風驚慌失措的吼聲,但是怎店可能—他怎唐會 在乎她的死活?糧草儿暗笑自己的癡心妄想,頭一侷,在來人的胸膛裏沉人瘺曇 的黑甜夢鄉. *** 「丁大夫!你快來!為何我把不到草儿的脈息?」元傲風焦急地大聲吼叫。 「你太慌亂了!」丁錦靠到床邊,執起霍草儿的手腕,脸色卻不由自主地愈 來愈蒼白,「奇怪,當真沒有脈息……」他放下霍草儿的手,改探她的心口,「 還熱着的啊!」 「狄霄!把城裏所有的大夫都給我找來!」元傲風早忘了他自己的醫術比城 裏其他大夫都要高明上許多,他只知道他必須找人救草儿,他不能讓草儿誤在自 己手裏,白白送一條性命!「可是……」連「賽華佗」都救不了了上?湖州境內 還有誰能救草儿? 「快去!」他暴吼,擁緊懷中人儿。老天,她的體溫愈來愈低了!「等等, 有脈息了!」了錦突然叫道。「我看!」元倣風奪过在草儿的脈門,一探之下, 脸色才稍霽,但立刻又轉為狂亂「為什麼會忽強忽弱?」 「或許是中毒,」丁錦说道,「也許是白花丹或赤雁水之類的毒物——」 「中了百花丹,脸色豔紅,中了赤雁水,亦收水,脸色發青!元傲風反駁. 草儿的脸色分明蒼白得很!」 「可是她脈搏忽強忽弱,前夜發燒时,可沒這種情形……」丁錦喃哺自語. 「草儿前夜發燒?為何沒人告诉我?」元傲風怒吼。 「好吵……」他懷中人儿突然蠕動了一下。 「草儿!」元傲風慌忙仳頭,見她雙日緊閉,仍執意沉睡,不由得發起火來, 「霍草儿!妳給我醒过來!」 「少爺,你冷靜點上狄霄忍不住开口。以往少爺再怎麼着急,也能在頃刻間 收拾好自己的心緒,對他的醫術絲毫不會有影響;然而此刻他卻不敢勸少爺為草 儿動針,只怕他在心緒不寧的情況下反送了草儿的性命。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忽然感覺草儿的體溫已低於正常,元傲風止住 吼聲,催起內力送進她體內。才剛催動,便發覺霍草儿體內升起一股寒气與之相 抗!约出一盞荼后,寒气才漸漸轉弱。 「好了,謝謝. 」霍草儿幽幽轉醒,感覺體力有股真气流動,从是开口低語。 元傲風緩緩收回真气,「妳好些了吗?」 「少爺?!」她身子一僵,連忙想掙开他的懷抱。 「才醒就想推开我?!」元傲風縮緊臂膀,神色不豫地牢牢地扣在懷中。 「我……」霍草儿抬眼,發覺了錦和狄霄都站在床邊,林大娘則在門口探頭 探腦地,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們都圍在這儿幹嘛?」 「您昏倒了啊!草儿夫人,您不記得了吗?」小六子衝了進來。小六子和掌 櫃的 「昏倒?!她想起之前的情況,「我是疼暈的。」 「草儿夫人,妳知道妳患的是什麼病吗?老夫診了一輩子病,還沒斷过這種 脈象。」 丁錦問道。 「从娘胎裏带出來的小病,不礙事的。」霍草儿一語带过. 「所以您才要带那么多藥材上京啊!」小六子點頭道,「我看您還是跟着我 的朋友道走吧!不然途中病又犯了,沒人照料怎好?!」 「妳打算一人上京?」元傲風憤怒地低吼,不敢相信她竟然想拋下他。「您 又不要她,夫人當然得走,不然還等您真拿掃帚趕吗?」小六子為霍草兄打抱不 平。 「我幾时不要草儿了?」元傲風怒气沖沖地看向小六子,這个粗壯漢子護草 儿倒護得緊! 「那天文鳶姑娘受傷时,您自个儿叫夫人走的!我聽到了,狄大俠聽到了, 文大人也聽到了,還有許多許多人都聽到了!」林大娘也衝進房裏幫腔。 「我只是一时气極,口不擇言」他低頭轻問,「草儿,妳也信了?」 「气气气,有啥好气的?」林大娘一向敬重元傲風,只是此时見霍草儿病得 脸白,忍不住搶白道:「那个回什麼丹的,一定是夫人的爷爷知道夫人有這病, 才留夫人治病的!您偏要強搶去給那文姑娘,害夫人病成這樣,您又高興了吗?」 「我好累!可不可以讓我再睡一下?」她軟聲央求。眾人皆台退隊去,僅餘 元傲風一人。 