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姐,一个人?” 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 “啊——”突如其来的碰触让舒可人吓了一大跳,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不理 会那男人继续往前走。 “小姐,别那么凶嘛!我们兄弟也很寂寞,一起玩玩吧!”另一个男人也快 步向前,挡住她的去路。 “走开。”舒可人嫌恶的说,想尽快远离这些人。 “不要这样,玩玩而已。”可那些男人却不肯放过她,一起围上来,把舒可 人围在中间,让她进退为得。 “你们如果不让开,我要叫了喔!”舒可人力持镇定,但酒精在她体内渐渐 发酵,让她有点头昏眼花。 “叫啊,我们好怕喔!”另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舒可人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此时,一阵低沉 淳厚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不听话,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随即,她被搂进—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低低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过来。“你不 知道我很担心吗?” “我?”舒可人在他怀里抬起头,只见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眸,像是在黑夜里 发着光似的,给她好安全的感觉。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黑眸的主人宠溺的看着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舒可人在心中小声嘀咕,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 人不会害她,会保护她的。 “喂—”那群男人眼见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不满的叫嚷着。“凡事有个先来 后到,你无旁边凉快去,会轮到你的。” “你认识这些人吗?”他没有理会他们,迳自问着怀中的人儿。 “不认识……”舒可人摇摇头。 “那我就下必手下留情了。”他还是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我还记得上次 有个登徒子用右手碰了你,从此他的右手就废了,还有再上次有个混混多看你一 眼,没想到过没几分钟他就瞎了,还有再上上次……” 舒可人听到他的话,只是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你说,他们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或是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吗?”他温柔的 问苦,语气虽然不凶狠,却蕴含着压迫感十足的威吓力。 那群混混一听,早先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不管他说得是不是真的,看他的 眼神和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全身就不由自主微微发抖,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像 是在唬人才对,如果不是个练家子,怎么可能这么从容镇定? 虽说这样跑掉有些孬,但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牡丹花下死固然风流,留 得青山在才是王道啊! “嘿嘿……既然美丽的小姐已经有护花使者,那我们兄弟几人也不打扰了, 有缘再见,走先!”说完,几个人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见那群混混走远了以后,孟东城低下头问:“你没事吧?你家在哪里,我送 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舒可人猛摇头,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切,所以 她不想回去。 “好女孩是不会在外面任意游荡的。”孟东城眼神炯炯盯着她。 “好女孩?”听到这个辞儿,舒可人轻嗤一声,她就是为了要当好女孩,所 以才会把自已弄成这步田地,如果这就是当“好女孩”的后果,她宁愿当个任性 的坏女孩。 她挣脱他的怀抱,跳离他三步远,对他大声叫着:“我不是好女孩,我不要 当好女孩。” 孟东城头痛的看着她,看来她是醉了,而且还醉得厉害。“别任性了,你喝 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没有任性,我也没有喝醉。”舒可人情绪激动起来,或许是酒精的 作用,她不像平时那般矜持。“我更不要回去,你不用管我了,你走吧!” “你—”孟东城向前,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不要管我。”舒可人用力挥动双手,往前跑了起来。 孟东城也没想到,原本看她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没想到小猫也是有利 爪的。他大可就此撒手下管,但照她这种情形,很难不会再遇上危险。 他追了上去,紧紧捉住舒可人的手臂。 “好吧,我们不回家。”他说道。 听到这句话,舒可人才停下挣扎的动作,泪眼蒙胧的瞅着他问道:“真的不 回去?” “嗯,不回去。”孟东城给她肯定的答案。 “谢谢你。”她又恢复成之前那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偎进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好舒服、好好闻,酒精的威力正式发作, 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孟东城把她抱进房间的床上,见她睡得很沉,伹眉头却微皱着,不知道她到 底有什么烦恼,就连在梦里也不能忘记。 他凝视着她的睡容,心里尽是复杂的感觉— 表面上看来,今天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私底下,他早就把她调查得一清 二楚,包括她的年龄、就读的学校、甚至是喜欢的颜色或爱吃的食物,他全都了 若指掌。 要百战百胜,总得先知己知彼! 虽然如此,今天会在Z pub 遇到她,却完全是个意外,他看着她眉头深锁的 走进来,向酒保要了酒;看着她皱着眉头喝下第一口酒,或许是滋味不错,她的 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很快的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他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他知 道这一带到了晚上就不安全,他是担心她吗?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但是看见那几 个混混围住她时,他却觉得愤怒。 而她拉着他的衣袖,说著「不要回家“时,眉间含愁的表情更像是在拉扯他 的心,让他的心竟微微抽痛…… 他是怎么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不能有也不该有的啊! 虽然今天遇上混混不在他的计画内,但大致上还是照着他的计画进行,他应 该觉得高兴和胜利才对,怎么会有罪恶感呢? 