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去吧!回去你应该存在的地方吧!” 叹息声在寂静的深夜突然响起,清清冷冷的,让坐在书桌前的人儿瞬间僵直 了背脊! 于如意不敢回头。 “你已不属于这里了,如意。” 于如意的手心、背脊瞬间全是冷汗。 “你回来将近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教那个男人生不如死,你忍心吗?” “映雪!”于如意僵着身体,不敢回头。 “是的,我是映雪。” 那声音又轻又柔,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似是在她的耳边轻柔低语。 “映雪!”于如意蓦地抛下手中的笔,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是哪里来的 力量,让她蓦地转了身! 没人!她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幻觉吧!” “不是幻觉。” “啊?!”于如意又被陡地吓了一大跳,赶紧搜寻十字架。 “如意,我不会害你,那些东西对我没用的。” 声音的主人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到底想干嘛?”于如意惊恐地瞪着前方,声音来源就在她前方,可是她 什么也没看见。 已经回来三个月了,之前父母亲早已为了她的昏迷不醒搞得心力交瘁,通灵 法师一个换过一个,每个说的都不一样,但每一个说的,都是她阳寿已尽。 不放弃希望的父母亲最后听从朋友的建议,干脆招魂,结果她的魂真的被招 回来了。 回首从前,只觉得像噩梦一场,她只字不曾对父母提及,一切全当没发生过。 而这会儿苏映雪又跑来找她做什么? “我跟你有瓜葛吗?”她又惊又惧,认定全是映雪在作祟,否则她好端端的 怎么会灵魂出窍,跑到古代去? 她根本就不是阳寿已尽,全是怪力作祟! “你真的阳寿已尽了,我用我最大的念力、倾尽了我生前所积的褔德,只求 能实现我一个愿望。” “你的愿望?”于如意瞪着前方,仿佛在跟空气说话。 “是的。”轻叹的声音隐约还透着哽咽的泣声。“你经历过了我的遭遇,应 知我最割舍不下的是孩子……”她已经成形的孩子已随着她赴黄泉。 突然,一阵如电殛似的战栗劈进于如意的脑海,让她感同身受。往事一幕幕 掠过她的眼前…… 她的,还有映雪的! 于如意的眼睛愈睁愈大!她“看到”了映雪被人架上花轿,声嘶力竭的哭喊, 在轿内挣扎,最后还是挥别老父、挥别故乡。 她悲惨的初夜竟与她当时经历的情景一模一样! 她看到了啸虎是如何冷漠又无情地对待映雪…… 每一个画面,都也是她进入映雪的身躯后所经历过的。 背景相同、人物相同,只是感受不同。 因为啸虎几乎不正眼瞧映雪!于如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与映雪相较,她这个跋扈、敢公然与公公对抗、甚至不将世俗的教条放在眼 里、敢握拳愤慨的与丈夫大声强辩的替身新娘,简直幸运太多! “我好苦!”苏映雪诉说出她内心的悲伤,让于如意亲眼“瞧见”当时她的 痛苦和孤寂。 “你……”于如意震撼得无法言语,呆愕地望着眼前。 啸虎竟然这么待映雪,她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冰雕似的冷酷男人,有谁受得了? “我和他无缘。”苏映雪又叹息。 她和少刚无缘,和啸虎更没有情爱可言。 “你能经历我的经历,是因为你和啸虎有缘,车祸、脚环只是一个媒介,你 才能和我的遭遇重叠在一块儿!” 两人同时经历,感受却不同呀。 “他爱你!”却对她冷淡万分。 “我……”于如意又惊又怕。“你……”她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你该…… 该不会是来找我算帐的吧!”啸虎爱她却不爱映雪,所以她这个地狱来的冤魂又 来找她的麻烦了! “我会吗?”苏映雪轻轻一笑。 “我……”恐惧由四面八方袭来,“我跟你无冤无仇……” “是的。”苏映雪叹息道:“年纪轻轻离开人世,孤魂彷徨无依,还有什么 比这更令人感到惶恐的?” “我跟你无冤无仇……”于如意继续道。 “我不会害你。” “可是你现在在吓我!”她指控道。 “我现在是在求你。” “求我?” “是的,求你舍弃这里的一切,回到深爱你的男人身边。” 一抹痛惜迅速掠过于如意的眼底,她仿佛又看到一个疯狂的男人穿着单薄的 衣衫在冰天雪地里狂喊着她的名字! 不!这是梦,她告诉自己。 