「小六子,」你幫我照着文姑娘的藥方煎一帖給我好吗?霍草儿笑着,不想 讓眾人擔心。 「沒問題!」小六滋知聲出門. 「少爺是不走吗?」她強迫自己掙脫他溫暖的懷抱。 元傲風俊脸刷地慘白,想起霍草儿確實说过回魂丹她自有用處。難道真像林 大娘说的回魂丹是她的救命藥九?! 「草儿……」他的心頭整个揪緊. 「沒了回魂丹,照樣有別的藥好服。」 「那要方只不过是尋常補藥,絕對沒有回魂丹的神奇療效。」元傲風盯着她 的眼裡, 「林大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對我的病來说,回魂丹和尋常補藥差不多,都只能減轻疼痛,暫时壓抑毒 性而已。」 霍草儿轻描淡寫地带过,知道自己若是说出實话,定會讓元傲風歉疚一輩子。 她都是将死之人了,害他背上這个包袱,對她又有何好處?徒然增加自己的罪孽 罷了。輪得到你和文姑娘?」 草儿沒有说實话!元傲風隱隱覺得不對,但又指不出她话中的矛盾,於是直 直望進她眼裏,想找出端倪。 霍草儿不由自主地垂下眼,閃躲他的注視,「少爺该回房安歇了。」 「嗯。」元傲風脫下鞋,掀开錦被,竟爬—她的床。 「少爺?」霍草儿大驚失色。 他把将她樓進懷裏,「该睡了。」 霍草儿掙不开他的摟抱,只好隨他躺下,心中卻不免受M ,眼服一然落,沾 濕了元傲風的胸膛。類水無聲滑下。 「妳哭什么?」元傲風發覺了,怒不可遏地低吼,了妳以前不是很喜歡和我 同床共枕?為什麼狄霄回來就全變了?」 霍草儿給他一吼,淚水掉得更兇了。 她的眼淚揪疼了元傲風的心,翻騰的醋意允塞整个胸臆,他猛然摟緊她,「 霍草儿,妳給我聽着!就算妳和狄留是真心相愛,我也不會把妳讓給他!這輩子, 妳只能是我的!」 他用力吻住她的唇,接着憤怒地扯开她的束腰,大手狂暴地採進衣襟裏,「 只要妳敢動離开我的念頭,我會在沒有名分之前就要了妳,讓妳除了我之外,永 遠永遠都不能跟別的男人!」 「你能給我什麼名分?文鳶會許我進門吗?」霍草儿終於哭出聲來,「明明 心中就有別人,明明打定主意要娶她,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既然招惹了我!為 什后又召在我頭上扣罪名?我的心中明明就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而已!」 她心中只有他一个! 元傲風幾乎為此狂喜得窒息,「草儿」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她滿腹委屈地啜江着,「想摟就摟,想把就抱,厌 煩了就叫我走……」 「草儿,」元傲風心疼地吻去她的淚痕,「那夜是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對, 我不是存心要叫妳走。我道歉,妳別放在心上了好吗?」 他抬起她哭紅的脸蛋,「草儿,看着我聽我说. 我不會娶文鳶,我要娶的是 妳。」 「可是你愛的明明是她……」霍草儿哽咽地说. 「誰告诉妳我愛她的?」元 傲風板起脸,要是讓他查出足誰在造謠生事,」定不會放他好过! 「那天她受傷,你慌亂成那个樣子,難道是假的吗?你可是鼎鼎有名的賽華 佗,要不是太过關心,怎么會急成那樣?」 元傲風忍不住失笑,吻了一下她的曆瓣,「我慌亂盗秤子,妳還沒見过呢! 今天回春堂裏所有人都見到了,就妳沒見到。」 「為什麼?」她一时反應不过來。 「因為妳睡着了。」他突然擁緊她,将頭埋進她散着淡淡草藥香的秀髮裏,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怕过了,自从我娘死后,我就沒這么怕过了。