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不喜欢他…… 从那天宴会上第一眼见到秦尚开始,舒可人就确定自己不喜欢他。 就算他在许多人眼中,算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但她就是觉得他的眼神不正, 尤其当他透过金框眼镜注视她时,舒可人总觉得自己像被他的眼神剥光衣服,赤 裸裸的站在他面前。 所以就算之后父亲安排几场和秦尚的饭局,还是不能改变她对他的观感。 这天,舒建富一回到家,便把舒可人叫到书房去。 “爸,有什么事吗?” 舒建富从公文中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女儿。 不是他在自夸,他这个女儿遗传到父母优良的基因,长越大便出落得越漂亮, 那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还有挺俏的鼻粱和润泽的嫣唇。 虽说她只是个女人,没有办法继承他的事业,但凭她的美貌,也可以为他的 公司带来大笔利益。 像现在,不就是如此? “可人啊!你高中已经毕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吗?”舒建富绕过书桌,拉 着舒可人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舒可人有点不习惯父亲这样的举动。他向来忙于自己的事业,从来就不曾多 问她的事情,更不曾关心过她的未来,再说,他不是早决定好她高中毕业后,就 要她到日本去进修,怎么今天又突然这么问? “您不是说要我到日本念书?您忘了吗?” “日本?”舒建富想了想,才想起来似乎有这件事。“对对对,呵呵,事情 一忙就什么都忘了,呵呵……” 虽然嘴上笑着,但舒建富心里却喊了个糟,如果真让可人到日本去,就什么 都玩完了。 “可是,女儿啊!日本很远的,你这么一去,我和你妈一定会非常担心、想 念你,所以……”舒建富小心翼翼选择自己的措辞。 “如果爸爸不想让我去的话也没关系,我无所谓的。” 舒可人看着父亲,觉得他今天对她的态度,和善慈爱得有些诡异,但又说不 出来是哪里奇怪。 “可人,说实在的,爸爸真的不希望你去,你看日本那个国家,去玩玩还好, 要是长住在那里,物价高不说,冬天又冷得要死,每天吃的东西还是生的,而且 你到那里人生地不熟,没有爸妈在旁边照顾你,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舒建富故 意露出担忧的眼神。 “既然爸爸这么担心,那我就不去了。”舒可人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打的是 什么主意,但她听得出父亲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她去,既然如此,她也顺从地照着 父亲的话做。 反正父亲决定的事情从来就不会改变,就算她反对又能怎样,只是徒惹父亲 生气,最俊的结果还是一样。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反抗的了。 “太好……”舒建富听到女儿这么说,一时兴奋的叫了声,但看到舒可人疑 惑的表情,硬是把话吞下去。“这样好吗?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的话……” “我无所谓,一切都听爸爸的安排,我没有意见。” 很好,他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就代表接下来不管他 说什么,她都只能接受。 “可人,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拨拨女儿的头发,藉以掩饰眼里闪着的 精光。“唉……女大不中留啊!” “爸——”父亲这种宠溺的动作,让她的心似乎流过一阵暖流。 虽然从小到人和父母就不是很亲,她也早习惯他们对待她的冷淡,但在她内 心深处,仍然渴望父母能对她有多一点点的关心。 “那我一辈子不嫁,永远陪在爸爸妈妈身旁。”舒可人有些动情的说。 “那怎么可以!”舒建富听到这句话,立刻有些愤怒的说。如果她真的不嫁, 不用等到一辈子,他现任就没戏唱了。 “爸?”舒可人不懂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要不然父亲怎 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没什么,没什么。”舒建富咳了几声,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我们刚刚 讲到哪里了?对了,讲到你的终身大事,你觉得秦尚这个人怎么样啊?” 秦尚?怎么会提到他,他们讨论的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很客气。”言语上很客气,眼神就不一定了。 “看来你对他印象还不错嘛!”舒建富满意的点点头。 “爸,我……”她不喜欢这个人,她对他的印象一点也不好,但是她该怎么 说呢? 秦尚在她父亲面前,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的模样,但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却 老是用意淫的眼神盯着她。 “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太好了。”舒建富打断她的话。“秦尚他很喜欢你, 所以向我提亲,他说想跟你结婚,而我也答应了。” 