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雾雾留了一封信给大姊,信上只说要雾雪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她要让大姊无 忧无虑,寻找自己的幸福。 一早。雾雾带着奶妈离家,江森送她们到他的住处。他在一幢十二层房子的 顶楼。房子里不大,但装潢得很精致典雅。 “抱歉,薪水阶级,只能窝在大厦里。” 这就是“老尼克”的高明之处,躲在这种地方,让人猜想不到。 奶妈忙着把行李安顿好。 一切就绪后,江森宣布:“明早,我们就公证结婚,今晚大家早些睡吧!” 那晚,双方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里,虽是隔着一道墙,但雾雾却整夜未眠。 他们举行了一场既简单又隆重的婚礼。 只有奶妈,还有一名陌生的男子参加婚礼。 这位男子为他们开礼车,他总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很神秘。 “恭喜,江森!你的妻子很漂亮。” “谢谢你,大老远从美国跑来,我真是过意不去。” “不是全为了你,我老爸七十大寿,不回来也不行。再说,我也太久没回台 湾了。” “替我向宋伯父问好,有机会会再找你聊一聊。”江森道。 “当然。”陌生男子把车子开往江森的住所。 “宋凌。”江森忍不住调侃他。“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江森明白这是宋 凌内心最恐慌最害怕的事。 原来他是宋凌,雾雾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拜托!”他啐道。“我老爸抱孙心切,偏偏——哎!”他反击道:“如果, 早知道学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我应该一嘿嘿嘿!”他贼笑。 雾雾和江森相视一笑。他们明白宋凌是在开玩笑。 她情不自禁地把头倚着江森。 祁振华生前痛恨外国人,他命令女儿不得嫁给外国人。除了大姊雾雪。为了 “保命”,爸爸才勉强应允她与清一峻源的婚事,但起码,清一是东方人。 如果她周遭的亲友,知道祁家三千金嫁给一个“阿都仔”,不知会作何感想。 管他呢,祁家一跨,爸爸过世,我差点面临被强暴的命运,亲戚朋友没有人 关心她。唯一伸出援手的,只有江森。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温流,双手握紧江森的手臂,含笑的闭上双眼。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江森既惊讶又舒心,他原本以为她是迫于无奈才和他结 婚的。 他低头对美娇璨然一笑,雾雾也报以嫣然的笑容。 这一刻,江森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回到家,江森送走了宋凌,立即转身对雾雾说:“对不起,我必须回公司处 理一下事情,待会儿见。” 她知道他在撒谎。 王永德的父亲也是NHA 的股东之一。当她与江森结婚的消息传到王永德耳中, 他一定不会放过江森的,江森又只是NHA 的一个小人物,她真的好担心,他不能 有任何意外…… 雾雾聪慧的不多说什么,当江森出门时,她不忘在他的面颊上一吻。“快去 快回!” 江森的心又飞上云宵,他在妻子迷人的小脸上一亲。“等我!” 江森错过了中餐及晚餐。 雾雾一个人忐忑不安地站在窗前。 他回公司面对王永德,王永德是不是会对他不利?否则,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江森!她呐喊着。 “你这浑球,说什么她是老尼克的爱人,如今,你居然与她结婚?”他双眼 紧眯。 王永德的全身嘎吱作响。“你敢欺骗我!我不会让你好过,”他暗中发誓。 “我一定要抢回雾雾。”江森与他对峙许久。 暴戾之气,弥漫四周…… 叩门声戛然响起,雾雾冲上前开门。 “你……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他怎么样?”她直接问道。 雾雾知道我去找王永德?绿眼有着警戒。“放心吧!”江森强颜欢笑,但双 眸却有掩不住的忧愁。“再怎样,他也不敢动‘老尼克’的助理,是不是?一切 都解决了!”他泰然自若道。 他骗了雾雾,王永德根本不让步。一方面,他威胁会对江森不利,另一方面, 他直嚷着要“老尼克”出面。 江森和他僵持不下,不得已,只好亮出底牌————他是0ldNick ! 王永德脸色大变,“老尼克”——NHA 的总裁,竟是这个“绿眸怪物”。 