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日清晨,雾雾一睁开眼睛,前一夜的情景历历在目。 老天?!好惊骇地想:我做了什么?我竟让江森占有我? 江森是祁家的仇人,在那一刻,我为何会忘了!还那样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 我的贞操,我对仁轩的誓言,全由一个“绿眸怪物”而付诸流水。 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到底是什么迷惑了她的理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江 森了。 我……我必须离开他。 逃不掉的,她肯定会迷路,而且,很可能会被猛兽咬死…… 不!我不能不走!我怕面对他,他有一种魔力,可以控制我,令人无法自拔, 只会越陷越深。 千百种不同的情绪,令雾雾不安。她的视线落在他的马上,她悄无声息地走 向马的身边。 犹豫间,她还是颤抖地解下马绳,江森并未露脸,她有种无法言喻的心情。 听到草叶中的沙沙声,她骇然回头—— 一只大怪物,在不远处盯着她。 这是什么?她压根喊不出名字,喉咙似乎有硬块卡住,她想跑,却无力动弹, 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睁睁瞪着大怪物向她冲来。 雾雾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个壮硕身躯冲出来,挡在她前面。“退后,雾雾……” 山猪已冲向江森,江森往旁边闪躲,山猪以令人想不到的速度追逐他,它的 利牙撕袭江森的裤管。 雾雾软弱地无法动弹,她整个人瘫在地上。 在千钧一发之际,江森抽出藏在鞋子内侧的小刀。他将刀剌入野猪的背脊, 山猪发出一声长而尖锐的叫声,遁入草丛里。 江森浑身泥泞地起身,手中的刀沾满鲜血,雾雾还是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江森劈头就骂:“你为什么不爬上树?” “我——吓得不能动——” 江森噗哧一笑,刚刚真是太险了!不只她怕,连他也是。他这一生从未如此 害怕过,看着野猪险些伤了雾雾,他——不能失去她。 他一定神,却发现已脱缰的马绳,而雾雾目光闪烁不定,垂着头,不敢望他。 江森发现“事实”,火冒三丈地吼道:“原来你还是想逃跑。还想回去通风 报信。”他疯狂的双手紧箝住她。“你这笨蛋!你知道吗,这里不仅有山猪、毒 蛇,还有一大堆你想像不到的野兽。” 雾雾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逃跑,真的是最愚蠢的行为。没有他,她铁定 会死在深山里。 可是,江森,你误会了。 我不是要通风报信,而是为了躲开你。 我怕你,我真的怕你。 雾雾心有余悸地别过脸,是的!她坚决地告诉自己 她不会再逃,但也不会让江森再碰她一根汗毛。 其实,受伤最大的是江森。 雾雾,你真的那么讨厌我?经过昨夜的缠绵,以及你最后的“告白”,难道 都是敷衍我?今早,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弃我而去?你的心,真的属于季仁轩? 那晚,雾雾对江森说:“我要一个人睡一张床。” 江森心都疼了,这么说,雾雾,你真的后悔了。他口气很硬,“随你便。” 把睡袋丢给她。 而他则睡在草堆上,背对着她,一整夜都是如此。 雾雾整晚都未合眼,她蜷在睡袋里,她不明白,为何会觉得好孤单。 隔天的情形也是一样,雾雾摆着一张扑克脸,整日不苟言笑,她的眼睛红肿, 下眼睑有着黑眼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江森对她还是不闻不问。 今早,他们又继续深入森林。 他们在山顶上扎营,雾雾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靠近天,满天的星斗,对她眨 眼睛。 江森显然没有兴致与她共赏,用完餐,就躲在军毯下睡着了。 雾雾一个人对着星光发呆,寒风飕飕地吹来,雾雾缩在睡袋里,却怎么也睡 不着。 情爱与理智纠葛着她,她忍不住痛哭失声,哭声回荡在山谷里。 江森心悸地醒过来,看着泪眼婆娑的雾雾,他的伪装全都毁了,他情不自禁 地把她搂在怀中。