舒可人不知道之后父亲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听到父 亲要她和秦尚结婚,她整个人都呆愣住,再也无法思考。 原来,父亲会同她说那么多话,不让她去日本念书,就是为了要告诉她这个 决定。 她跌坐在床上,脑中思绪纷乱…… 她确定自已不喜欢秦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讨厌他,讨厌他打量她的眼神, 和自以为是的神情,这种打从心底的讨厌,不是用“日久生情”或“习惯就好” 就可以掩盖掉的。 想到这里,舒可人烦躁的站起身,在房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从小她顺从父母已经顺从惯了,但是难道这一次也要依顺父亲的意思,嫁给 那个秦尚? 终身大事可是一辈子的事,她一想到往后数十年,每天都要和他睡在同一张 床上,每天都要见到他,听他说话,甚至和他有亲密关系,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这是她的人生,她不想要永远过这样的日子! 这一次,她不想再像过去十多年一样,当个顺从、没有自己意见的乖女儿了! 晚餐时分,十分意外的,今天舒建富和苏丽香竟然都没有应酬,同时出现在 餐桌上。 苏丽香一见到舒可人,便笑着说:“你爸爸刚刚都告诉我,说你答应了秦尚 的婚事,这太好了,我们舒家要办喜事了。” “是啊,丽香,可人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结婚这等大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才行。”舒建富也在一旁搭腔。 “这是当然罗,我们一定要帮可人办一个超级”世纪婚礼“,一点也不要输 给什么第一家庭。” “说得也是,秦家那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自然不能太寒酸,嫁妆更 不能少,不能让对方以为我们小家子气。”舒建富笑道。 “我看过几天我就和可人飞到法国去挑婚纱,然后顺便办一些嫁妆,你觉得 怎么样?”苏丽香兴致勃勃的说苦。 夫妻两人自顾自开心的讨论起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舒可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终于,舒可人再也听不下去他们一厢情愿的讨论。“我不嫁。” “什么?!” “我不嫁”这二个字就像一块大石头投进平静的水里,突地激起好大的水花, 舒氏夫妇先是愣了一下,好半晌,苏丽香率先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舒可人; “你刚刚说什么?”她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是妈妈听错了吧!” “我、不、嫁。”舒可人字字清晰的再说一遍。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次!”舒建富生气得用力拍一下桌子,原本摆得 好好的碗筷,也因为这一震而弹了一下。 “有话慢慢说,不要那么大声。”苏丽香见场面有点僵,连忙在旁缓合。 “爸,我真的不喜欢秦尚,我没有办法嫁给他。”舒可人试着委婉的说, “秦尚是哪里不好?人长得体面,家世又好,而且又很喜欢你,我好不容易 才撮合你们两个,你现在竟然给我说这种话!”舒建富仍是怒气难消。 “爸,我真的不喜欢他,而且他看我的那种眼神,感觉起来……很猥亵……” 舒可人说出自己的感觉,希望父亲能打消这个主意。 “猥亵?!你懂什么?”没想到她的诚实,反而让父亲更生气。“人家是抬 举你才看上你,你竟然说这种污秽的话!” “爸,我一点也不爱他,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更何况我还年轻,我不想那 么早就定下来。”舒可人从来没有看过父亲那么生气,但这次她不能再让步,一 定要坚持到底。 “是啊!可人,秦尚在外面可是人人抢着要的黄金单身贵族,多少名门千金 想要套牢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他?”苏丽香也在一旁劝说。 “妈,这跟他好不好没有关系,我就是……就是没有办法喜欢他。” “你现在不喜欢他没有关系,等结婚以后,相处久了,你一定会慢慢喜欢上 他的。”这女儿虽然从小乖顺,但性子里却甚是执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试试 看。 “我敢肯定,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他的。”舒可人仍是不肯妥协。 纡建富这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强硬的说:“我不管,反正这件事就 这样决定了,什么都不用再说。”说完,饭也不吃,便气冲冲的走掉。 苏丽香见状,也急忙跟上去,临走前对舒可人说:“爸妈这都是为你好,你 自已好好想—想。” 餐桌上满是精致美味的菜肴,但谁也没有心情吃了…… 书房里,舒建富坐在沙发上,烦躁的燃起一根烟。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建富,你看该怎么办才好?”苏丽香在他旁边不停来 回踱步。“要是可人真的不答应,我们总不能拿着刀子逼她嫁,可是她不嫁的话, 秦尚那边一定不愿意帮我们,那我们……我们……” 她坐到舒建富旁边的位置,使劲的摇着他的手臂。