可是今天我 好怕妳會就此沉睡不醒,我好怕我這身醫術根本使不上力……」他吻了吻她的髮 絲,「今天我陪妳睡,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妳睡,每天天一亮,我就吻醒妳,一 刻鐘也不准妳多留戀夢鄉……」 「少爺,其實你知道我患的是什麼病對不對?」霍草儿聽出他聲音裏的驚慌 恐懼。 「不,我不知道。」他的頭靠着她的,低聲否認道。 「那你怎麼不問我?」 「我不想知道!」不問、不想、不管上」場噩夢也許就不會成真。 「少爺!你是大夫,告诉我,你診出什麼了?」霍草儿不容許他逃避。 「草儿,不要逼我!」他不想證實自己的診斷。 「我想知道「閻王愁」救不得的病,「賽華佗」能不能治?」 她淡淡柔柔的聲音像股清泉流進元傲風心裏,他的心頭霎时清明起來,知這 無的自己再怎么逃避否認,草儿身患絕症仍是事實。 「依據妳的脈象、气色、症状,還有妳前些时候害怕我會出現的們也看來, 你是同时中了烈焰掌和寒雪蠍毒,只是毒性纏人了心脈之中,而且兩種毒口中巳 相融產生另一種毒性,比日常烈焰掌和寒雪蠍毒更加難治。妳说這是胎毒,因此 她驢身中澎掌和蠍毒的應是令塋一同时中這兩種毒物,本來必死無疑,我猜想是 霍老前輩用藥護住了令堂的心脈,待她產下妳,又用藥物抑制妳體內的毒性蔓延, 直到他过世為止。」如此醫術,真教人不得不嘆服。 「無藥可救,對不對?」霍草儿轻問。 「不會無藥可救!」元傲風突然提高音量,必此毒一定有藥可解!他不是要 妳去找嚴伯伯吗?嚴伯伯是霍老前輩的高徒,说不定他會知道怎麼解毒!否則為 什麼要妳千里迢迢地找他? 「那是為了将掌門信物傳給他。」 「不只如此!一定不只如此!」元傲風再度摟緊懷中嬌軀,恨不得将她揉進 自己身體裏,「咱們明天就起程進京,嚴伯伯一定有法子救妳,一定有法子救妳!」 如果這麼相信,會讓他好过一點,就隨他去吧! 霍草儿轻聲嘆息,也伸手抱住他,不再言語. 隔天一早,元傲風一行人便辭別回春堂。 原本元傲風只打算带着霍草儿和狄霄,快馬加鞭往京城馳去。不料文鳶堅持 同行,元傲風推拒不过,文顥又派了一小隊侍衛護送,人一多,行得就慢,眼見 霍草儿的病情日益沉重,元傲風不免心焦。 偏偏文鳶是个被捧在手心裏奉承長大的千金小姐,不懂得看人脸色,硬是要 堅持身分分野,不許霍草儿與自己同車,也不許她與元傲風同車,气得元傲風差 點破口大罵,最后還是看在舅父的面子上,加上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时間,拖 延了行程,所以才隱忍了下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這麼趕了幾天的路,倒也平 靜無事。 這一日,霍草儿身體稍微好了一點,说是坐車气悶,想要騎馬,元傲風拗不 过她,只好交代狄霄多照看點. 他和文鳶同坐車裏,一顆心卻依舊懸在電草儿身 上。 「我猜我們不會有婚澧了對不對?」文鳶見他坐立不安盗秤子,冷冷地的口。 元傲風愣了一下,立刻點頭,「舅父面前,還望鳶妹多美言幾句!」 「不可能!」文鳶毫不猶豫地拒絕,「為情敵美言,我可沒道个器度。」 「鳶妹……」元傲風嘆息着,从小他就知道文鳶對他有好感,原以為長大后 就會淡了,也不以為意。加上長成之后,他長年不在府中,久而久之就将這事拋 諸腦后!沒想到文鳶卻是死心眼。 「我不懂,我究竟是哪裏比不上霍草儿那个病人立方的小丫口 」文鳶嘟着 嘴,倒不是在抱怨,只是疑惑。 元傲風微微一笑,「也許草儿真的什么都比不上妳,但是我就是要她。」 「即使爹爹反對?」 元傲風蹙眉。他一直沒有碰草儿的原因之一就是顧忌舅父,他怕舅父真的反 對他娶草儿过門,屆时若草儿已非占兀璧,恐怕就只能孤老」生。但是經过草儿 一病,他已明白不論是舅父或者是閻王爺,都不能教他放开草儿,即便是死,他 也要同她共赴黃泉! 「即使舅父反對也一樣。」元倣風堅定地说道。 