“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应该恨你的,你会毁了我的家,可是,我又无法忍受你对我不理不睬, 我——”雾雾痛苦地摇着头。 “忘了我是你的敌人,好不好?在这山里,只有你和我——”江森情意真切。 她把头埋在江森的胸前,闻着他的体味,喃喃地说:“我该怎么办?遇见你 之后,使我的生活大乱,我真的痛苦,你为什么闯进我家,破坏我的宁静。” 江森轻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会吗?” 她闭上双眸,晶莹的泪挂在两颊,紧皱眉,说明了她的痛苦。 江森可不是石头,怎能无动于衷? “忘掉一切忧愁吧!”江森在雾雾耳旁低喃。 他滑进睡袋,爱抚她冰冷的肌肤,她只觉得浑身都已点燃了火焰…… 他的手指刷她的蓓蕾,令她浑身轻颤。 江森以唇代手,不断抚摸她,戏弄她,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轻柔的低语飘浮在黑暗中。不过,在雾雾的手滑下他的胸膛时已化成尖锐 的抽气声。 她学得真快!江森气喘呼呼地想。 她的柔细小指越过他的腰,滑进他的隐秘之处…… 自从那一夜起,两个人的关系,有着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们相处融洽、亲密,浑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雾雾不再与他争执,她看江森的眼神,更是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 江森抓鱼,她会在一旁加油,她也会兴高采烈地和他拔野菜,顺便学习。江 森会告诉她,那些可以食用,哪些是有毒的。在雾雾看来,江森好像是上古时代 的神农氏。 晚上,他们常会观赏天上的繁星,江森会说着十二星座的宫位及故事。 一遇到山泉,江森就会赤裸地跳到池中纾解一番,雾雾还是不敢如此大胆。 江森故意诱惑她,“一起下来玩一玩。” “不!”她羞红了脸,不敢看他。 不知何时,江森悄悄上岸,横抱着她往水中一扔。 “这样,你就不得不玩了。”他哈哈大笑。 她生气地用水泼他,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击,像两个不经事的小孩,互相嘻闹。 江森看着宛如出水芙蓉的雾雾,不禁紧紧搂住她,轻喃道:“答应我,Pleasemazyyme!” 雾雾睁大双眼,内心挣扎不已。 “我不能骗自己,你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江森老实说。“唯有在这里, 你才能完全属于我,我一直想向你说这三个字,奈何没有机会。雾雾,求你暂且 忘掉外面的‘风风雨雨’,让我们珍惜现在。”没有玫瑰及钻戒,在这原始的茂 林里,江森就是如此直接。 雾雾目光朦胧,沉吟着。 就如江森所言,暂且忘记一切的仇恨吧!让爱就此停留吧! “我爱你,嫁给我吧!”他迫切道。 “我答应你。”雾雾用力地点头。 江森欣喜万分,感谢上帝,这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多年的等待,不就是 为了这一刻? 他浑然忘我地低头寻她的唇,很快地,他们迷失在彼此的激情里。 “我们到底要去哪?”她撒娇地赖在江森的怀中。 “乖,再忍耐一下,新郎官要带新娘入洞房。”他柔情道。 他们在晌晚时分到达目的地。 这小木屋的位置好高,好像是在山顶,它像是依山崖形势所筑的木屋。 江森把雾雾放在床上,他点燃油灯,“咔”一声,雾雾醒了。 ‘ “这不是新房?”她睡眼惺忪地问。 “是的。” 没有现代人的家具及用品,但这房子却很干净,每样家具都好像有人在保养, 连她睡的床,也是新的红木家具。 “这是哪弄来的?”她好奇地问。 “特别为你准备的。”他神秘地说。“你是嫁给一位山地青年,所以——” 他拿了一件山地姑娘的衣服,“换上这件。” 他自愿地为她换上,然后,自己也穿了山地青年的衣服,头上还绑了红巾。 看他的摸样,还真像山地青年,雾雾一直笑着。 江森告诉他,这里是他们爱的小窝。 于是,山地夫妻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江森会一大早起来打猎,中午前,他会带回丰盛的午餐:野兔、山鸡等,不 过,雾雾一见到那些动物,便觉得它们好可怜,根本食不下咽。 