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顺昌府的吴家,这两年因为培育一手好花而得名,事业也愈益兴旺起来。 举凡吴家旗下的饭馆、客栈、园艺等事业,皆以“满庭芳”为名。它们有别 于一般市场上的经营方式,饭馆、客栈都布置着雅致的花园,做为吸引顾客前来 的卖点,而其独特的经营手法果然远近驰名。 位居顺昌府近郊的吴府。占地广大,放眼望去,一片花海,这里的百姓都唤 它作“吴家花园”。而由各式各样不同品种的兰花所围绕的兰苑,正是吴府当家 的居住之所。 “那个男人是壮小子的亲爹?”石榴维持两年来不变的习惯——入夜后,在 吴双净身时。她会手待锦帕,轻柔地将吴双脸上的胡须摘下,并洗净她脸上覆盖 的黑粉。 “嗯。”坐在浴桶内。吴双合上限眸不动。 “唉,甭问也知道。只要不是瞎子便看得出来,父子相貌简直一模一样。” “嗯。” “现在人都住进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还能这么稳?我瞧那男人非比寻常,不好应付。” “怕什么?难道咱们这些年是白活了?”吴双睁开慧黠的双眸。瞧了她一眼。 石榴嫣然一笑。“我最爱你这自信的模样,也唯有你,我才明白原来女子并 不像男人所说的这般无用。” 吴双起身,接住石榴递来的袍子穿上。“别把精神用在我身上,你跟我家小 弟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呀……”石榴躺卧绣床内侧,待吴双跟着躺下,忽然凋皮地反手抱住她。 “比起你可差多了。” “胡闹。”吴双格格笑了,闪躲着她的搂抱。 “胡闹什么?”石榴双眼一瞪,娇笑。“你是我的亲亲相公,怎么?想把我 送给别的臭男人?” “你呀,这性子还真像吴家人,我那可怜的小弟,看来苦日子还有得熬呢!” “哼,想娶我这天下第一美人,容易吗?” “这会儿又变成天下第一了?你……” “主子歇息了吗?”房门外,兰苑的守卫轻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吴双与石榴互望一眼,之后吴双努努嘴。 “阿丁,什么事儿?”石榴开口。 “常大人与敖老爷在门外候着呢,说是小少爷在敖老爷的屋子里睡着了,这 会儿敖老爷正抱着小少爷回来。” 他……就在门外?!吴双与石榴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惊慌。 吴双指指自己的脸,悄声在石榴耳边低语交代。 “呃呃,相公睡了,我这就来。”石榴随意地套上外衣,跑出内室,到外厅 开门。 果然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安安稳稳地睡在敖敏轩的怀里。“常大人,敖……敖 老爷,壮小子打扰了。” 常挺之抿嘴一笑,正要借机入内。 “呃……”石榴身体一挡。“敖……敖老爷。壮小子我来抱便行。夜深了, 不打扰您跟常大人歌息了。” 敖敏轩与常挺之交换个眼神后,将怀里的壮小子放人石榴的怀里。 石榴顺手抱住,接着整个身体失街地往后仰,要不是常挺之用手中的扇子撑 住石榴的背脊,早被壮小子压个脑贴地。 “我一时竟忘了他有多重。”石榴干笑着,任由敖敏轩又将壮小子接回怀里。 “这是人之常情,吴夫人……”敖敏轩顺势而下。“父母总认为自己的儿女 还小,是否可以麻烦吴当家的来抱孩子?” “他睡了!”石榴有些发急地拒绝,末了又觉不妥,赶紧解释:“你们知道 的,相公他白日辛苦,所以总是睡得沉,不易唤醒。” “不如就由在下将孩子抱上床,不知可好?”敖敏轩守礼地提汉。 石榴脑袋一片空白,还能怎么办?她抱不动壮小子,双儿又见不了光,眼前 这两个男人又虎视眈眈要她立即决定。“那就有劳敖老爷将壮小子抱上床了。” 她先跑到内室口,才大声地回答,希望双儿自求多福。 床前的围幔己放下,敖敏轩将孩子抱上前,石榴不得已,只好小气地掀开一 点固幔的细缝,见敖敏轩扬眉不语,只是身一侧。顺着围幔将孩子抱入,她无力 地手一放,闭眼,不敢想像结果。 