文鳶突然笑了起來,「風哥,你曉得吗?爹爹常说咱們這四个孩子,外表看 來再怎麼不同,其實骨子裏都是一樣的。大哥嚴肅、二哥好玩、你溫和、我驕縱, 看起來是完全不像的,可是卻都同樣固執,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手是絕不會干休! 我文鳶从小到大,還沒有什么東西是得不到的!」 元傲風望進她眼裏宣戰般的執箸,不禁有些鬱悶難受。「我坐到車外去。」 他掀起布簾,想看看霍草儿。 這一看可不得了,原來在草儿的坐騎不知怎地受驚狂奔,狄貿正設法靠近儿 則整个人趴伏在馬背—,似乎已無知覺,隨时都可能摔下來。 「草儿!」而霍草儿仍在疾速奔馳,狄霄的坐騎根本近他不得。元傲風低吼 一聲,猛揮馬鞭,硬是草儿身側,就在她即将跌下的那一刻,施起轻功躍起,無 視馬蹄未停,整个身子撲上去。 「少爺危險!」狄霄立刻發出數枚金錢鏢,枚枚正中馬匹要害,元傲風抱着 霍草儿側身一滾,千鈞一髮之際硬是避过了馬匹倒下的龐大身軀. 一脫離險境,元傲風立刻脫下外袍裹住霸草儿。此刻的草儿簡直與冰塊不相 上下,馬匹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受驚,方才他一驚之下,也差點脫手。 「少爺。」狄霄在他們身旁跳下馬來。 「多取幾件衣袍來!」 狄霄立刻将身上的外袍脫給他,然后才躍上馬,奔回去喚停馬車另取衣物。 元傲風用兩件外袍裹住霍草儿,卻仍可以感覺到她身上透出的气一不由得心 驚膿戰,「草儿,睜开眼看着我!草儿,睜开眼!」 「好痛,像火在燒……」霍草儿呻吟着。 元傲風立即為她把脈,這才發覺地體內冷熱兩股毒性似乎脫口了相融之路, 互相爭伐起來,是以草儿渾身似冰,體內卻如火炙。他取出銀針想為她減轻痛楚, 卻又驀然停頓住,怕這一針下去,反而加速霍草儿的死亡,又怕此时不下針,她 便會活活疼死…… 名滿天下的「賽華佗」,此刻竟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少爺……」霍草儿無力地轻喚。 「什么事?」元傲風急忙摟緊她。 「還要多久才到京城?」 「快馬加鞭,约莫十來天。」元傲風悔恨莫名。如果不是他和草儿鬥气,他 們就可以早一點出發,早一點到京城。 霍草儿聞言,竟牽動嘴角,淡淡地笑—,「我熬不到了……」 「不!不會!」几傲風把她抱得更緊,慌亂地吻着她,从不轻易流下的英雄 淚已在眼眶裏打轉. 「這輩子,我很快樂。W 為有你,有爷爷,有狄大哥——」 「不要再说了!」几傲風奴心吼着打斷她類似秋別的话姐叩,「狄霄,備馬!」 「幫我……把盒裏的盒—交給……嚴焜……」被草儿仍絮絮交代。 「我不會幫妳!妳自己交給他!」他抱答跌草兄翻身卜馬,「狄霄,你護送 表小姐慢慢上京,我和草儿先行。」 「風哥!」文鳶低喚,她被元傲風着急空茫神情嚇住了。 「是。」沒人多言。 長鞭連連撣舞,元傲風抱着霍草儿飛馳上京,他決定要向上蒼搶奪时間. 「少爺……」霍草儿微弱的聲音在狂颳的風中本该破碎得聽不儿手執着韁繩, 但元傲風卻聽見了。他低下頭摟緊她的腰肢,「妳要说什麼?」 「我死后,把我幹在爷爷墓旁——」 「不!霍草儿,妳聽着,妳要是死了,我不會替妳傲任何事!我會妥文鳶! 我會忘了妳!會讓妳極成荒野!妳有種就給我死看看!」馬儿狂飄風中,馬上的 人儿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可是……我愛你……」 「我也愛妳!求妳別死!千萬別死!」 天,妳若是長眼,就讓她活下來!讓她活下來! 元傲風狂揮若鞭子策馬奔騰的同时,心中只有這个祈求。 ---------- 心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