江森会疼惜地对她说:“那我们只好吃‘菜’喽!” “好。” 茂郁的幽林,有许多植物,所以,他们能吃的野菜,也就种类繁多。 雾雾很灵巧,而且也很能适应深山的生活。 江森劈柴,她在一旁打水、洗衣服,现在的她,完全不像豪门女子。 夜晚,他们会围着火炉,互诉衷情。有时,他们什么也都不做,只听听虫鸣 的声音,但山林中的风,瑟瑟萧萧,雾雾老觉得是魑魅的叫声。 这时,江森会抬头挺胸道:“躲在我的怀里,让我保护你。” 每当江森这么说,雾雾就勇气大增。因为他的臂弯总是那么强壮温暖。 “雾雾,我爱你!”江森时常对另一头山林喊。 山谷中的余音缭绕,我爱你,我爱你…… 雾雾有时兴起也会对着大山叫:“江森,我爱你!”她的话响彻云霄,且直 达云层。 “你知道吗?江森。”她投入他的怀抱。“我一直希望过这种生活,不问红 尘俗事,只与心爱的人隐居,就像杨过与小龙女,想不到,美梦真的实现了。” 江森紧拥着她,不发一语,但内心挣扎。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与雾雾如此一生一世,可是…… 世间的恩恩怨怨,岂能不顾! “雾雾,我爱你!”望着熟睡中的雾雾,江森在她耳畔低语。 不管将来如何变化,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话—— 我爱你。 你要嫁给我。 一大早起来,江森已不在床上。 看到床尾摆的小背心及牛仔裤和床角下的马靴,雾雾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真的离家太久了!家里的一切平安吗?爸爸好吗?祁氏企业又如何?她抑 郁不乐地想。 所有的潜在问题,又统统涌上心头。 江森,是“老尼克”的特别助理,他会使祁家倒闭。 我岂能与他结婚!这阵子,她真是“自欺欺人。” 她忐忑不安地思付,这时江森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看到雾雾愁云惨郁的脸。 他强烈的害怕,是否一回到都市,她会忘了她的诺言,会背叛他,投入季仁 轩的怀中? 他强颜欢笑。“雾雾,要下山了,到山下举行婚礼了。” “喔一是吗?”她一语双关道,“我也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爸爸好不好, 下山就可以看到他了,是不是?” 有那么一刹间,雾雾看到绿眼中有着忧伤和哀恸,也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难 舍之苦。 “当然。”他以幽默的口吻道。“密月结束了!老公要下山做工,养家胡口 了。” 雾雾脱下山地装,江森从后面拥住她,“雾——我的爱!”他本来想说,这 是我们在一起最后一夜,但他突然止住口,这句话他有不祥之感,是否她真会弃 他而去? “老公!”她用撒娇来掩饰她的悲伤,“帮我换衣服。好吗?” 江森激情地吻住她…… 往回走,速度快了许多。走了两天一夜,在凌晨时分育幼院已近在眼前。 雾雾已在马背上睡得不省人事。 因为赶路,使她的脸有几分憔悴,江森爱怜地注视她,小心地抱她下马。 他轻轻地抱住进入早已堆满灰尘的小车中,为她调整车椅高度,想让她睡得 舒服些。他避免吵醒他。不过,雾雾还是醒了。 “我又回到小车子里!”她咕哝道。“告诉我,你把我藏到哪去了!” 江森一笑,“这是秘密,以后再告诉你。”他轻吻她的小鼻尖,“你一定饿 坏了,想吃什么?” 她嘴角上扬。“先到超市买微波食品吧,我怕我撑不下去了。”她佯装饿极 了,头往江森大腿上一倒,脚就跷在车门玻璃上。 江森看着她的美腿,垂涎三尺。“如果可以,我想吃了你的腿。”他舔了舔 上唇,色迷迷地说。 “哎!我碰上食人族了。” 她的俏模样,永远令江森无法忘怀。 沿途经过超市,这是这附近唯一的二十四小时商店。一停车,雾雾已迫不及 待地冲人商店。 她拿了微波炒面、炒饭、粽子,看到绿豆糕,她也不忘扔进篮子里。她边走 边来到结账柜,经过报纸柜,她随意一瞄,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食品撒落一地。 偌大的字迹激着她: 曾经叱咤风云的北伐将军——祁振华,今天下午病逝于T 大医院,祁氏企业 宣布倒闭……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雾雾!”