放下的围幔将敖敏轩一并圈在这小小空间里,人鼻的是淡淡的清香,那是他 熟悉的味道。床的内侧棉被包裹着细瘦的身影,背着他侧躺,只留青丝在外,一 样娇小,却更为消瘦,那身形如此熟悉,教他魂牵梦萦了五年。 一定是她。 他温柔地放下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怨起她的狠,竟让他毫不知情自己早已有 了血脉,但更怜惜她这几年来的苦。佩服她不但熬过来,更创造出自己的一片天, 不仅向自己证明她一身的傲骨,更无声地嘲讽他的“门当户对”之说。 唉!他幽幽一叹,逸出一抹苦笑。找不到她的苦,害怕她不在人世的恐惧, 日日夜夜地哈蚀着他,那推心的痛、相思的折磨,她可明白? 她真的狠啊!他再叹气。一点线索都不给,摆明了对他不再留恋。这这应该 是他拿手的绝招啊,她竟学了十成十。反过来对付他,而他——一败涂地。 现在,他该拿她怎么办?伸手,扯开棉被,狠狠地抱紧她,死命地亲吻她, 再将她架回敖府,尽快让她再有身孕,用孩子来留下她,然后成日紧守着她不放 ……想到此,他胸口一热,就要动手。 等等,你确定吗?他忽然犹豫了。 她不是聪明得躲过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你确定她不会再逃?她可以从敖府的 一名丫头,变成顺昌府的大户,你确定她会任你摆布?她有了你的骨血,不乘机 跟你要名分,反而躲你躲得远远的,你确定她稀罕跟着你? 承认她的睿智聪颖吧!你认为她果断的行动力会少于你吗?想想这片吴氏产 业吧,你们是棋逢敌手啊!如果再让她逃一次,哼哼,就等下辈子再见面吧! 他害怕地缩回手,想到她可能再次消失,他怎能轻举妄动…… 蓦地,他注意到紧紧盖着棉被的她竟轻微地抖动着。 她在发抖?难道她一样也感到害怕?她害怕什么?是还没有打算跟他面对面 吗?或许吧。想想看,毕竟她带着这假身分时日已久,毕竟他给她的最后印象是 如此恶劣……嗯,他要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地再赢回她。 “吴夫人,”敖敏轩退出围幔。“孩子我已经安顿好了,就此告退。” 没事?石榴难以置信地瞠目,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没事?“敏轩?”常挺之一脸讶异。 “走吧。”敖敏轩回身制止常挺之的疑虑,率先走出。 “呼。还好没事,吓死我了。”石榴噙咕地扯开围幔,接着惊叫:“相公, 你满脸的汗!” 吴双坐起来,直接用袖口擦拭。 “我来。”石榴拿了锦帕轻抹。“他……没发现?” “我用被子遮了脸。” “他居然没动手?” 吴双不语,只是怔怔地发呆。 “怎么了?”石榴推推她。 望了石榴一眼。“没什么,睡吧。” “这壮小子真是的,有自己的床不去睡,偏跑去找敖敏轩,真是父子天性哟!” 石榴念念有词的也爬上床。“好吧,今晚咱们一家三口就来场天伦之乐吧! 吴双没注意石榴说些什么,她满脑子里只有敖敏轩那听来挫败又无奈的叹息 声——他为什么叹气?他不是不可一世吗?他竟然也会这么叹气? 风彩苑,位于“吴家花园”的另一隅,这里巧妙地布置着四季所生长的花卉, 是吴家专门用来招待贵宾之所。 “这吴当家的不是双儿?”常挺之间。 “或许。”敖敏轩喝了口冷茶。 “什么意思?” “她用被子遮了脸。” “扯开不就得了。” 敖敏轩无语,皱着眉陷入沉思中。 关展鹏气急败坏地走进来。“展鹰这小子真没道义,竟然跑了。” “跑了?”常挺之接过关展鹏手上的留书。“好家伙,他居然说决定采用我 提议的‘硬来’这招,带吴涯走了?” “这下子吴当家的铁定气疯了,那我跟吴情怎么办?挺之,快,再帮我想个 法子。”关展鹏头痛地说。 “你干脆也用‘硬来’的,反正这会儿夜深人静,抢了人就跑,到明儿追也 追不上了。”常挺之毫无建树地提议,这里就数他最闲,啥事都想凑一脚。 “你以为我不想吗?”关展鹏瞪常梃之一眼。