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们绕路到超市买了些菜,接着便驱车回傅季钧位于郊区的公寓。 站在公寓大门前,汪敏抬头仰望这栋外型简朴,却极富现代感的高级公寓,忍不住 想起自己跟妹妹住的破烂旧屋。 “我们进去吧!” 停好车的傅季钧提着购物袋走向她,跟门口的警卫打了声招呼,雕有复古花纹的大 门便应声而开。 她追着他的脚步走入那栋公寓,进了电梯。直到整个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才开始感到紧张。 “我猜,你平常一定很少使用厨房,冰箱也一定什么都没有吧?”受不了电梯里那 种微妙又暧昧的沉默,以及傅季钧若有所思的视线,她随口找了些话来聊。 “是这样没错。”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傅季钧微勾起唇办。“不过该有的厨具还 是有的,你不必担心。” “噢!”完了,她得再想别的话题来说说才行。“呃、那个,所有的青菜,你都讨 厌吗?有没有勉强可以接受的——” “我现在真的很饿。”傅季钧打断她,笑着瞅住她脸上的困惑表情。“所以在填饱 肚子之前,不会变身成大野狼扑倒你的,尽管放心好了。” “我才、才没有在担心什么呢!” 她瞪大双眼,明明一张脸红得像喝了好几瓶烈酒,眼神也开始心虚游移,但还是嘴 硬地反驳。 正巧电梯门在此时滑开,她匆匆走了出去,急着要逃离傅季钧讪笑的视线,却不小 心撞上等在电梯门外的人。 “哇啊—”她一个没踩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好那个被撞的人及时伸手拉住她。 “呃……谢谢,还有,对不起。” 她抬眼一瞧,才发现那人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儒雅男子。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 男子那张写满疲惫的苍白面孔,有些似曾相识。 “没关系。”男子温文地笑了笑,嗓音十分悦耳。 “你来干嘛?”傅季钧睨了那个人一眼,随即别开脸,用冰冷得让人颤抖的嗓音说 道:“来求我放过你?” “季钧……”男子的表情暗了暗,语气苦涩。“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不可吗?我们 ……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是我可以——” “你叫我季钧?”傅季钧转过身来,笑容阴郁得惊人。“现在才想跟我装得这么亲 密,你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 “你跟我本来就是兄弟,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面对他的恶意嘲讽,男子依旧坚 定地道:“你比我还有能力这一点,家族中每个人心里也都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 如果你要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一切,我会帮你的!你没有必要暗地里用一些不干不净的 手段。”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光临寒舍的原因?要给我一点甜头,好收买我,不要来阻碍 你继承家业?”他笑得更加阴冷,瞪着男子的眼神更是充满愤恨。 汪敏不安地观察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或者该说,是傅季钧单方面对男子的不友善, 让她终于明白他们的关系。 这名男子是傅季钧的哥哥?难怪她方才觉得有点眼熟,现在看起来,男子的轮廓确 实跟傅季钧有七分神似。 察觉她探索的视线,傅季钧皱起眉头,不悦地攫住她的手臂。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你滚吧!”他淡漠地撇过脸,不理会男子的叫唤,迳自拖 着汪敏走向家门。 “季钧、季钧。”眼看他们俩就要开门进屋,男子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你这样做, 知道小姑姑会有多伤心吗?” 傅季钧的身子蓦地一僵,止住了转动钥匙的动作,他缓缓地、缓缓地回头。 汪敏紧张地瞅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冰脸,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袖子,担心他会跟那名 男子大打出手。 他低下眸,视线从她那只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手,慢慢上移到她担忧的小脸,薄唇 微乎其微地勾了勾。 “关你屁事。”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打开门,推着汪敏进去,再狠狠摔上门。 一进到屋里,他直接走向玻璃柜拿出一瓶威士忌和酒杯,在单人沙发坐下后,就这 么喝了起来。 “空腹喝酒,对身体很不好喔!”她蹙起眉,知道他心烦,但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 他糟蹋自己的健康。 瞥了她一眼,傅季钧自嘲地笑道:“你不想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我们到底在谈 些什么吗?” 她诚挚的双眸直直望入他眼底,视线交会片刻后,傅季钧主动移开了目光。 “我是很想知道,不过如果你不想说,那也不要紧。”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即使 很想知道他们争执的原因,却不愿以逼问的方式获得解答。 他出身于怎样的家庭、家中成员又是哪些人?这些交往中的情侣应该要了解的基本 背景资料,他却只字未提。 也许他对自己的喜欢,只是因为她很特别,就像小孩子总是会被新奇的玩具吸引一 样,跟她对他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你心里不是这样想吧?”傅季钧放下酒杯,脸上漾着充满恶 意的笑,缓缓逼向她。“老实承认的话,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喔?” “你明明就不想告诉我,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她的目光依旧坦然,丝毫不因为 他的恫吓而有任何退却。“不要再喝酒了,我马上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很快就好。” 她说着,拿着购物袋就要去料理食材,手腕却被傅季钧用力抓紧。 “不要再装了,我都说了要告诉你不是吗?”他虽然是笑着,眼底却满是冰冷的讥 讽。“还是,你害怕听见不该听的事实?害怕我向你寻求安慰?” 她没有挣扎,只是笔直地回望着他,缓缓说出藏在心底已久的话。 “我……很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突然 红了脸颊,但视线依旧没有从他的双眸移开。“而且,也希望你和我一样,开始对我的 事情产生探究的兴趣。” “为什么?”他挑起眉,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希望我探究你的隐私?” “咦?你问我为什么……”这突如其来的疑问霎时让她愣住。“也不是说要你像狗 仔那样,拼命挖掘我的秘密……而是对我的好恶、生活习惯、生长环境和家庭成员,有 想要了解的欲望——” 说到一半,傅季钧脸上那三分困惑、七分不屑的神情,便让她讷讷地合上嘴,良久, 她才欲言又止地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为什么要有?”他扯扯嘴角,那模样虽然非常高傲,却也俊美至极。“别人家 里有几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关我什么事?” 汪敏瞪着傅季钧那一张一合的薄唇,蓦地感到一股恶寒从心底窜出,简直无法置信 他刚刚说了什么。 别人?原来她只能算是“别人”,而且还是死活都不关他事的别人?! “是吗?”她垂下眼睫,掩住心绪,故作轻快地道:“那就算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要去准备晚餐。” 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弯腰去提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却发现傅季钧仍牢牢扣住她的 手腕,不肯松开。 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她盯着他那只霸道的大掌,静静等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要叫做季钧吗?”半晌,傅季钧终于开口了,说的却 是毫不相干的话题。 “为什么?”她放柔了目光,轻声问道。 “因为我是外面的女人生的。”他冷笑着放开她,回到沙发上坐下。“啊,顺带一 提,刚才我们在门口遇见的那个药罐子,他的名字,就叫做冠钧。” 重新在空酒杯里注满酒液,傅季钧露出残酷的笑容。 “冠军和季军……那女人以为用名字就能确保她宝贝儿子的地位?真不是普通的蠢! 我倒想看看,要是她发现我这低下卑贱的『季军”,把她的宝贝儿子踩在脚下,她的脸 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察觉他的家庭背景出乎自己意料外的复杂,一时之间,汪敏有些后悔自己将他逼到 坦承这一切的地步。 “那么……那个常常打电话关心你的小姑姑呢?她是你生父的亲姊妹?”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他,也许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这个“别人”的同情 与抚慰,只好提起那唯一能令他展露欢颜的女人。 “小姑姑……是那老头最小的妹妹,也是那个家族里唯一会关心我的人。”谈起 “她”,傅季钧的脸上果然出现一丝曙光。 但那和煦的表情仿佛昙花一现般短暂,下一秒,他立刻恢复一贯的嘲讽戏谑。 “怎么样,这就是你想知道的?还需要我再说说其他的吗?”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烈 酒,讪笑地望着她。 “不用了。”摇摇头,她忍住一声无奈的叹息,提起购物袋转身走进厨房。 瞅着她有些心灰意冷的背影,傅季钧眯起眼,层间跟着隆起皱褶。 自己终于堵得她不再追问下去,可是他不但不感到高兴,还莫名其妙地不痛快起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位‘冠军’大人究竟为了什么事情主动跑来找我?”他迈开 长腿,跟着进了厨房,冲着她忙碌的背影质问。 没料到他会突然变得这样孩子气,只因她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开始闹 起别扭,汪敏愣了愣。 “对,我不想知道,也不会再追问你,除非你自愿告诉我。”