这个财团之大,岂是他小小黑道惹得起?他甚至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动不了。 最后,他乖乖地退步。不过,从王永德不服的眼神中,江森明白,仇恨是再 也化解不了了。 但他也不愿让雾雾知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完全没有问题吗?” “是的。”他安稳地对她保证。“你放心,一切都没事了。” “喔!江森!”她高兴地流着泪,主动投怀送抱。“谢谢你,帮我解决这问 题。”她的小脸已紧紧埋在他的胸膛。 也许,终会有那么一天,雾雾会爱上他、接纳他。 “这是我的荣幸,美丽的夫人。”他的热气吐在她的腮边,使雾雾有些心悸, 她害羞地想挣脱他,但江森狡猾地不放开。 “你饿了吗?”她佯装愚蠢地问道。 “饿坏了。”他认真地回答。 “你想吃什么?我去准备。”她娇嗔道。 “只有你,能让我不饥渴。”他一语双关。 “不正经,”她轻啐道,“不要让奶妈听见。…‘奶妈早出去了。” 他火速抱她到床上,在那里,他无法说出口的话统统用行动来表达。 王永德频频咒骂、抱怨:“0ldNick !你有何了不起,纵使你拥有全世界, 也抵不过一颗子弹。”他的小眼珠显得好阴狠。 他的手比做枪状,对前方开了好多次。“瞄准目标,发射!”他突然大笑, “只要你没命了,我就不相信,雾雾不会回到我的怀中。” 在黑暗中,一丝阴冷袅袅围绕着他。 “你早,我的夫人!”当雾雾一睁开眼,江森的脸只有离她咫尺而已,不知 道他已看了多久。 “早安,江森!”她有些羞涩。 他拨开她前额的发丝,对她微笑。“今天是结婚的第一天,打算去哪度蜜月?” 他在内心盘算,如果时间允许,可以带她去欧洲玩。 没想到,雾雾的回答让江森差点从床上跌到地上,她道:“省一点,你只是 个薪水阶级,又没什么钱,还要养奶妈及我。”她说着,身体情不自禁地往江森 身上靠。 江森细瞧着她,他真不知应该要大笑或痛哭,雾雾的善解人意,令他惊喜。 “好吧,那我们留在家里好了。”他慧黠道。“我们玩另外一种游戏。” “哪种游戏?”她半眯的双眼,不明白地问。 “这种游戏!”他俯下身深深吻住她。 “江森!”她呻吟着迎合他。 “或许,我们可以在附近走一走。”一阵云雨之后,江森提议。 “好主意,我想去育幼院,好久没去了,我想告诉小朋友,说我结婚了。” 雾雾肯承认她与他的“婚姻”,而且她要和小朋友分享她的喜悦。希望又浮 上江森的心头。 “那我们去买蛋糕、糖果、点心……顺便看看育幼院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 忙的。” “你——”雾雾好惊讶,以前祁振华最讨厌女儿去育幼院。因为他不准雾雾 与那些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在一块。所以一直到长大,雾雾的行动都极端隐秘的。 而现在,江森对她这么支持。“谢谢你,老公。”她依靠他的胸膛,说出了 心底最真的话。 他们去了育幼院。 沿途间,风光明媚,鸟语花香,江森不忘边开车边停下来帮雾雾拍照。 他,终于得到她了。 虽然现在她并不爱他。将来,也许她会回到仁轩的怀中…… 江森用力摇摇头,不想让这些杂念困扰他,否则,只怕他会心惊肉跳,神思 恍惚。 她的绿眸丈夫,时常有着莫名的苦楚,令雾雾不明白。 她开口找话题聊。“你知道吗?有一个外国人,他的心好好喔!他知道育幼 院的小朋友喜欢骑马,他捐了一些马。还盖了一间马场,这种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江森只是微笑不语。 车子一到育幼院,小朋友就跑出来迎接他们。因为,雾雾至今已有三个月没 来了。今天在雾雾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外国人。小朋友们因陌生而后退。 “不要怕,他会说中文。”雾雾告诉大家。“他是姊姊的丈夫。” 江森拥住雾雾,远方矗立的“雨园”,似乎也对他们微笑。 他们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以前,在祁家有个古老的习俗,每天早晨必定要“开火”做饭,以表示要把 前一天所有的愉快、不顺利,借由“开火”统统去除掉。每一天,都是“新”的 开始。 所以,雾雾总是告诉江森:我每天为你“开火”,这样,你的事业一定会蒸 蒸日上。 在不知不觉中,雾雾已把江森视为自己最亲密的人。雾雾的体贴,让江森心 花怒放,但也为她的早起而感觉心疼,他真的希望雾雾能多睡一会。 江森上班后,雾雾会陪奶妈,帮忙打扫、做菜。到了假日,他们会去育幼院 照顾小朋友,江林会教小朋友骑马,有时他也会大显身手。