江森立即搂住她。看她面色如土,他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她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充满仇恨。“江森,我——恨——你!”她进出这句 话,猛地推开他往外跑。 江森瞥了报纸一眼,尾随地冲了出去。“雾雾!雾雾!” “没什么好说的,你是凶手,你——杀了我的父亲。”她哭喊着。 “这是没有办法的。我也是替别人做事。况且,你的父亲根本就——”他有 口难言,但为了挽回她的心,他道:“一切都是‘老尼克’的错。” “我不要听!我恨你,没有你,爸爸也不会死。”她疯狂地捶打他的胸。 “我无法原谅自己。”她跪在地上痛哭。“爸爸!爸爸!” 他以哀伤无比的眼神望着她。“一切都结束了,这场战争与我们无关。”他 心虚道,“是‘老尼克’害的,不是我,相信我,我们相爱并没有错。” “我们相爱?”她狂笑着,她要伤害他。“你忘了吗?江森,我是个有婚约 的女子,我有未婚夫仁轩了!” 江森仿佛被毒蛇咬了般地痛哭,他狂乱地抓住雾雾的肩膀用力摇晃。“雾雾。 你忘了吗?我们在山中——” “住口!我爱的是季仁轩。”她对他大吼。“我要回去跟他结婚。”她不顾 一切道。 江森全身的骨头都嘎嘎作响。他气急败坏道:“你说过,你爱我,难道你在 骗我。” “你还真是个傻瓜!你太天真了,山中的话,你还真的相信。我是在骗你, 在玩你——”她双眸流出仇恨的泪水。 江森心痛如绞地看着她,双拳紧握着。 “很好!”他反唇相讥。“反正在山中那些动人的话,完全是为了得到你那 迷人的肉体,这样你我都不吃亏啊!现在回到文明世界,我们谁也不欠谁。” 他嘲讽地对她一笑,“再见,可爱的雾雾!可爱的胴体!” “江森!”她努力让自己不流下泪。“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要让 爱消逝,只流下仇恨。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雾雾很快就回到了久违的冢。 她颤抖的双手轻抚电铃。 “雾雾,我的孩子,你可回来了!”奶妈紧搂着雾雾。“发生了什么事?我 的孩子。”她看着小女孩泪痕满面。 “奶妈!”她激动地无法言语。 “这两个星期,你跑去哪里?怎么瘦得不成人样?告诉我,怎么了?” 在奶妈慈蔼温暖的怀抱里,雾雾娓娓道出一切,只隐瞒了江森与她的亲密的 部分。 “我可怜的孩子!”奶妈疼惜道。“安全回来就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吗?父亲还能复活吗?她再也不是处女之身了。 想着,泪水又从红肿的杏眼大量涌出。“奶妈……”她在奶妈的胸膛上哭诉。 “一切都变了!都不一样了!爸爸死了,家里也垮了,我……也不再纯洁了。” 她捶胸顿足。“我是个大傻瓜!大傻瓜!” “什么意思?”拓金妹敏感又犀利道。“他欺侮你?对你不礼貌吗?” “我……”她无法言语,就嚎啕大哭。“他——下流、无耻,他……”她把 一切都怪到江森的头上。“别怕!把真相告诉我,我是抚养你长大的妈咪,你是 我的心肝,那个男人强迫你,是吗?” “不!他没有,但是……他……一碰我,我就无法克制自己……我好恨他!” 她口是心非。 拓金妹愁眉深锁,她明白这种事一定是两相悦下,才会发生的。她从小看着 雾雾长大,知道雾雾是个外表新潮,内心却极为保守的女孩。 可是,她又甘心情愿地把贞操给那名男子。 只怕雾雾是爱上他了。 他爱雾雾吗?还是在玩弄她? 这个问题才是奶妈最担心的。无法忍受对方欺骗雾雾的情感。 “妈咪,仁轩……”她想起了她的未婚夫。“我对不起他。”她应该为他保 守贞操的,她好无奈地想。 拓金妹可不认为这是个损失,也从来不认为仁轩有什么好。“不必担心这个。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忘了它吧!” 可能吗?雾雾知道奶妈是在安慰她。她告诉自己,尽管江森是杀父仇人,但 她还要忠于自己的感情,她会终生不嫁,以表示自己的忠贞。江森会是她这辈子 唯一的男人。 她嘴角抽搐着,“爹地在哪里?我要见他。”她头晕目眩地站起来,要爸爸 的灵位祭拜。 “唉!可怜的孩子。”奶妈扶持着她。 雾雾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一夕之间,世界全都变了样?