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上高楼,尧正仍在看书尚未就寝,看书是他平日的习惯,未就寝是在等朱 护卫归来。 「叩、叩、叩。」 「进来。」尧正放下手中的书册。 「公子。」朱护卫进了房,带着满身酒味及脂粉味。 「不错吧?」尧正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对他咧嘴笑问。 「公子┅┅」朱护卫尴尬地喊道,奉令花天酒地,泡在胭脂红粉中,虽然可 以放纵喝酒,只是那些「艳福」让他吃不消。 「坐。」尧正示意朱护卫倒杯茶醒醒酒。 「公子,属下刚刚上楼时遇到崔老板,她要我将盘缠交给帐房。」朱护卫报 告。 「她还没就寝?」尧正沈吟。她怎麽还没睡呢?酒楼的事不至於让她忙到现 在仍没睡,难道┅┅她因为他而在等朱护卫回来吗? 「你将银两交给积财伯了吗?」尧正问。 「没有,我向崔老板说,要上来请示公子。」朱护卫理所当然地回答。 「嗯,做得好。」尧正点头,接着问:「咱们欠的银两地没付吧?」 「没有,我不知公子的决定,所以没有付。」朱护卫答。 朱护卫看着尧正,疑惑地说:「公子,今天我遇到何大爷时,他也要我将盘 缠交给他。」 「何必严上青楼,陪你花天酒地?」尧正不相信何必严有能力上青楼去,但 若是朱护卫付钱的话倒是很有可能。 「何大爷指名要找我,不过┅┅我没有请他一起花天酒地,所以他说完话, 就被请出去了。」朱护卫早就看不惯何必严的所作所为,反正他又不是尧正,不 必和何必严应酬,当然不会让他白吃。 「哈哈哈!」尧正可以想像何必严气愤的神情。 「公子,属下还必须花天酒地吗?能不能只要「酒地」就好了?」朱护卫受 不了青楼女子那些肉麻当有趣的虚情假意,苦着脸要求改善待遇。 「呵呵呵!受不了温柔乡的滋味吗?」尧正笑着说。「好了,不必苦着脸, 再来你不必花天酒地了。」 「那┅┅属下要做什麽事?」朱护卫问。 「你准备「弃主卷款潜逃」。」尧正喝口茶,皱起眉头,这茶和「贵人茶」 一样难以入口,唉,看来她生的气不小。 「弃主卷款潜逃?」朱护卫惊叫。 「没错,你将所有盘缠带着,不必结清这里的费用,离开苏州城。」尧正对 他的惊讶面不改色。 天啊!公子竟然要他做出这种背信忘义的事情? 「公子,你┅┅你┅┅」朱护卫胀红脸,因惊讶而结巴到说不出话来。 「你拿着我的名帖,到城西五里外的枫挢镇,去寒山寺去拜见释空大师。」 尧正不理会朱护卫的抗议,继续说。 「拜见和尚?公子,你难道要属下出家?」朱护卫抖着声音问。 天啊!难不成他才刚刚逃离脂粉阵仗,就必须「立地成佛」吗? 「释空大师通晓堪舆之术,你代我邀请大师寻一个风水良穴,兴建崔氏坟地。」 尧正交代完正事,才斜睨着他,笑说。「如果你看破红尘的话,我也不反对你顺 便接受剃度。」 「是。」朱护卫在哭笑不得的情况下记住要办的事,心想,这只是件小事, 他立即可以办完,回来服侍主子,他可绝不接受这种「顺便成佛」的建议。 「当然,你要记住掩藏行踪,不能让人发现你我的身分。」尧正看他一眼, 接着说。「你到寒山寺,就待在那里修身养性,暂时不可以回来。」 「公子,那你的安危┅┅谁护卫?」朱护卫身负护卫公子安全的重任,加上 为了避免项上人头不保,所以他对尧正的决定坚决拒绝。 「别人不知道我的身分,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如果真的有危险,我的能力也 足够应付了。」尧正平静地说。他虽身为文官,并不代表他是个文弱书生。由於 有位任职武官的父亲,他自小习武,虽然总是虚应了事,不过基本的防卫能力还 是足够了。 朱护卫自小生长在王家,一身武艺得自王父,当然了解尧正的武艺高低,只 是基於护卫习惯,一时也忘了尧正的自保能力。 「公子打算做什麽呢?」事关尧正的安危,朱护卫不得不问清楚,不然这奉 命「失职」的后果,他可是承担不起。 「你背主卷款潜逃,我当然成了落难公子哥儿啦!」尧正半真半假地说。他 把「代天巡狩」一事视为休假,反正在假期中,就以游戏的心态来处理皇上及父 亲交办的事,享受难得的清闲,放松一下有何不可? 