“可情儿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 我怎么‘硬来’?” “说得也是,要动了胎气那可不行。敏轩,你有好法子吗?” 敖敏轩依旧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怎么了?”常挺之一脸不解地问道。 “挺之、展鹏,枉费咱们叱院风云一方,如今却被这几个小女子给转得七荤 八素,真是惭愧。” “什么意思?”两人莫名其妙。 “记得当年宝琳为除去双儿,遣阿豹与双儿于柴房之会,正巧让我撞见一事 吧?” “嗯,你告诉过咱们了。” “我知道这是宝琳之计,却一直纳闷平时聪明机敏的双儿怎会上当?直到这 时我才想明白,原来她是将计就计。” “不可能。”常挺之嚷道。“我知道双儿聪慧,但一个小小女子怎可能懂得 布局?” “我原也不信,再听我说,挺之,你记得我请你下令搜城寻人,且出城门者 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盘查?” “是啊,整整三年才取消呢!”常挺之好笑的叙述。“圣上因此还奖励我降 低犯罪率,治理有方呢。”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说这吴当家的两年 前才来到顺昌府?” “我的探子是这样告诉我的。” “意思是如果这吴当家的是双儿,在咱们灰头土脸地到处寻她时,她却安安 稳稳地在京城里过活,直到我取消禁令?” “‘以逸待劳’,你说是不是?”敖敏轩点出计策。 “好个‘以逸待劳’。”常挺之附和。 “再看看她带着貌美的妻子及儿子,以吴家堂兄的名义回来,刻意将自己乔 装成其貌不扬。结果我安排在这里的探子,注意力全放在那貌美的妻子上,而忽 略了她,让她不只躲过我的追查,还在这里闯出一片天。” “瞒天过海。”关展鹏闷间地说。 “声东击西。”常挺之认命地补充。 “我的搜城之举。无异是”打草惊蛇“,造成她最终‘走为上策’,一去不 回头。唉,一样用计,她可比我高明多了。”敖敏轩百感交集。 “敏轩,虽然我喜欢双儿的灵性,但我真同情你爱上这样聪敏的女子,要不 是知道你已寻她五载,我真要劝你放弃。你知道的,女子最大的用处莫过于消这 及愉悦身心,要花上全部的心力却还可能求之不得,值得吗?”常挺之摇头长叹。 “值得。”关展鹏回答得很肯定。“我回房去了。” “怎么说走就走?”常挺之唤住他。 关展鹏回身,双眼绽放光芒。“有这样的姐姐,妹妹能差到哪里去?我要回 房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要回情儿的心。” 常挺之目送着关展鹏离去。“敏轩,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直接翻了被,拆 穿双儿的伪装?” “她在发抖。”敖敏轩无奈地说了句。 “所以你不忍心?” “嗯,我想她应该还没准备好面对我。” 常挺之听了后,悲观地摇头。“你的性子一向霸气,为了双儿竟落得完全不 在意自己;知道双儿还有两项你很难敌得过的计策吗?” “是什么?” “‘美人计’跟‘苦肉计’,单这两样,你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今日的早膳,除了被关展鹰抢跑的老三吴涯外,所有吴氏成员全部到齐了。 因此,敖敏轩、常挺之、关展鹏,便在各方不断直射而来的冷箭中,一窥吴氏所 有成员。 吴情,吴家老二,模样秀气却神情清冷,她怨怪地瞪了敖敏轩一眼后,即自 顾自地用餐,完全不搭理人,可怜的关展臆只能痴痴地凝望,莫可奈何。 老三吴涯不在。老四老五——吴忧吴虑,两人也不以为然地冷望敖敏轩。至 于老么吴极,吴家唯一的男丁,他虽不似姐姐们这般充满敌意,但态度也是冷冷 淡淡。 吴氏成员里最热络的应该是壮小子了。 “爹 ̄ ̄”他奔进敖敏轩的怀里。 他这一喊,吴家人全将口中的食物喷了出来。 “壮小子,你睡糊涂了?爹在这里。”石榴指指身旁的吴双急道。 “吴夫人请别责怪壮小子,是咱们疏忽了。”