她身心俱疲,头 脑轰轰作响,她陷入一片恍惚之中。 脑海中全是那个“绿眼怪物”。 她突然倒在奶妈的怀中…… “大姐!”雾雾靠在雾雪肩上,泪水不曾停过。 雾雪不分日夜跪在灵堂,她认为是自己克死了父亲。 雾霜还是那样的“冰冷”,几乎没有落泪。她所担心的是祁家的所积尔的债 务该如何解决?毕竟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而雾雾明白,是江森害死了父亲。 祁家陷入愁云之中。 雾雾的良心深受谴责。 雾霜只能等着要怎样解决祁家的债务。 雾雪被迫与傅鹰分离,她饱受了清一峻源的骚扰。内心挣扎不已。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雾霜离家出走。而雾雾则又面临一个 惊涛骇浪的变化。她无法料想,自己真会嫁给杀父仇人。 江森衣着笔挺,气宇不凡地走进NHA 在台分部。虽然他高高在上,但仍可以 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的哀愁。 他走入专属办公室,坐下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打电话给他在美国的父亲—— 安德森。 “爹地,我是江森。” “为什么不回美国,祁氏的企业已经倒闭,你没有必要留在台湾。”安德森 一点也不明白,精明能干的儿子,为何看上毫不起眼的凯阳饭店? NHA 财团,旅馆业遍布世界各国,而他这个儿子,居然千里迢迢的从美国跑 到台湾,“亲自”收购祁氏企业。 只怕太小题大做了! 一点也不像“老尼克”的作风。 “爹地,我不回美国了,我想暂时留在台湾。”江森直言道。 “留在台湾?”安德森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江森迟疑了一会儿。“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请不要再问了, 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安德森明白,这就是江森的个性。 他们父子之间,永远客气而陌生。他明白,江森永远不会忘记他曾抛妻弃子。 但是,这岂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台湾会有一个儿子。 年轻时,他曾经是驻守台湾的美国大兵,偶然也会一夜风流,却不知因此而 蓝田种瓜。 回到美国,他专心一意发展事业,也未辊想到要娶妻生子,直到有一场车祸, 造成他终生无法生育。 上帝是公平的,在他心灰冷之际,发现江森的存在,他当这是上天给他的礼 物。 庞大的产业需要继承人。所以他再次到台湾,把江森带回美国。 江森长得很像他,尤其是那对绿色的眼睛,经商的头脑的更是不输安德森。 多年的相处,江森永远是那么寡言,那么深沉,天生的领导架式,再加上后 天的训练,当他以“老尼克”之名接管财团是,财团蒸蒸日上,扩张到安德森在 位时的一倍以上。 就在此时,江森提出要回台湾“看看”。 安德森当然应允,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江森森居然还打算留在台湾。 但他岂能不答应,江森有一半是属于台湾的。 “好吧!反正N 姒在台湾也要设分部,这一切就有劳你费心了!” “爹地,一切交给我。再见!” 江森挂上电话,望着窗外许久。 雾雾,唯有留在台湾,我才能有机会一 再次与你相见。 二姊雾霜走了,大姊雾雪变得抑忧寡欢,对任何事不闻不问。在雾雾看来, 大姊快成呆子了。 她与奶妈扛起一切事情。祁家一跨,所有的仆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拓金妹。 雾雾尽量不想债务问题,她认为“好死不如歹活”。 她现在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她也明白大姐内心的愧疚,尤其是清一峻源,对大姐又死缠活赖,连她看了 都反胃。 每天夜里,“绿眼怪物”一定会出现在她梦中,她根本无法忘记他,及山中 生活的种种…… 江森!江森! 她躲在被窝里沿着呼唤着他。 现在雾雾很刻苦耐劳,她陪奶妈上街买菜。 “鸡蛋、大白菜、罐头……”她看着架子上的食物,一一把她所需的放在菜 篮里。 