「公子!」朱护卫比尧正大不了几岁,可以说是陪着尧正一起长大的,但却 从没看过他顽皮的这一面,被他似真似假的话,弄得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别担心,若有事情,我就亮出身分。」尧正拍拍他的肩。 唉!公子是太天真还是太乐观?严重的事让他说起来,好像在玩游戏,虽然 目前天下看起来太平,不过想取代公子,欲除掉公子的,大有人在啊!好吧,既 然上有政策,他只好下有对策,暗中进行护卫公子的任务。 「天快亮了,你快翻墙离开,别让人看到。」尧正看到天色泛白,拿出备好 的名帖,交给朱护卫,催促他离去。 「是。」朱护卫长叹口气,同房收拾好所有的细软,便「卷款潜逃」了。 尧正站在窗前,迎接曙光的到来。突然一贫如洗,别人会如何反应呢?他不 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他只想知道她的想法。 她会如何处理呢?是将他扭送官府?还是┅┅真让他期待! 「王公子,早!」堆银送热水进入小花厅,看到朱护卫的房门大开,好奇地 问:「朱爷不是回来了吗?」 「不知道,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尧正正在梳洗,听到堆银的话, 假装好奇地随着堆银探头看着朱护卫的房间。 「咦,他的东西怎麽全不见了?有贼吗?」尧正傻头傻脑地问。 「公子,你们的东西有丢掉吗?」堆银紧张地问。 「我不知道,我所有的细软、盘缠和衣物,一向交由他保管。」尧正忍住笑 意说。 正如尧正所预料,堆银的脑袋立即上演着一幕幕「恶仆叛主」的剧情,他慌 张地说:「我去请老板上来。」 好戏要上场了,在等待的时间,尧正翻着朱护卫的房间,怕留下任何破绽, 他可不想错失当「穷人」的滋味。 「王公子!」宓芙看了一眼房中的情形,就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崔老板,我的随从好像出事了。」尧正愁眉苦脸地说。 「放心,朱爷活得很好。」宓芙忍住气说。这个笨蛋,被人卷款潜逃还不知 道吗?竟然还担心家丁的安危,唉!她是该欣赏他的忠厚,还是该为他的蠢而哀 叹? 「莫非崔老板知道我随从的下落?」尧正吓了一跳,暗忖自己是不是哪里露 出了破绽。 「朱爷在天初亮时,背着东西翻墙离开,住西边去了。」宓芙回答。 经营这种让宵小及盗匪眼红的生意,安全是首要之称,因此她雇请了高手, 在暗处维护美人楼的安危。 这些高手虽然看到朱护卫翻墙离去,但他们心想,也许他是那种具有翻墙嗜 好的客人,所以也没出手阻止,只注意他往哪个方向走。 「崔老板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尧正听得脸色一变,没想到一座酒楼也有 如此谨慎的防备。 「不知道。」宓芙回答。 宓芙烦躁地看着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却没有紧张的样子,真是个 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尧正听到她的回答,安下心,装出不知事态严重的样子,放心地说:「他可 能出去散散心,过一阵子就会回来。」 「散心?出去散心会带着全部的细软吗?」宓芙怒极反笑,反正事情已经糟 到不能再糟,生气也不能改变事实。 「嗯,这点倒是有些奇怪。」尧正点头同意,和宓芙走到小花厅坐下来。 「只是奇怪?我的大爷,你清醒点吧!你随从拿着钱跑了啦!」宓芙直接说 出事实,不容他再自欺欺人。 「不会的,他自小在我家长大,不可能背叛我。」尧正惊讶地叫道。 啧!这也算是否定事实的理由吗?「王公子家里还有谁呢?」定芙翻翻白眼, 懒得在这件事上头争辩。 「在下还没有迎娶妻室。」尧正脱口而出。 「谁问你这个?」听到他的话,宓芙霎时俏颊生晕、嘴角带笑、眉山含春、 双睁藏意,羞嗔地忙着否认。 「我是问你家还有谁,可以通知他们带银两给你。别忘了,你尚欠本店二百 三十五两白银。」