尽管这梦夜夜纠缠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除此之外,我还能帮你什么?” “帮我要回我的孩子!” 于如意瞪大了眼睛! “我不甘愿未成形的孩子随我同赴黄泉!” “生死之事,谁也作不了主!”更何况她的孩子早已夭折。 “你却可以帮我生下他。” “你说什么?”这简直……疯了! 苏映雪细述找上于如意的始末。因自己的阳寿已尽,连带拖累肚中早已成形 的孩子,死后她的坟因无后嗣为她祭拜,逐渐残破荒凉。苏家也由她那一代起落 魄,而且子嗣根绝! 她不甘愿,却抵抗不了命运的安排。 “也许父亲待人严苛,年轻时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当我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我只想把握住我唯一拥有的, 就是我的孩子。”那是她血脉的延伸,孩子的存活代表她今生没枉来一遭。 于如意突然顿悟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你找上我?” 藉由时空的交错重叠,她经历了映雪的遭遇,只为能替映雪生下她的孩子… … 于如意猛然后退,浑身打着哆嗦。 “为什么是我?”她贴着墙,浑身战栗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因为此生你阳寿已尽!” “胡说!一定是你在搞鬼!”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让于如意敢大声痛斥。她 一定是头昏眼花了,才会自言自语这么久! “不,我没这么大的本事害你。”要人生、要人死,她哪有这个能耐。 这一切全是幻象!于如意告诉自己。 “不,我没骗你,你真的阳寿尽了,而我需要有人帮我。”苏映雪悄然现身。 “映……雪!”于如意又惊又骇,开始口吃、结巴。 “我不会害你的,如意。”苏映雪的幽魂温婉的冲着她一笑。 “映雪……”于如意慢慢地稳住了心跳。“映雪?”她不相信地又朝她再唤 了声。 “嗯。”苏映雪朝她温柔地点头。 “你长得真美!”于如意发出叹息。 眼前的人儿容貌绝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出尘气质。 怪不得!一股气又瞬间梗在她的喉头,她终于能明了啸虎为何会说初见映雪 时,就爱上了她的美丽容颜。 如果跟映雪一比起来……她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 她连映雪的一半都比不上! 苏映雪微微一笑。“我和你”不同“!” “嗯。”于如意迅速抬起脑袋,认真地点了几下。何止不同,简直大大不同! “他对我跟你……差很多!”这是她们俩最大的“不同”。 “你长得较美!”于如意由衷赞美。 “却一直难讨他欢心。” 于如意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又乖乖地闭上。 “一切都已成过去。”看着苏映雪哀伤,于如意迟疑地硬挤出些话来安慰她。 苏映雪的眼光瞬间变得悠远。“有些事……你想忘也忘不了。” 她幽幽一笑,好比她对少刚的情。 “有些事……”她看着于如意。“它会永远压在胸口,成为你日日夜夜的痛!” 晶儿代她上花轿嫁予少刚,她眼睁睁地看着幸褔从手中溜走,当时的痛苦与 挣扎,她永远记得。 “一开始我爱的不是啸虎,而是少刚!” 于如意难过的捂住小口,也清楚地感到苏映雪当时的心酸。 “他从不对我笑,很少跟我说话,我爱的不是他而是少刚,他似乎也知道, 却绝口不提!我和他的关系丝毫没有进展,不像你。”她看着于如意。“你比我 幸运。” 能被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守护着,那份甜蜜,她似乎无缘尝到。 “我抛不开心中对儿时青梅竹马的爱,身心却又在与啸虎的朝夕相处中全然 沦陷!”她幽怨一笑,望着于如意早已震惊呆愕的脸蛋。“我竟爱上两个男人!” “你──”于如意张圆着小口,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懂了!萧晶儿与袁少刚……映雪除了默默祝褔外,还能说什么?而她 对啸虎的情愫才刚在萌芽,她就离开了世间。 难怪映雪会不甘愿! 她想救映雪和啸虎的孩子! “我当时活得好挣扎、爱得好痛苦!” 爱得很痛苦的又何止映雪一人,她也是。于如意苦涩的心想。 “如果啸虎能对我好一点,不要这么若即若离、不要这么冷淡疏远,或许少 刚就不会依旧深刻停驻在我心中。”苏映雪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无限哀伤。