购完物品走出超市,奶妈才直嚷忘了买扫把,所以留下雾雾一个人站在超市 门外。 三人不怀好意的男子,在角落里对雾雾诡笑着,又以邪恶的目光盯着她。 雾雾抬头挺胸,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哎哟!”其中一个人故意挑战。“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还能个屁,现在 也只是个可怜虫,没有男人会要的。” 其余两人哈哈大笑。 这些恶意中伤,是特意说给雾雾听的。那些人是有心找碴,雾雾知道,因为 她见过他们。 祁振华还在世时,一个名叫王永德的流氓阔少。对雾雾相当有好感,常对雾 雾献殷勤,他绝不容许女儿嫁给一个黑道分子。 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嘿!她在瞪我们呢!”他们走向她,把雾雾围住。 雾雾想转身快跑,但三个混混一把抓住她,往墙上撞去。她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好歹的女人,以前你可以靠你老爸,现在可是不行了,把你抓起来送 给老大,让老大玩玩,看你还能如何——” “住手!”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小混混同时回头,雾雾诧异无比,是江森! “少管闲事!这小妞是我们的俘虏,她家欠了我们很多钱,她根本还不起, 所以——” “她欠你们多少钱?” “两亿。” 这个数字让雾雾一时气结。两亿?她相信就算把自己给卖了,也值不了这么 多钱。 江森走进那三个人中,要他们看看左右边的巷子里。 一群虎背熊腰的超级打手,在巷子聚集,他们统统是奉命来保护。老尼克 “的。 三个混混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小的有眼无珠, 先走一步了。” 等他们走远了,江森才回过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随随便便出门, 难道你不知道,多少债主会找上门——”他太关切雾雾的安危,以致冲动地抓住 她。“不用找到你家,只要趁你在外游荡,他们就会找上你,调戏你,就像刚刚, 若是我没有出现,你就会被他们抓走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你凭什么管我,我家垮了这一切不是更称你的心 意?”她话说得很恶毒,很无情。 江森无力地放开她,呼吸有些急促。 “可恶!”她蹲在地上。“你们把我的菜都摔烂了。”她边呜咽着边捡水果、 青菜……江森弯下身想帮她,但雾雾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走!” 江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冲口而出:“嫁给我!”他当然明白,再说这三个字 将会造成的困窘,但他要保护她。 “疯子!”她只说了两个字,提起菜篮就走了。 江森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心好痛,是否一切都结束了。 一看到雾雾,他就明白,雾雾一样想念他,可是仇恨却破坏了他们。 祈振华,如果你在天有灵,应该明白我的“用心良苦”。雾雾,我更希望有 一天你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他沮丧地回头,却看见一个老妇人对他怒目瞪视,她执着扫把,全副武装准 备对付他的样子。 江森好笑道:“你准备拿扫把打我?”奶妈有些不好意思,她放下扫把,刚 刚看到三个小混混欺侮雾雾,她只想要搭救她的小娃儿,至于拿什么武器,她倒 也没想那么多。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江森已开口道:“请不要让她单独上街好吗?现在的她 真的很危险。”他实在是好担心雾雾。 奶妈冷哼一声。“想不到你还挺关心她的。”她摇摇头。“我才管不动她呢, 这小女孩脾气很拗的。” 江森也知道,雾雾有时固执得像头野牛,让他也无法驾驭。“那么——”他 沉默半晌。“请帮我照顾她好吗?” 