宓芙勉强收敛心神,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他不想对她说谎,只是有所保留地说:「在下向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独自带着随从前来本地,所以没有办法联络上家人。 「我的随从只是出去散散心,过一阵子会回来,崔老板不必担心,区区二百 多两银子只是小事。」尧正轻松地说。 为什麽到现在他仍不明白事情真相?宓芙真想将桌上的茶浇到他的头上,看 他会不会清醒过来。 「呆子,别再指望你的随从会回来了。」宓芙摇头,根据街坊传言以及她亲 眼所见,朱护卫根本是假公济私,用尧正的银两花天酒地。她早就看不过去尧正 如此被欺骗,但是┅┅一切都迟了,他的家财全被拐跑了。 「那┅┅那我该怎麽办?」尧正慌张地问。 「知道紧张了吧?」宓芙挑眉看着他,眼中没有嘲笑,只充满着无奈。 「我身上没有银两,奶会将我送官吗?」尧正问。 「将你送官,你也还不了银两,而且以何大人的作风,你一进去,恐怕就无 法翻身了。」宓芙摇着头。她该拿他怎麽办?她是一定不会将他交给府衙那帮人 的,可是要她白养他?她也不要。 「何大人有什麽作风?」尧正问。 「官啊!还会有什麽作风?」宓芙由齿缝中说出「官」字,不屑的语气溢於 言表。她斜睨他一眼,说:「你先想好你能做什麽事情吧,那些做官的事就别理 了。」 宓芙仔细打量尧正看起来并不文弱的外貌,心里猜测,不知他有些什麽本事? 「你会打算盘吗?」宓芙想起他的一手好字,加上他是个文人,似乎可以安 排他在帐房工作。 「不会。」尧正老实回答。 宓芙哀叹一声,他果然只会读书。 「粗重的工作,你有体力做吗?」宓芙问。 「当然可以!」尧正长叹一声,她也将他看得太扁了吧! 「嗯!还好,你还不是废人。」宓芙点了一下头。 「奶问这些做什麽?」尧正听到她的评语,差点气结,但也只能当成没听到。 「我在盘算着你要怎样还钱。」宓芙专心地想着。 尧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她只是说话过於直接,但 是心地善良、个性豪爽,其实是个女中豪杰。 「你必须在本店工作一年。」宓芙长叹一声,她用高於行情的五倍请一个夥 计,唉!这真是亏本生意。 「一年?」尧正故意大惊小怪地叫着。 尧正不是吃米不知米价的人,也不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官,他心里明白,为 奴一年算是厚待他了。 宓芙圆睁勾人的大眼看着他,滟滟的唇瓣一撇,说:「我算错了,你必须工 作十年。」 「十年?奶乾脆要我卖身一世算了。」尧正真的大叫起立,这个女人也未免 太看不起他了,他即使不算是全能,也算得上是通才,论斤两来卖身也不会如此 低价吧! 「卖身一世?好吧!既然你自愿,我若拒绝就真的太伤你的颜面了。」宓芙 顺口回应。 啧!经国救世之论,尧正可以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但是对这种口舌之争, 他就只能举白旗投降。 「如果你没异议的话,那麽就此决定了。」宓芙看到他张口结舌的模样,心 中暗笑,而后起身离开。 尧正被轰出客房,改住在美人楼后头的下人房;一身华服也换上青色的粗布 衣。然而,如此天壤之别的前后待遇,并没有打击到尧正,他仍是一派闲散、安 适的样子。 不过┅┅尧正总算知道,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麽的能干。 原本他还以为,论武艺,虽然他不算是顶尖高手,至少也能舞剑、耍刀。可 是┅┅同样是刀,他手中这把柴刀耍起来总是不顺手!尧正徒然望着眼前被他劈 成大小不同、粗细不一、乱七八糟的木头叹气。 唉!他现在可以了解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了。 想到此,心中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尧正又弯腰拿起一段木头,继续「练 刀法」。 