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赵小穗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还给卢昌泉发去过一个短信:“清晨之事不是对 你,别生气,日后向你解释。”到了傍晚,当房间里只有她和李韵的时候,她终于 忍不住,问: “雨虹的男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李韵一脸坏坏的笑:“你真不知道呀?” 赵小穗说:“知道了还问你什么。” 李韵说:“看起来,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这种事的人,并不一定就是那个人呀。” 这话就回答得很有些意味深长了。一,说明那个事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 知。你是仅次于“那个人”的最后第二人。二,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这种事的人, 含着一种特定的指向,如果是指婚外恋情,最后一个知道的不是其“夫”便是其 “妇”,比如潘金莲和西门庆,闹腾得清河县里一片沸扬,最后一个知道的只能是 武植武大郎。看来,“大郎”的妻子眼下还被蒙在鼓里扣在盆底。三,李韵已含而 不露地告诉你,那个人你认识,而且还很熟悉。此“大郎”非彼大郎,不仅不窝囊, 还活得很潇洒。 到底是谁呢? 看小穗坐在那里发呆,李韵拍了拍她肩头,进一步提示:“别往常规上想,这 是非典型性爱情。” 赶小穗咕哝说:“好像他们两人还常去骑马……” 李韵怔了一下,转而放声大笑,笑得像虾米样地直不起腰:“哎哟我的妈呀, 原来我们的小穗姑娘真是一个纯绿色食品,标准的一个傻妞,傻得好可爱,好不让 人可怜见哟!” 两天后,有导师夏青山的课。夏青山除了讲机床数控的理论与最新发展趋势, 还是系里的副主任兼党总支书记。赵小穗坐在那里,听夏老师一开口,脑袋就轰地 炸了。怎么就偏偏没有想到是他呢? 夏青山是南方人,又在北方生活得久了,说话便南腔北调颇有特色,可他都年 过半百了呀!头发虽说染得像小伙子似的,但总不能天天去染,没过几天,那发根 处便现出一层白茬茬,亮崭崭齐刷刷的,让人看了不舒服。赵小穗曾无数次地想, 我要是他的女儿,就一定提醒,其实他的头发质量很好,如果不染,满头银丝,更 能展示出一代学者的气度与风范。原来……原来他是春心不老,还想青山常在绿水 长流,老牛吃嫩草啊。但那可能吗,暑去秋来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谁能阻止得住 日升月落地球旋转?难道满目霜天不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吗?再说,师母大家也都 是认得的,在市里一家医院当儿科大夫。夏老师过50大寿时,研究生们一齐去家里 祝贺,师母屋里屋外忙着招待,揽着女孩子们挨个照相,还说自己一辈子最大的遗 憾就是没生个女儿。那是个多么好的人啊,端庄,贤慧,有学识,还勤俭。巫雨虹 她也真下得去手,竟敢狠心往一位慈母样的女人心头扎刀子,再往那伤口上抹盐巴。 雪里埋不住死孩子,这种事总有败露的一天,她巫雨虹将怎样面对?夏老师又怎样 面对?巫雨虹除了年轻,并不占任何优势,如果时光倒退20年,师母只要眨眨眼皮, 也许就能像眨落眼眵糊一样将你甩落,一脚碾为泥土…… 那半天的课,赵小穗不敢看夏青山,也不敢看坐在旁边的巫雨虹,脑子里胡思 乱想,也不知侃侃而谈旁征博引的导师都讲了些什么。 再见卢昌泉,赵小穗解释了那天早晨的事情,但她只说巫雨虹在谈恋爱,没说 爱着谁。那个“大郎”不能往外说,赵小穗觉得,说出去先是自己脸上无光,看看, 为你传道授业解惑的可是个什么样的人呀?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却偷鸡摸狗男盗 女娼。学了他,别说长学问,怕是连做人都不会啦! 赵小穗的再一层顾忌,是怕卢昌泉把这事说出去。就是四门贴了告示,这种丑 事也不能先由你说,你说便是我说,别人偷驴,咱去拔橛子,岂不是个傻透腔的人 呀!你看李韵,同是一屋住着,而且我已经问到了她头上,她都不肯说,只是点到 为止,让你自己去悟,那才叫武林高手呢。现在,憨憨的赵小穗总算悟出了另一层 意思,李韵为什么租了房子夜不归宿,人家可不单是避讳你赵小穗,而是避着亲亲 老师的那个天大丑事,婚前同居违纪事小,防着恩师日后嫉恨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