他真挚地说:“奶妈,我真的很害怕,万一雾雾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他掏出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奶妈望着那双绿眸,那里充满爱意及创伤。拓金妹好感动,这外国人是真心 爱我的小宝贝。“没问题!”她手拍胸脯保证。“我会照顾雾雾的。” 浮动不安的日子过了三天,真正的噩梦来了。 雾雾与奶妈从市场回来,一辆车子横亘在马路中央,一群流氓拦住她们的去 路,在奶妈还搞不清楚情况下,雾雾已被他们抓进黑色的轿车,疾驰而去。 奶妈惊愕许久,怎么办?怎么办?她心爱的小女娃被捉走了。 最后,她想到江森。现在,只有江森能救雾雾了,她还依稀记得车子的车牌 号码,她打电话给江森。 江森的感应更是骇人。挂上电话后,他像疯子一样动员所有的保镖,他命令 他们一定要救出雾雾。 他的心恐慌不安,他不断踱步,直到接到电话,说那辆黑色轿车停在坪林附 近一栋别墅前。 江森指示保镖先埋伏等他,他以专家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达目的地。 黑布遮住她的眼,雾雾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她真的很害怕,因为,不仅她 的手脚被捆绑,那群混混还对她毛头毛脚。 车子熄火后,她被人扛下车,一会儿,已经被人扔在软绵绵的床上。 有人为她拆下黑布,她睁眼一瞧—— 是王永德。 “哇!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的小美人!”王永德狰狞地笑着。“你好吗?” 他色迷迷地紧盯着她的胸部。粗鲁地用力扯下她的衣服,力气之大,连她的蕾丝 胸罩也被扯破。 “放手!臭痞子!”雾雾啐道,冷不防对王永德吐了口口水。 口水吐中王永德的脸颊,他无所谓地用食指擦下口水含人口中。“哼!真不 赖,美人连口水也是香的。” “变态狂。救命!救命!”雾雾尖叫,并用力咬住对方的手臂。 很快地,两个耳光使雾雾再次跌回床上。“他妈的!”王永德疯狂了,他拿 起皮带把雾雾的双手绑在床头。“你该学学如何伺候我。” “你现在是一级负民,老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知好歹。”他面目可 憎道。“你家还欠我的两亿,这两亿的利息,就用你的身体还。” “不!”雾雾双眸进出怒火。“你如果乱来,我就咬舌自尽。” “我就是成全你,等我玩够了,再让其他弟兄轮流爽爽,然后,老子再一枪 毙了你。”他扑向雾雾,撕扯她的衣服,她邪恶淫荡的笑容,在雾雾眼前晃动。 “住手!”有人捉住王永德,又打了他好几拳。“你不想活了,居然敢碰她。” 对方怒气腾腾。 是仁轩?他回来了!雾雾用力想挣脱,不想让季仁轩看到她这副凄惨又落魄 的模样。 但她还是扯不开皮带,她定睛一瞧,竟然是江森。 “你……”王永德被打得说不出任何话。“你……怎么来的?你……又是方 便?我的……兄弟们——” “他们全被我撂倒了。”江森幽绿的眼无视他的恐怖,他对身边两个魁梧的 打手道:“把他捉到楼下。” 江森为雾雾解开皮带,又为她盖上被单遮住她的玉体,才忧心仲仲地下楼。 雾雾看着自己淤青的手腕及脚踝,兀自流泪痛哭。 “你最好放了她,你敌不过我的,注意你的四周。”江森撂下狠话。 王永德环顾四周,有些心惊肉跳。此时的贴身保镖只有小猫两三只。而这外 国人似乎大有来头,光看大厅内及埋伏在外的打手,绝对可以攻陷这栋别墅。 “她是‘老尼克’的人,你动不了。”江森简单道。 “老尼克?”王永德当然知道这号人物,只是这中间似乎有些疑点,他目光 不定,脑中快速转动。“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他能被当猴子耍? “我叫江森。” “你是老尼克的……” “特别助理。” 王永德大笑三声,“你只是他的走狗,我何必怕你?” “我是奉‘老尼克’之命来保护她的。我虽是小人物,但权力却是大得很, 不要逼我。”江森咬牙恐吓道。 现在王永德没有贴身护卫保护,识相地讲和。“好吧!”他拿起西装外套, “替我向‘尼克叔叔’问好。”走到大门口,王永德不忘狠狠瞪着江森。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许多“计划”在他脑中浮现。 