「你在做什麽?」宓芙一踏入后院,即看到他正在奋力地挥动柴刀。 「劈柴!」尧正闷闷地说,低头继续劈他的柴。在她面前出糗,让他心里不 太舒服。 「你不会劈柴?」宓芙注意他的动作,意外地发现他略通武艺,更令她惊讶 的是,他的武功路数和自己很像,难道┅┅他真的和王叔叔有关系? 「劈柴只是小事,学就会了。」尧正赌气地说。 尧正向来是好胜的人,不过也因为他不耻下问的求知态度,所以才有今日的 成就。可是一面对宓芙,他内敛的修养常常失控,流露出最真实的感受。 「你学过武功?」宓芙看着他挥动柴刀,虎虎生风之外,还隐藏着风雷之势。 「小心!」尧正看到她突然伸出玉手切入他的刀网中,立刻迅速地喝斥了一 声,但是事出突然,仍然收不住刀势。 炫眼的刀网瞬间消失,眼前没有预料的血光,尧正愣在当场,望着宓芙手中 的柴刀,惊愕得说不出话。 「奶、奶练过武功?」尧正调调地说,心里疑惑,因为他赌起气,已经不是 在劈柴,简直是把柴刀当成剑,在练习父亲教他的一路剑法。这路剑法,虽然不 能称作武林绝技,可是也绝不是街头卖艺、中看不中用的花招,没想到她竟能素 手切入剑招,空手夺走他的柴刀? 「小时候练过。」宓芙淡淡地一语带过,当年王叔叔对她赏识有加,以强身 的理由,将一身的武艺教给她,而好动的她,对武艺有着浓厚兴趣,所以在父亲 不知晓的情形下,学会一身武功。 宓芙看着尧正,不禁疑惑,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王叔叔的身影,难道┅┅ 他有可能是王叔叔的徒儿吗? 唉!可是自己的身分敏感,这种情形之下,她能直接提到王叔叔吗? 「奶┅┅」尧正搔着头,想不出要如何问她师承何人,又能在不说谎的情形 下隐藏自己的身分。 算了,就让往事埋在心底吧!宓芙不语,只是笑一笑,再抬起头,她已收起 眼中的沧桑。 「我来教你劈柴。」宓芙拿起一段木头放在木上。 「奶会劈柴?」尧正看着她那双白玉般的纤手,涂着蔻丹,握着柴刀,怎麽 看也不搭调。 「试试看就知道了。」宓芙对他展现夺人呼吸的笑靥,暗中调匀呼吸,以柴 刀为剑,施展尧正刚刚使的那套剑法。 不过┅┅结果当然不同,一段段粗细一致的木材,配合着宓芙的动作、节奏, 整齐地堆在一旁。 「奶怎麽做到的?」尧正佩服地看着她,由她精湛的剑招看来,他不必怀疑, 可以确定她和父亲绝对有关系,只是他不知,父亲何时收了个女徒弟? 「注意,手腕的用力方法┅┅」宓芙笑着将柴刀放到尧正的手中,小手覆在 他的手上,用心地教他如何用力,如何劈柴。 如凝脂的指尖触摸着他的手,滑润的感觉直撞进他心湖,拨动他的心弦,尧 正看着她专心教导的表情,耳朵没有听到她到底在说什麽,整副心神全在感受她, 盯着她柔嫩的唇瓣、细致的脸颊、逗人的下巴┅┅身体中燃烧的火焰难以消除。 「知道了吗?」他的气息怎会如此灼热?宓芙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无可避 免地,她的视线直接撞进他眼中的火焰,那烫人的火焰让她的气息也跟着他微喘。 迫人的感觉压迫着她,她微启樱唇,让冰冷的空气进入快窒息的肺部,可是 没想到,她吸到的全是充满他味道的空气,让她更喘不过气来,一张俏脸布满红 晕,一颗心急速地跳动,激烈到她无法支撑的程度。 发生什麽事了?尧正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愿用理智思考原因,结 实的手臂箍住她的腰,手掌解开她的发髻,如他所梦到的,乌云如瀑地泻下,随 着发髻的解开,也将她隐藏的柔弱解放开。 「奶果然是我的「催命符」!」看着怀中的人儿,尧正喃喃地诉说,他的魂 已被她所勾动。 他厚厚、热热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顺着眉尖蜿汩而下,慢慢地绕过如火的 双睁、细致的鼻翼,来到邀人品尝的樱唇。 