虽然雾雾知道他的马 术一流,但每当看到他的英姿,她仍会看傻眼,拍手大叫。 江森很沉迷于与雾雾在一起的日子。他忘了美国,也忘了他是“老尼克”, 他的眼中,只有雾雾。 江森一大早来到公司,即接到父亲安德森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江森,我找你好久了,为什么毫无讯息,你跑到哪儿去了?”安德森有些 愠怒道。 “爸,我——” “你怎么了?台湾好像把你搞得失魂落魄,你忘了美国的事业吗?忘了你是 NHA 的总裁吗?忘了你有父亲吗?”安德森越说越火。 江森提起勇气道:“爸,我结婚了。” “结婚?”安德森惊讶得大叫。 “我知道,你一定无法接受,但是我真的很爱她。我好不容易等到她,我无 法再让她从我的手中溜走,婚礼很仓促,来不及通知您。” “她知道你的身份吗?”安德森咬牙切齿问。 “不知道。她以为我是NHA 老尼克的特别助理。” “江森,记住你的身份。我常常告诫你,必须娶一个能够匹配‘老尼克’的 妻子,哪个台湾女孩,能够担任总裁夫人的?”他责问道。 这就是安德森,永远是金钱第一,利益挂帅。“儿子,你变得令我陌生,很 抱歉,我无法承认一个台湾媳妇。” 安德森蓦然挂上电话,江森对着话筒发呆良久。 反正一切都已成事实,我爱雾雾,不能没有她。如果要我选择,我会抛弃世 间的一切,只求拥有她。 江森对着窗外蓝天,喃喃低语。 雾雾开着车子,徘徊在街道上找车位。 她谎称头痛在午睡,奶妈不疑有诈,事实上她已在市区绕了好几圈了。 她好久没有逛街,出来透透气只是其一,实际上是帮江森买东西。 他的刮胡水味道令她恶心。太呛了,她不喜欢。为了表示自己的品味,她想, 挑选自己喜爱的香味送给他,给江森一个惊喜。 只要想到江森,她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了。 正好看见角落有个停车位,她的小车立刻向前,倏地又煞车,一辆进口车与 她争位子。 她不满地摇下车窗,对方也是。双目交接,两人都为之一颤,那位贵妇人, 竟是季仁轩的母亲。 仁轩?这个名字,距离她好遥远,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惭愧。 她下了车,亲切地问好。“好久不见,季夫人,仁轩他好吗?” “呸!少假惺惺了!”季母冰冷说道。“没有羞耻的女人,在山里跟别人做 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太可怕了!幸好我们仁轩没有娶你,否则,还真有辱 家风!” 她很快把车子开走了。 雾雾一个人愣在马路旁,她委屈又悲愤。 她意兴阑珊的回家,关在房内想着今天所受的不平待遇。 奶妈觉得雾雾很反常,江森一进门,拓金妹急急地告诉他。 江森紧张地入门。“雾——” 雾雾一睁眼,江森的容颜映在她的黑瞳中,她忘却了一切的烦忧,豁然开朗。 “江森!”她抱住他。 “怎么了?宝贝!”他不懂,为何雾雾前后判若两人。 “没什么,只是想你而已。”她亲蜜道。 听到寝室内的笑语不断,奶妈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只有江森能制服她的小 娃儿了。 雾雾躺在江森的怀中,她有所感悟地想:何必在乎别人以讹传讹的话? 没有江森,她早入坏人的火坑了。 看到报纸上传鹰和祁雾雪结婚的消息,江森莫名的害怕了。 如果雾雾知道这讯息,是否会离开他? 传氏财团,在台湾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传鹰一事实上有足够金钱及能 力帮助祁家重振雄风。 无论如何,他一定不能放走雾雾。他决定要买下凯阳饭店,要抢在任何契约 之前。 雾雾是从奶妈那里得知大姊和传家二公子结婚。她替大姊雾雪高兴好久。 “雾雾,快点与你大姊联络。”奶妈催促她。 没想到,她却一口回绝,“不要,我不需要。” “为什么?你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为何——”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她使性子道。“妈咪,不准背着我和大姊联络,知 道吗?” 奶妈当然不会违背雾雾的意思。反正她现在过得很好,有江森宠她、呵护她, 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今晚,雾雾与江森各有所思。 江森害怕雾雾已经看到报纸上的报导,他屏住气等她开口。 而雾雾则觉得,反正不要让大姊知道她在哪儿,这样雾雪就不会来带走她。 她就可以继续留在江森的怀中。做此决定,但她又抑忧不乐。