常挺之解释道:“因为见壮小 子跟敏轩挺投缘的,所以昨儿我就擅自作主,让壮小子认敏轩做义爹了。我想身 家显赫的敏轩,加上我这开封府尹,当朝的一品官员做引荐,也不算高攀了,哈 哈哈!” 哈哈哈?吴双真想将手中的碗砸过去,淋个常挺之整脸的汤汁。好教他的笑 脸下台一鞠躬。 “啊?吴当家的,瞧您面色不善,莫非您不愿意?是常某逾矩了,这……” “哪儿的话。”吴双咬紧牙关地否认,这人真令人讨厌,不似敏轩天生王者 的气度。“犬子能与放老爷结缘,我与夫人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反对?倒是认义 子这等大事,敖老爷是否应与敖夫人商量后再做决定?壮小子资质愚鲁,或许敖 夫人不喜欢呢!”耶?她怎么话说得酸溜溜的? “我尚未娶亲。”敖敏轩深深地看着吴双。直想透过她的眼望入她心底,好 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什……么?”吴双一脸震惊。 “我尚未娶亲。”敖敏轩又宣示了一次。 “骗……人。” “呔,吴当家的,你又不是女子,何须用骗?”常挺之嗤之以鼻。“纵是女 子,敏轩亦无须欺瞒,寻常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比比皆是,何况他这等身分?可 敏轩一个也没有,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吴双冷笑。“孤家寡人?听闻敖老爷两位侍妾有闭月羞花之貌,敖老爷享尽 齐人之福,又怎会是孤家寡人?” 常挺之故作惊异地说:“咦?吴当家的,你消息倒也灵通。” “商者,眼观四方,耳听八方。” “那你怎不知敏轩的两位侍妾早在五年前即另嫁他人?” 什么?!吴双惊疑不定地看向敖敏轩。 “宝琳嫁凌大人为妾;明珠嫁给阿豹,两人早离京,在孟州经营林园布置。” 明珠嫁给阿豹哥?怎么可能?“你……你你……” “吴当家的……”敖敏轩忍不住痴望着她,她应该是吴双吧?是他无可取代 的双宝贝吧?“吴家尚有一位大姐吴双,曾在京城敝府做过事,可知她人在何处? 盼请告知。” 屋内忽然一静,吴双更是让他的眼神优得心绪大乱。 “咱们没找你敖老爷要人,你倒找上咱们啦!”吴情见大姐没了方寸,不客 气地挺身质问:“我倒要问问你,我大姐呢?说好了在你敖府待一年,如今这么 多年都过了去,人却没有回来?” 她的犀利使敖敏轩一时语塞,总不能指着吴当家的面,说他怀疑她就是双儿 啊。 “老爷,不好了!”侍候吴涯的小丫头奔进厅来。 “什么事慢慢说,别毛毛躁躁的。”吴极心中大叹可惜,正听到精彩的部分 呐。 小丫头抖着手上的书信。“三小姐她离家出走了。” 吴双接过书信一看,接着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三人。“关展鹰人呢?” 关展鹏心虚地避开视线,敖敏轩根本事不关己,只是瞧着吴双,仿佛想将她 的黑皮剥去似的,所以常挺之当仁不让的又站出来。“展鹰?他一向孤僻,所以 咱们也不甚清楚。” “哼哼,那让我来告诉你,关展鹰可恶至极,居然半夜拐骗吴涯离家。”吴 双将信纸朝桌上一放。 常挺之瞥一眼信上所言,没什么大不了地说:“令妹随展鹰取回当年婚嫁时 的信物,原也无可厚非。” 吴双被常挺之的话,给气得一阵晕眩。冷静,冷静,她的自制力哪里去了? 嗯,对,反正吴涯已走,现在生什么气也没用了,还是赶快把这三个瘟神赶走才 是当务之急。 “吴夫人……”敖敏轩不再理会吴双与常挺之的对峙,转而问石榴:“壮小 子的名唤什么?” 石榴老实地说:“这孩子出生时,体质虚弱,怕孩子难养,所以一直唤他作 壮小子,直到现在尚未取名。” 敖敏轩心疼地望向吴双,想像那段时间她要照顾孩子又须烦恼生活,还得随 时躲避他的追寻,日子肯定过得极苦。“我既是壮小子的义爹,不如我帮他取个 名,可好?” 孩子的亲爹要帮孩子取名?