“你别净是坐着,赶快想 办法啊!快点!” “我这不是在想了吗?”他甩开苏丽香的手,吼了一声。 听到他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苏丽香肩膀抖动几下,竟然啜泣起来。“我自从 嫁给你以后,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心力,我所有的青春都耗在这里了,没想到、没 想到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对我?公司出问题,你着急我也着急,如果可人坚决不嫁, 到时少了秦尚的资金,公司倒了,你叫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到老还要出去看人脸 色。” 她边说,边偷偷瞥舒建富一眼。 只见舒建富烦躁的把烟捻熄,用手耙了耙略带斑白的头发。“放心,她是非 嫁不可,我们养她这么多年,就当是回报我们的恩情好了,就算她不愿意,也得 给我嫁。” 隔天一大早,一阵尖锐的叫声划破宁静的空气。 “啊!快来人啊—”苏丽香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边大声叫唤, 一边使劲摇苦舒建富。“建富,你撑着点,你可千万不能怎么样啊!你要是有个 万一,你叫我们母女怎么办?” 这时王妈听到叫唤,匆匆跑到主卧房。“太太、太大,发生什么事了?” “王妈,快叫救护车,建富他心脏病发了,快啊—”苏丽香声声催促着, “好好,我这就去,”王妈连忙赶去打电话。 这时舒可人也来到房间外,她一走进去,便看到父亲躺卧在地下,母亲跪坐 在父亲身旁,神情焦急憔悴。 “妈,怎么回事?”舒可人连忙跑过去。 “你爸爸今天早上起来,突然心脏病发,然后就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爸爸不是一直都有按时吃药,医生也说病情都控制住了, 怎么会突然发病?”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你跟他说不嫁后,他就生气的进去书房,当我进去 的时候,就看到他捂着心脏,好像很痛的样子。”苏丽香一面擦着眼泪,藉以掩 饰闪烁的眼神。“我看他吃了药以后,情况好很多,所以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 没想到却突然……” “妈……你不要担心,爸爸不会有事的。”舒可人听完母亲的话,心中忐忑 不安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生平第一次反抗父亲,竟然会让他生那么大的气。 “太太,救护车来了。”王妈领着救护人员跑进来。 救护人员推开舒可人,动作迅速俐落将舒建富放上担架,抬进救护车。 “可人,你在家等消息,妈跟着去就行了。”原本舒可人也要跟上的,但苏 丽香连忙阻止,他们得先到医院布置好一切才行,如果让她跟着的话,说不定会 坏了大事。 一整个早上,舒可人就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母亲一直没有打电话回来,也不 知道父亲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虽然从小她和父亲就不是很亲,但再怎么说他也是生她 养她的人,从早上母亲的说法看来,父亲会突然心脏病发,她要负起完全的责任, 要不是她惹父亲生气,今天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唉……舒可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是故意要惹父亲生气,但如果她什么 都不说,难道真要照着父亲的话,嫁给那个讨厌的男人吗? 就在舒可人陷入矛盾挣扎的时候,王妈走过来。“小姐,太太打电话来说, 先生的状况已经稳定,你可以过去医院看他了,” “我知道了。”一切就等到医院看过父亲再说吧! 病房外,舒可人捧着从路边花店买来的香水百合,深吸一口气后才推开门。 “爸爸,你好点了吗?”她找了个花瓶,将花插起来。 “好多了。”舒建富虚弱的说。 “医生说好险送来的早,所以没什么大碍,但是千万不能再让他太操劳,或 情绪过于激动,如果下一次再发病的话,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苏丽香在旁转述 医生的话。 “爸,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的。”舒可人见此时在病床上的父亲,不若 平时意气风发,苍白憔悴的像是一夜间老了好几十岁,让她不禁一阵鼻酸。 “唉……是我不该逼你。”舒建富气若游丝的说。“我就只有你这么个宝贝 女儿,如果我有个万一,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所以才会千挑万选,想帮你选个 好夫婿,没想到……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长大了,爸爸管不住你 了。” “爸。”舒可人听到父亲的话,眼泪再也不听话的掉下来,她趴在父亲的床 边,哽咽的说:“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听话的。” 再怎么说,他都是她的父亲,事情已经到这个田地,她只希望父亲能快快好 起来,然后无病无痛一辈子,至于她的未来,那不是她现在可以去想的了…… “爸,我听你的话,嫁给秦尚。”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