那份 情伤的刻骨铭心,她永远也忘不了。“如意,有花堪折直须折,别像我。”凡事 试过,总强过悔恨扼腕好。 “不!”于如意朝她猛烈摇了摇头。“别打我的主意!”她是挣扎了多久, 才终于压下对啸虎的思念。 不!她不干! “别动我的脑筋!” 苏映雪只是微微一笑。“阳寿乃是天数,无力挽回时也只有认命。” “不!”于如意又惊喘了声,矛盾却在这时蔓延向全身。 选择父母?或是选择所爱? 为什么她不能同时拥有? “我终究难逃一死!”苏映雪凄凉一笑。“没想到还是在劫难逃。当你内心 挣扎、想要脱离我的躯窍时,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 她心中也一直渴望爱情,只是遇到的都无缘终成眷属! 天底下有谁能像晶儿这么幸运? 又为什么独独如意是唯一能进驻啸虎心中的人? 回首从前……她两度与爱情擦身而过……要不是在她咽气的刹那,看到了啸 虎眼中的惊慌失措,让她已死的心滑过一丝暖流,她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保有我和啸虎的孩子。我用尽了我的褔德在临终前许下一愿,于是我 才能穿越时空找到你,将你带回,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体会我所遭遇过的,让你 弥补我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这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 “你的意思是……”于如意恍然大悟。 “让你”代替“我和啸虎重新来过,让他有机会认识你,也让你有幸和他相 遇,直到你们彼此相爱,然后替我生下孩子。” 孩子?于如意陡地冷言道:“我不当任何人的替身!”士可杀、不可辱,谁 愿意一辈子当人家的替身,像个影子! 她不干! “我没有要你继续当我的替身。”苏映雪微微一笑,能体会她心中的难堪。 “我现在是靠着我仅剩的念力在帮你了。” 一旦念力用罄,如意的性命就得终结。 “别怀疑!”她强调道:“你这三个月的寿命全是用我的福分换来的。” 一旦福分用尽,如意还是一样得跟父母道再见。 “别犹豫,能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她就遇不到。“啸虎从 来没爱过我……而他会对你吼、对你叫,全是因为他对你有了感情。”而他对她, 却连吵架都嫌多余。 于如意思忖着她的话,低首看着自己的脚环,猛然抬头,“真是脚环的关系 吗?”所以她才会被带到古代? “你说呢?”苏映雪笑着不答反问。 于如意屏住气息,由衷赞美道:“你真美,映雪。” “却不及你动人。”苏映雪也由衷地赞美于如意,暗暗赞赏地盯着她青春洋 溢的脸庞。“我把我的孩子交给你。”她握住如意的手,交心地说。 于如意瞪着那双透明的白手,又再度惊骇得差点无法呼吸。 “你……我不当你的替身……如何帮你生下孩子?” “我有办法让你多活这三个月,就有办法让你替我生下他。” 爱一个人,有好多种方式。 而她心中偷藏着两份爱,苦涩却又甜美。 儿时与少刚青梅竹马的记忆,在她心中萦绕不去。 啸虎咬牙忍受他在她心中不是绝对的唯一,却还是选择包容,这样的男人让 她感动! 这两份爱她将永远珍藏在心中。 “为什么你坚持非得生下孩子不可?”于如意灵敏的女性直觉嗅出了不寻常。 苏映雪微微一笑,却没有告诉她真话。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啸虎也许不爱她,可是在她临终前他眼底的惊慌失措,却让她突然意识到她 是不是曾错失过什么。 往事难追,她已没有资格再谈未来。 啸虎爱她又如何?她当时满脑子全是少刚! 啸虎不爱她又如何?仅是临终前一个惊慌失措的眼神,她却已心满意足! 她心中有太多的苦,无人诉说,就让它永远放在心中最深处的角落。 “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可能就跟我一样永远只有遗憾了。” 秦啸虎衣衫单薄的在雪地凄厉呼喊的画面恍若浮现在于如意眼前。 心痛的感觉又再度席卷向她。 “有苦才有甜!”苏映雪轻喃,“爱过方知情深意浓。” “映雪……”于如意的双眼浮上了一层泪光。 “你爱他吗?” “我……” “你爱他吗?” “我……”于如意看着温柔的苏映雪。 “爱吗?” 