因为她实在很想念 大姊雾雪与二姐雾霜。 看着她若有所思,江森道:“雾雾,你……今天过……得好吗?” 她呆愣地注视他—会儿,表情好诡异。 “这句话,昨天为何不问呢?昨天我的心情糟透了。”她叨念着。 “你——” 他吸了一口气,结结实实地拥住她。“昨天心情为何不好?对不起,我忽略 你了。” 想起季夫人的讽刺,她哽咽道:我没有地方去了,大家都在污蔑我。“ 他闭起双眸真心低诉。“记住,你有我,你是我的宝贝。” 反正,只要还能拥有彼此,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在这甜蜜的一个月里,“老尼克”荒废公事,所以财团出现了一些危机。那 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也渐渐浮出台面。 今天江森终于说出搁在心中许久的事。“明天我要回美国一趟。” 美国方面,有人蓄意扇动员工罢工,导致N 姒集团罢工风潮不断,江森怀疑 有人搞鬼,所以不得不回美国处理这棘手的问题。 “回美国?明天?”雾雾有些生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不高兴吗?” “我——”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江森可能会一去不返。“你答应不离开 我,你出尔反尔。我怎会不生气!”她双眉紧蹙,声音高亢。 江森轻哄着她:“别生气,雾雾,我是不得已的。” 她不是不知道丈夫事业的重要,可是她就是不能让江森离开她。“我不要! 我不要!”她光火地跺脚,泪水汩汩而下。“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江森搂住她,保证道:“好,我不去了。我不离开你。”毕竟,雾雾比任何 人、任何事都重要。 “真的?”她的双颊发光。“你要留下来陪我。” “只要小雾雾不高兴的事,我都不会做。”他溺爱道。 “喔!江森!”她好感动。 ‘’真有你的,0ldNick !“王永德用力捏住芋头,火热的芋头烫伤他的手 指,但他却因此有强烈的快感。”妈的!“他的表情好似要置人于死地。 他咒骂道:“算你厉害,就是不回美国。” 他一脸阴沉。“那我要让你在台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森今天比平时都还要早回来。 看到他,雾雾惊讶地起身。“怎么那么早,肚子饿吗?我去烧菜。” “不要了,财团晚上有宴会,我们夫妻都要出席,快去准备一下。” “我不要参加!”她的反应很激烈。“是你公司的人害祁家倒闭,我绝不参 加仇人的舞会。” “别无理取闹了。不要把气乱发在别人的身上,他们是无辜的,刽子手是‘ 老尼克’。”他耐住性子说。“乖,我们都得去。” “不要!”她的拗脾气来了。“我还在守丧期间,不可以出席声色场所。” “别开玩笑,那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雾雾,别为难我。”他的绿眸出现 警告的意味。 雾雾还是不驯服地回瞪着,闷不吭声。 江森显然已失去了耐心。“好吧!如果你真不参加,我对‘老尼克’也不好 交代,美国之旅,是一定跑不掉了。”他抿嘴道。 一昕到江森的威胁,她就泄了气。没有理由的,雾雾就是觉得她受不了一天 没有江森的日子。 “好吧!我去就是了。”她不甘心又倔强道,“不过,你会后悔。” 当她走出来时,一袭红色丝绸V 字领小礼服,简简单单,却能衬托出她玲珑 有致的曲线。她把长发梳成一个发髻,耳旁垂下一丝发丝。 这一身打扮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了一条配戴在胸前的项链。 江森从来都不知道红色有这么美,红色把雾雾衬托得性感、艳丽又风情万种, 他觉得被迷惑了,“好……了……吗?”他嘎声道。 雾雾耸了耸肩膀。“随便。”没给他好脸色看。 她翘着嘴经过他的身旁,江森捉住她,俯首亲吻她的唇。“迷人的唇,为丈 夫展露出笑容,如何?”他从口袋掏出一个镶金的红绒盒子。“打开它。”他笑 道。 雾雾疑惑地接过,找开一看,她惊呼出来,“好美!”里头是一条钻石项链。 “送给你的。”他道。 “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你是我的妻子。钻石代表我的爱。” “可是——” “没有可是,来~”他接过绒布盒。“我替你把它戴上。”他取出项链为她 戴上。 好不明白江森为何送她礼物。钻石代表永恒。这钻石项链,是江森对她永恒 的爱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