「嗯┅┅」滑动的指尖,点起一簇簇火苗,她不知该如何释放原始的狂热, 焦灼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只能依直觉偎在他怀中,寻求她也不知的契合感。 他明白她的渴望,他也一样有着相同强烈的感觉。他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异 议地将渴望注入她的唇间,激荡彼此的魂魄。 夜深了。 宓芙披着外袍,坐在梳妆怡前梳着一头秀发,看着铜镜中嫣红的双颊,如梦 的双眼流露出初萌芽的情感。 一会儿后,她放下发梳,指尖不由得摸着艳红欲滴的唇瓣,神智沈醉在傍晚 的热吻中。 宓芙知道他的心意,只是┅┅适合吗?她是有婚约的人啊,能如此放纵自己 的感觉吗?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震醒了宓芙,她起身开门,看到门外站的是积财伯, 她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侧身请他进入。 「积财伯,被已深,你怎麽还不休息?」宓芙倒杯茶结他。 「小姐┅┅」积财伯欲言又止,为难她看着小姐。虽然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 小姐向来也将他当成长辈,尤其经过这段苦难时间,小姐更是将他视为家人,可 是个不能不遵从主仆有分的观念,谨守着为仆的分寸。 「积财伯,芙儿请你教诲了。」宓芙如小孩般撒着矫。 「小姐是有夫婿的人┅┅」积财伯暗示着,傍晚他经过后院,撞见了小姐和 王公子的亲热场面,虽然王公子人很笨、又蠢、易被小人骗,不过┅┅他和小姐 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的幸福景象实在让他感动。只是礼教和传统的观念还是 一直盘踞在他心头,他不得不出言规劝。 「我没有忘记。」宓芙低着头,烦躁地拉扯衣角。 她想忘记曾有的婚约,可是她终究无法自己骗自己。看来她必须好好正视这 件事,先找出未婚夫婿,解决这个束缚的约定。 「小姐准备如何做?」积财伯问。 「我会派人回到京里,寻找王叔叔的下落。」宓芙下了决定。 「当年圣上不只将崔氏入罪,连同老爷交好的朋友也不放过,唉!王将军不 知有没有被牵连。」积财伯感伤地说,当年的情况一团乱,紧要关头,他强迫自 己压下惶恐的心情,奉老爷的遗命,护卫小姐离开。 也由於当年的混乱,他对於姑爷一家的安全不抱希望,看着小姐如今与王公 子相恋,心中自是欣慰不已。 不过他也担心,若是姑爷还活着,以小姐的个性,她会休了姑爷,选择地所 喜欢的人。唉!这种违反传统的观念让积财伯更觉得头痛万分,他真的不该让小 姐出来抛头露面,害得小姐的个性变成如此,将来死后他怎有颜面去见老爷? 积财怕在心中不断地哀声叹气。 「积财伯,别苦着一张脸,小心您的皱纹会像蜘蛛网一样多。」宓芙以轻松 的口吻来打散沈重的回忆。 「小姐,让老仆回到京城探听吧!」为了小姐的幸福,积财伯不惜以身犯险, 回到京城。 「不行!」宓芙不容再议地坚决拒绝积财伯的建议。 「小姐┅┅」积财伯也执着地坚持。 「您若不放心我另外派人调查,那麽我亲自回京城一趟。」宓芙使出向来无 敌的杀手招。 「不行,不行!小姐是千金之体,怎可以轻易涉险?」积财伯一颗头摇得像 博浪鼓般。 「那麽您的决定呢?」宓芙挑着眉,俏皮地反问。 不必想,也知道最后积财伯会屈服於她这招。 唉,小姐真贼!积财伯苦着脸看着她,熟悉内情的人,只有他和小姐,可是 偏偏两个人都不能前去京城。若派人去查,他又担心会泄漏小姐的身分,危及小 姐的安全。 「让我先想想,明天再说。」积财伯苦着脸说。 「积财伯,反正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不差在这一时。您啊,先去睡,别烦 这些事。」宓芙半哄半骗地送他出房。 是的,不差在这一时,明天的事明天再烦,好好的过完今天吧! ------------ 转自维妮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