吴双心里一苦,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愿帮孩子定名, 是不是心中也希望有朝一日,他终会知道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血亲,等着他的开 爱? 吴双眼眶微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因不愿泄漏自己的激动,只好点点头应 允。 “姓吴,名悔知,悔过的侮,知道的知。壮小子,你就唤作吴悔知,可好?” “好。”壮小子大声地答应。 知道悔过?昊悔知?我知道悔过?他是什么意思?他在向我认错?不,不可 能,可他现在看着我的眼神为何如此谦卑?他是大老爷啊!怎懂得谦卑? “吴极今日会伴随各位参观这园子,我还有事,请恕我失礼先行离开,各位 继续慢用。”急急地说完,她仓皇地逃离大厅。 “啧啧,”吴情擦嘴起身。“好一个吴悔知,这般容易吗?” “情儿……”关展鹏小媳妇似地轻唤。 “谁是情儿?”吴情冷着脸,无情地上下打量关展臆。“少来烦我。”警告 完,她随即转身离开了。 “情儿,慢点走,走慢点。小心动了胎气。”关展鹏赶忙追出去。 “嗤,这一对冤家。”常挺之失笑,再看向敖敏轩,心中叹了口气,这一对 就比较难办了。 深夜。 兰苑的浴桶内,吴双疲惫地闭上眼,今几个她拼了命的工作,希望能趁此忘 掉心中的烦躁。 “瞧这敖敏轩对你的态度,似乎早认定你就是双儿了。”石榴将黑粉拭净。 “嗯,这事儿我也正烦恼着。”吴双皱眉。 “他将壮小子取名悔知,不就是在向你低头赔罪吗?” “他是大老爷,不可一世,怎会低头?”吴双冷笑。 “五年的光阴,啥事也说不准,好比他对你如此执着的这事儿,你就无法解 释。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原想让他们在这儿住一阵子,大不了交给吴极去应付,我避着点就过去 了,哪知道他一来立刻盯紧了我,这会儿怕是没有个结果,他下会死心呢。” “你没听说过‘来者不善’?” “哼,那又如何?”吴双恨恨地说:“想当初他那般欺我,要不是遇见你肯 助我,我定是被他抓回去,过着无尊严的日子。” “你何尝不是助我?当初我爹生病,要不是你,这不孝的罪名,定会煎熬我 一辈子,咱们这是”患难见真情“。且不说这个,我瞧敖敏轩或许不可一世,但 他对你却是真心。你瞧,他并未如当初所计划的娶凌氏之女,那两个侍妾又早打 发走了,从不曾放弃等你回去。” “他爱等谁便等谁,可不干我的事儿。”吴双赌气地回嘴,心里可不敢奢想 他有多想要她再回去,因为这些年来,对他的情也不断的煎熬着她,她真害怕结 果仍是会让她失望。 “哟,难得见你任性。” “你取笑我?”吴双调皮地站起身,扑向石榴。 “你这是什么样?”被弄得一身是水的石榴,又好气又好笑,赶忙拿衣服让 吴双披上。“赤条条的也不害羞,当真以为你是男人?” “我难道不是?”吴双故作豪迈地拍拍胸脯。“咱们假风虚凰这么多年了, 外人谁看出来了?唯一可怜的就是吴极,吃不到你这块天损肉。” 石榴阵道:“胡说什么。” 吴双蓦地灵光一闪,双手一拍。“对了,何不用这个法子?” “怎么?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石榴……”吴双涎着脸,双眼摺炮生辉,搂上石榴的肩。“你刚刚不是说 患难见真情?” 石榴警戒地回瞪她。“我有些不喜欢你这表情。” “可这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只有你能帮我。”吴双可怜兮兮地央求。 “别灌迷汤,我不是敖敏轩,可不吃你这套。” “石榴 ̄ ̄”吴双拖长音调的娇喊。大眼无辜地凝望目标。 “我、又、不、是、敖、敏、轩……”石榴双手插腰,不妥协地强调,但被 吴双那哀求的眼神紧紧盯着,最后还是无奈地投降了。“哦,算了,我定是上辈 子欠你,哪一次不认栽?说吧,这次要我做什么?” 吴双附耳低语,石榴双眼越睁越大。 “你竟然要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