当机数秒后,她的脑 子便飞快地动了起来,绽出从容的微笑。“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想不到自己竟会被反将一军,傅季钧霎时错愕地怔住!那表情无辜得让人差点破功 笑了出来。 要是这么全盘托出,就是中了她的计,教他的男性自尊要往哪里摆?可要是什么都 不说,就这么走开,他又觉得不甘心。 “你这小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他冷冷地道,眸底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真实 情绪。 “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你啊!”她暗暗嘀咕着,不敢让他听见,顺手将几颗已经 剖半的青椒塞进他手里。“帮我把里头的籽和膜去掉,然后洗一洗。” 火速将它们扔进流理台,傅季钧用力皱起眉头。 “我最讨厌吃青椒了。”他不悦地抗议。 “噢,是吗?” 她一边淡淡回答,一边在高级霜降牛排上洒些调味料和香草,并翻出一瓶昂贵的红 酒豪迈地淋上去,按摩几下。 “你又没有告诉我,你讨厌吃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将牛排冰入冰箱等待入味, 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她竟然把傅季钧刚才的冷嘲热讽丢回他脸上引这、这女人真是……真是越来越讨他 喜爱了。 “你快点洗啊!我要准备下锅炒了。”在看清傅季钧的表情之后,她所有挑衅的话 全都悉数吞回肚里。 原本以为他会臭着一张脸反击,不意他却露出恶狼想扑羊的邪佞笑颜,汪敏心里的 警铃震天价响,不由得很没种地收回前言,明哲保身。 “你干嘛?不吃就算了,那我带回去给妹妹加菜。”她想伸手从流理台拿出那些不 受青睐的青椒,却发现傅季钧硬是杵在那儿,让她无法如愿。 看傅季钧动也不动地,净用古古怪怪的眼神瞅着她,她不禁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人是喝醉了吗?刚刚他什么都没吃,就咕噜噜干完好几杯烈酒,万一他酒癖不好, 摇身一变,成了饿狼的话那该怎么办?! “借过啦!”别开眼睛不敢望向他,她粗鲁地推了傅季钧一把,藉此掩饰自己的心 慌意乱。 和预想中的状况完全不同,傅季钧轻易被她推开。汪敏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拿起 青椒,背后却突然传来他炙热的体温和低沉的嗓音。 “等一下。”不知何时,傅季钧已来到她身后,俯下头在她耳边极其亲昵又暧昧地 开口道:“不要动!” 她僵住,想要出声抗议他突如其来的性骚扰,却发现自己浑身抖个不停,连话都没 办法好好地说完。 “你你你……”听见傅季钧戏谑的轻笑,她咬着牙抑止抖意。“你想干嘛?” 要是他、他真的想对自己怎么样的话,照现在这种局势看来,她好像一点办法也没 有噢?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可能、或许并不想挣扎也不一定…… “恩?我没有想干嘛啊——”傅季钧用慵懒优雅的嗓音说着,做出的举动却完全相 反。 他将怀中毫无抵抗意识的佳人转向自己,与她额抵着额,用足以使入迷醉的深邃眼 神凝视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在她唇上轻轻啄吻,薄唇掀出更醉人的话语。“我有多 喜欢你。” 沉迷在他温柔拥抱和细吻中的汪敏迟疑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对他无预警的爱语做 出反应。 心脏彷佛被人重重槌了一拳,血液全部跑到颈子以上,她的脸颊在瞬间涨得通红, 张着小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你……”她的脑子严重当机,只是不断地回荡着傅季钧那句“我有多喜欢你”。 他说他喜欢她、他说了喜欢她!尽管明白他嘴里说的喜欢绝对抵下过自己心意的一 半,但听他亲口告白,她还是开心到全身飘飘然。 傅季钧不悦地蹙起双眉,抓着她垂放在身侧的手,环上自己颈项,这才满意地扬唇 笑了。 “喂,我真的饿了。”他恶作剧似地轻轻啃了她红通通的脸颊一下,引来她吃痛的 惊叫。“饭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 汪敏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回过神来。 “是你一直在打扰我吧!”她挑起眉咕哝道,转过身要处理那堆被冷落已久的蔬菜, 却发现流理台中空无一物。“咦?怎么会……” 那两颗青椒呢?她记得自己刚才明明还没碰到它们,就被那个饿狼扑上来当点心解 馋了……啊! “是你拿走的,对不对?”汪敏火速回眸瞪向傅季钧,见他装出一脸无辜样,一种 不妙的预感闪过,她立刻弯腰检查一旁的垃圾桶,果然在里头发现两颗新鲜青脆的青椒。 “啊—你这个讨债鬼。” 她气急败坏地探出手,就要捡回惨遭遗弃的两颗青椒,却被傅季钧攫住手臂、拉起 身子。 她眯起眼,语调充满火气。“你什么时候丢掉它们的?”不等傅季钧回答,她立即 恍然大悟。“你刚刚……是故意要转移我的注意?” “我有必要做那种事吗?”他勾唇一笑百媚生,企图再度施展美男计。 “你这样真的很幼稚。”岂料这次美男计并没有奏效,汪敏睐着他,有些坏心地笑 了。“放心,我会把它剁得碎碎的,让你绝对看不出、也吃不出那是青椒,怎么样?” 这个狡猾的男人……他越是不想要把弱点暴露在自己面前,她就越是想要打破他的 戒备。 谁教他要那样诱人地说喜欢她?既然是他主动招惹自己,那么,她就要慢慢教他认 清,“普通情侣”真正该有的样子。 “我改变主意了。”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得意,傅季钧斜勾起唇,露出一抹老谋深 算的笑。 他轻轻放开她,却仍牵着她的手,拉着不明所以的汪敏走出厨房,口吻十足的严肃 正经。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饿。”他拉着她来到客厅,在双人沙发上坐下。“比起吃饭,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才对。” “什么事?”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提议或企划要讨论吗?她愣愣地问,已经把刚刚 下定的决心忘了大半。 欣赏着她还反应不过来的可爱模样,傅季钧温柔地拥住她,早就摸清该用哪些攻势, 便能迅速攻破她青涩的防卫。 “是这样的……”他愉快地享用佳人那柔嫩的唇瓣,邪佞笑道:“其实,我还有个 地方,也饿得受不了哪!” 滴滴滴、滴滴滴—— 被陌生的吵杂声惊醒,汪敏骤然从大床上坐起,过于突兀的动作却让身体发出一连 串抗议。 “啊啊……痛痛痛……”她趴在床上呻吟,感觉像是昨夜参加了一场马拉松大赛, 现在全身才会这样快解体似的酸痛。 咦?等等,她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全身酸软无力成这样?! 仿佛在呼应她的疑问,一幕幕淫艳且春色无边的影像瞬间在她眼前重现。 天啊!他们居然在客厅做那种事情……她细细地哀号一声,埋在腿间的脸蛋更红了。 “不再多睡一会儿?” 傅季钧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腰间传来他炽热的体温,下一刻,她便被勾回那副宽 阔的胸膛前。 “那、那个,我……”她又紧张又羞赧,语无伦次。“我要上班,那个,要迟到了, 你……放开我啦!”说到最后,她整个人羞得几乎要炸开来。 在她颊侧印下一个吻,傅季钧十分干脆地松开她,大方地裸着身子下床,帮她捡起 散落在床边、客厅里的衣物,让她穿上。 “谢谢。”她讷讷地道谢。虽然昨天晚上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她仍旧 不敢直视傅季钧的裸体。 “还有很多时间,要冲个澡吗?”他只套上长裤,懒懒地坐在床缘间道。 那熟练自在的模样令汪敏心中一痛,她穿好衣服,摇头浅笑道:“借我梳洗一下就 好,我想回家换件衣服。” 这张大床上,曾经有多少女人在他臂弯里熟熟睡去,然后跟他一起迎接朝阳?她露 出苦笑,下床走向浴室,强迫自己不去追究那些已经过去的女人。 司啧。”他一脸惋惜地倚在门口,望着她盥洗完毕,走出浴室。“我冲个澡,你等 我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好。”她柔顺地点点头,到厨房去,替昨夜没吃晚餐,居然还做了一堆异常消耗 体力“活动”的两人张罗吃的…… 九点整,打理完毕的两人驱车来到公司大厦,傅季钧却没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而是在附近的街角停下。 “咦?你还要去哪里办事吗?”见他替自己拿来放在后座的公事包,汪敏错愕地问 道。 “对,你先上去。”傅季钧眼神幽暗,笑得莫测高深。“什么都不必担心,知道吗?” 听见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已经跨出脚步的她忍不住回过头,傅季钧却只是朝她温柔 一笑,关起车门,驾着车子离去。 什么都不必担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做出会让她心惊胆跳的举动吗?他都 这么说了,教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满腹疑问地踏进新华联合的办公大厦,才刚出现在行销部的门口,她就被里头一团 混乱的景象吓呆了。 “快,『发势力”那个案子是谁负责的?”总经理气急败坏地拿着一张清单重新分 配工作,行销部的所有同事则是接到属于自己的工作,便马不停蹄地打电话向相关厂商 赔罪道歉。“所有的企划,都要在今天下班前给我弄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愣愣地问。办公室遭小偷了吗?不然大家为什么要将 辛卒苦苦完成泰半的下半年企划销毁重做? “你是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是在装疯卖傻啊引”粗鲁地塞了一张新的工作分配 表给她,李慧玟冷冷讥道。天外飞来横祸,工作瞬间加重好几倍,任谁的口气都奸不起 来。 “公司的行销企划被泄露出去了?”她猜测道。事态一定非常严重,否则不会连总 经理都亲自出马指挥。 那么,傅季钧刚刚说的有事要办,应该就是这件事吧?终于弄懂了傅季钧打的哑谜, 她心里却还隐隐有股不安。 “是啊,还是被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给出卖的。”李慧玟恨恨地瞪着她,眼神充 满敌意。“说不定,你也是他的共犯。” “是谁?”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那个人的名字和脸孔已然呼之欲出,她却犹然抱 着一丝希望。 李慧玟扯出一抹恶意的微笑,掐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避。 “那个叛贼,就是我们行销部的经理——傅季钧。” ------ 凤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