于如意终于点点头,知道与父母诀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在苏映雪的“帮助”下,于品怀与吕锦慧夫妇目瞪口呆地听完事件的始末, 最后也只能含泪将于如意交给苏映雪,期望女儿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于如意解下脚环,捧到父母的面前,离情依依地哽咽说:“或许在梦中我们 还能再见。” “不论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于品怀眨去眼泪,搂着爱妻, 坚强地望着即将离去的女儿。 “不──”吕锦慧的嘶吼声随着绿光的乍现又隐灭嘎然而止。 夫妻俩同时愣住!亲眼看着女儿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如意!” “别喊了,她不会回来的!”于品怀流着泪说。 “如意!”吕锦慧对着空气哭喊。 “别哭了!”于品怀搂着爱妻,自己也不胜欷歔. “我要我的女儿!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吕锦慧不依的哭喊。 “你知道咱们的女儿是为了什么离开我们吗?”于品怀搂着爱妻又哭又抱的 哄。 “不是说什么如意阳寿已尽,被那个苏映雪哄得神智不清才让她把女儿拐了 去!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止?”吕锦慧恨自己当时未能阻止。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于品怀抱紧了妻子,任她怒骂捶打。“我们的如 意是爱上了一个”住在“非常遥远地方的一个男人,她”嫁“过去了,明白吗? 女儿长大早晚得嫁人,你哭得太伤心,如意会舍不得的。”于品怀忍着泪,温柔 地拭着妻子的泪水,看着她突然顿悟,然后放声大哭地扑进自己的怀里…… 苏映雪沐浴更衣的事本该由秦啸虎为之,但自从秦啸虎也倒下之后,萧晶儿 便坚持由她代劳。 “映雪永远是我的小姐!”她理直气壮地告诉袁少刚。 袁少刚一口回绝,“你有身孕,实在不宜……” 两人在争执不下的当儿,最后是雀儿默默地打了一脸盆的水进房欲为苏映雪 “梳洗”。 一进门,一脸盆的水就打翻在地上,让门外的人全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开骂的人是秦登魁。“粗手粗脚的,什么活儿都干不好!” 房内的雀儿讶异地捂着小口,频频后退。 两个人?!真的是两个人! 什么时候夫人的身边又多躺了个奇怪的女人?看见她进来,竟还缓缓起身冲 着她一笑,把她的魂骇得几乎飞了! 雀儿颤抖着双脚,不知是如何挨到门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在拉开门 扉的那一刹那,毫无血色的她才终于知道该大叫! “有鬼!” 一群人全骇着,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陌生女子,立即拔刀相向! “你是谁?” “如意。”于如意看着这群再熟悉不过的人,又冲着他们嫣然一笑,把一群 人全骇傻了。 “怎么回事?”秦啸虎踉跄地跌撞了进来,在看到于如意的刹那,瞪直了眼 睛! “啸虎!”于如意哽咽唤道。 想不到再度见到他,竟让她如此激动! “你瘦了!也变老了!”她轻声地说。短短时日,他好似老了十岁。 秦啸虎动了动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下一瞬泪水竟盈满他满布血丝的双眼。 强忍着泪,于如意下床站在他的面前,让他看个够,嘴唇几番颤抖后,才终 于轻声吐出,“映雪不会再回来了……” 一股蛮力突然激动的将她拥进怀里,力道如此深切,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似 的,紧接着是一阵揪人心酸的压抑闷啜。直至袁少刚带人离去轻掩上门扉,压抑 的闷啜才渐渐转为无法遏抑的痛泣! “不!我只要你!”再度见着她,他才仿佛活了过来。 “我爱你。”她忽而轻声道。 秦啸虎的胸口猛烈地震动了下,再度为这句久别重逢的话感到心悸! “爱到足以包容我的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蛋,想更确认她话语 里的真切。 “你有什么过去?”她俏皮问道,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要刻意遗忘,哪还 有什么“过去”可言。 “我曾打算纳妾的事,还有……” 她突然拉下他的颈项,吻住了他,在一番热切的亲吻之后,她埋首入他的胸 前,轻声吐露,“我忘了!” 