雾雾听到汽车离去的声音,不一会儿,江森进来了,他脱下外套,覆在雾雾 的身上。 “你——”她还是心有余悸地说不出话来。 “是你奶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事了。”他佯装轻松,不想让雾雾知道他费 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她。“你啊,真是小麻烦。” “对,我就是麻烦!”她光火了。江森,你现在只会数落我的不是,你一点 不在乎我的感觉。“那你为何要救我?”她跳下床,准备离开。 “别走?”江森抓住她。“他黏上你了,你知道吗?” “那又如何?”她反唇相讥。“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你?”江森火气也上来了,他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小女孩又爱又恨。“我骗他,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他才肯放过你。如果被他 知道这是个谎言,他一定会再次捉住你,对你——不礼貌。”他“保守”道。 “怎么办?”她喃喃自语。“怎么办?” “嫁给我。” “唯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江森正八经道。 “不需要。”又是保护,难道他一点柔情蜜意都没有?“我不要你的同情。” 江森火冒三丈,这个小女孩到底知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你真的是个地地 道道的小顽固。”忧虑使他用力箝住她。 他怒气冲冲道:“你只考虑自己,有没有想过你的奶妈,你的姊姊?王永德 一发飙,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家任何一个人。” “然后呢?”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了。 “必要时,他是会杀人不见血的。你好好想一想。” 她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了。难不成真要嫁给她“杀父仇人”?过了好久好久, 她理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娶我?”她要真实的答案。“你是 不是觉得对我很愧疚?”她敏感而尖锐地问。 江森松开了手臂,怔怔地望着她。他知道雾雾已在应允的边缘,这时他的话 更显得重要。他明白,雾雾若肯答应他,完全是为了她亲爱的家人。如果必要, 她宁可选择一位陌生人做她的丈夫,因为她就是如此的心高气傲。 他避重就轻地答道:“那只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最大的因素是——我深深 被你吸引。从第一次在舞会,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要你。”他虚心说着。而心底 却说:雾雾,我爱你。 “这中间,有‘爱’字吗?” “没有,只有肉体及情欲。”他答得很干脆。 雾雾的双颊臊红,她知道江森所言属实,原来他没有爱上她,他只要她的肉 体。在山里的话是假的,这样也好,在为求“自保”的情况下嫁给他,也不会对 不起父亲了。 她没有背叛父亲,她并没有爱上杀父仇人,她只是需要江森的保护而已。 “我要两亿。”她直言不讳道。“我要还给那个坏蛋。” “没问题。我会帮你还那两忆。”他爽快道。 “你有那么多钱吗?”雾雾非常怀疑。 “老尼克会帮我的。” “还有,不要让大姊知道,我怕她会~” “可以,一切都秘密进行。” “我——要奶妈陪我。” “可以,奶妈跟我们住在一起。”江森知道,奶妈好像是雾雾的亲生母亲, 她们是无法分离的。雾雾又盯着江森好久。“好。”她语气坚决。“我会是—个 好妻子。不过——我绝对不会爱上你。”她似乎在对自己告诫。“我是为了家人 的安全。”为什么你要如此地狠心?这句话把我打入地狱。“我知道。”他面不 改色道。“绝无情感。”我绝不会吐露我的感情,雾雾挺胸膛告诫自己。 永远永远……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