狂喜霎时由秦啸虎的胸臆冲向喉头! “只要你以后心里只有我……”她顽皮的在他的心窝处画圈圈。“这个要求 会不会太难?”她咬着唇,故意试探地盯着他。 “不会!”他狂喜地道,将她搂入怀中,又哭又笑的,无法自己。 突然一声轻响! 苏映雪双手合十、挂在胸前的佛珠竟垂落了下来,两人惊惧地对望一眼,缓 缓地走近…… “映雪!”秦啸虎震惊地瞠大了眼! 一直不肯合目的映雪竟闭上了眼。 “映雪!”秦啸虎撩起衣摆跪了下来。 我爱你,映雪。他心中默默地说,他相信映雪能明白他告诉她的“爱”,是 感激,而不是爱情。 “映雪,从今以后,你将永远活在我和如意的心中,你安心去吧!” “你看,映雪笑了!”于如意讶异地道!她清楚看到映雪绝美的脸庞浮现笑 意。 “映雪,你将会去哪里?”来时路上,她曾这么问她。 记得映雪回答,“我也有我美丽的未来,或许……来生吧!” 五年后 城郊外的一座小山岗,有一群人围着一座坟,除草洒水、焚烧纸钱,对着刻 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图像的石碑上香祭拜。 “娘,她是谁?”袁少刚的第三个小女儿童言童语地指着石碑问道。 萧晶儿立即抓起小女孩的手,教她双手合十,朝石碑拜了又拜。“她是爹和 娘的恩人,也是娘最要好的朋友,你要尊称她一声映雪阿姨。” “映雪阿姨。”小女孩有样学样,软软的声调听起来非常舒服。 “对,映雪阿姨。”萧晶儿高兴地亲了亲女儿。 “哥哥也要叫映雪阿姨。”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着,要去找哥哥们。 袁少刚不放心地紧跟在女儿的后头,怕她摔跤。 袁少刚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四岁和两岁;秦啸虎也连生两个儿子,分别是二岁 和一岁,只是其中一个,也就是老大,竟简直是苏映雪的翻版,真是令人匪夷所 思! “奇怪,我怎么看,都觉得新儿愈看愈像小时候的映雪,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富奇怪地说。映雪小时候的可爱模样,每一天都在他眼前重新上演,只是脸孔 由映雪换成新儿罢了! 每当苏富说这句话时,众人只是默默对视一笑,只道是他老人家思女心切, 才会有这样的错觉,而不予置喙。 “真的!我怎么愈看新儿愈像我的映雪!”苏富又激动起来,再度老泪纵横。 每年的今天,苏富总会忍不住“发作”一次!而陪着秦啸虎和于如意全家一 起来上坟的袁少刚和萧晶儿,也总会聪明的默不作声,将问题丢给秦啸虎去解决。 “爹,别激动。”秦啸虎过来轻拍了拍他的背。“或许是映雪冥冥之中保佑, 才会让如意的头胎长得这么像映雪!”他顺势安慰,见立在不远处的父亲正嘉许 地点了点头。 苏富当年在于如意的坚持下,陪着她一同“嫁”过来,好颐养天年。前两年 他还不太习惯,尤其与秦登魁斗气的时候,更曾摔桌砸椅直嚷着要回去,还是于 如意千拜托、万拜托,软硬兼施硬将他留了下来。 直到新儿出世,初见他的刹那,苏富竟抱着新儿痛哭,只因觉得新儿酷似他 的映雪! 从此苏富便再也没嚷着要回扬州,无论他的死对头再如何挑衅,他都能闷不 吭气,认命守着新儿,守着这个逐渐熟悉的“家”。 “我倒觉得大少爷愈看愈像庄主。”却也愈像映雪姑娘。黑二爷在心里补充 道。 黑二爷,也就是当年催嫁的“山羊胡子”,到现在还很喜欢跟苏富作对!偏 偏喜欢说一些会让苏富听了跳脚的话。 “明明就是像我女儿!”苏富腿一拍,又火大地嚷嚷:“明明新儿长得就像 我女儿,你偏睁眼说瞎话,真是气煞人了!” “好、好、好,像、像、像!”黑二爷每次都在苏富快气晕前,赶紧住嘴, 然后在一旁窃笑不已。 “香已经快燃完了,该收拾祭品回去了。”萧晶儿在一旁嚷着。 袁少刚和萧晶儿,秦啸虎和于如意,还有五个小娃娃及佣仆们,全在离别前 再一次向着石碑行礼。 “映雪是幸褔的!”突然这一道意念同时滑过萧晶儿和于如意的心中,让两 人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 “有新儿认她做干娘,每年从未曾忘过该有的祭祀,映雪这一生已经没什么 好遗憾的了!” 萧晶儿和于如意两人同时再望向石碑一眼,无言的感激同时滑过两人的心房。 “我永远感谢映雪。”走在袁少刚和秦啸虎的后头,萧晶儿悄声地向于如意 说道。 “我也是。”于如意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注:想知道袁少刚和萧晶儿的故事,阅读孙慧菱的另一本佳作《代嫁丫鬟》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