孟东城伸手轻轻触摸她的小脸,细致的一如初生的婴儿,她的睑好小,下巴 尖尖的,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她都不吃东西吗?要不然怎么 会这么纤瘦? 心里这么想,他手的动作更加温柔,就像是在呵疼一件珍贵的宝物似的。 突然有股冲动,他好想把她拥在怀中,不要放开…… 停止,孟东城,别让一时冲动坏了你的计划……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让他猛然抽回手,没错,他不该忘的,他怎么可以 忘记当年父母绝望的神情,和他颠沛流离、毫无尊严的过往? 他站起身,原本眼睛里宠溺的眼神换上冰冷的眸光。 希望你今天有个好梦,因为,明天将定你恶梦的开始…… 网已经撒出去,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隔天早上,舒可人头痛欲裂的醒来,这时她才知道喝醉的感觉固然飘飘然, 但之后宿醉的威力却让人受不了。 掀开被子下床,赫然发现地板怎么和自己的房间不一样,她大惊,连忙环顾 四周,这的确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努力回想到底昨天发生什么事情,隐约记得她跑出门后,先是到一间pub 喝了几杯酒,然后出来后还遇见几个小混混,还好有个好心人帮她解了危…… 对!后来她好像还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男人用好听的声音安抚 着她,答应不送她回家,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皱了点,大致上还算整齐,她也梢稍放下心来,看来 她昨天遇到的,真的是一个好人,不但帮她脱离那些混混的纠缠,也没有趁她喝 醉时对她乱来。 对了,他呢?她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舒可人走出房间,发现这是一间宽敞的公寓,客厅里没有大多的摆设,只有 一组看起来舒适豪华的沙发,和高级音响设备,室内的设计线条分明,现代感十 足,看得出主人的生活品味。 她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人影,只在餐桌上看到一份三明治和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 我有事先出去,桌上帮你准备了三明治,冰箱里有牛奶,饿的话就先吃吧! 孟东城 原来,他的名字是孟东城啊! 舒可人将字条上的笔迹看了又看,不知道听谁说过,从一个人的字迹可以看 出那个人的个性,他的字迹龙飞凤舞但不凌乱,自有一股气势,想必他的人也是 如此,卓尔不凡,威严天生吧! 她轻轻笑了,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一口,或许是因为对他的好感,让她觉得 这个三明治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了。 解决完三明治后,舒可人才想到昨夜一整晚都没有回去,就算生气爸妈的所 作所为,也应该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于是她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王妈的大嗓门。 “小姐?!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急死了。” 她还来下及回答,就听到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传来。“王妈,我来跟她讲。” 电话立刻被交到苏丽香的手上。 “可人,你现在在哪里?我叫司机去载你。” “妈,我……”她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回家,如果一回家,就得面对她不情愿 的婚姻,那她宁可不要回去。 “我没时间跟你讲那么多,我还要到医院去看你爸爸。”苏丽香急促的说。 “医院?爸爸?” “没错,你爸爸昨天真的被你气得心脏病发了,这下你可满意,不会再说我 们欺骗你了吧!” 昨天舒可人跑出家门以后,舒建富还是气愤难消,她是他的女儿,而他则是 她的父亲,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有什么权力指责他? 他给了她那么多年的富裕生活,今天只不过是要她稍微回报一下,她就万般 不情愿,奸像他们逼良为娼一样。 而公司需要这笔资金,如果婚事告吹,一想到他辛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将 要拱手让人,说什么他也不甘心。 又急又气的情况下,舒建富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一样,让他一时间 喘不过气来,苏丽香进到书房后看到的,就是舒建富倒下去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舒查人怔住,虽然她不苟同父亲的行为,但并不代表她会对父亲生病这件事 无动于衷啊! “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还得到医院去,你要嘛就自己赶快回来,要嘛就 说你在哪里,我叫司机去接你。”电话这头的苏丽香看看腕表,赶着要山门: “我现在去医院。”舒可人匆匆把电话挂了。 在人家家里叨扰一夜,要离开前应该和主人打声招呼,但是她不知道孟东城 的联络方式,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算她好想再见他一面,现在 也没有时间可以让她等下去了。 她跑到餐桌旁,拿起他留下来的纸条,小心折好放到口袋里。 或许他们两人的缘分仅此而已,就算不能再见到他,能留下一点纪念品也是 好的。 不能亲口跟他说声谢谢,是她心里最大的遗憾,但是才这么短短一个晚上, 她的心上已经印下一个属于他的印子了。 伍德集团台湾分公司 “孟先生一线电话。”桌上电话的红灯亮起,传来秘书公式化的声音。 孟东城接起电话,那头是他熟悉的人,也算是他的再造父母:康顿·伍德的 声音。 “你这小子,在台湾过得还不错吧!” “到哪里还不都一样?”听到伍德先生声音洪亮,想来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 应该都不错,孟东城嘴角隐约有些笑意。 “如果到哪里都一样的话,你又何必选择回台湾呢?”康顿了解他的个性, 最爱口是心非了,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父子,但这么多年下来,膝下只有一个独 生女的康顿,早把他当成自己儿子般看待。 “伍德先生,这个时候美国应该是半夜,你打电话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孟东城巧妙的转移话题。 “对了,你不说我倒忘记正事了。”康顿停了一下,由一开始戏谵的态度, 转为严肃、讨论公事的语气。“我看过你的资金调度,想问你,为什么这一阵子 你需要那么多的资金,莫非公司有什么问题?” 半年前伍德集团决定扩展亚洲据点,在详细评估后,选定台湾做为亚洲指挥 总部,而他一向欣赏器重的孟东城自然是亚洲区负责人的最佳人选。 这半年来,亚洲的业务一直在稳定的成长中,但最近几个月,康顿却发现孟 东城从其他地方调了大笔资金到台湾,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公司的营运没有问题……”孟东城迟疑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全盘托出。 “但是我需要这笔钱……做一些额外的投资。” 他还是决定什么都无别说,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 “是这样啊!”康顿没有怀疑,立刻相信他的说法。“我还以为你念念不忘 报仇的事呢!” “伍德先生,你想太多了。” 孟东城嘴里打着哈哈,但心中却有点心虚,没想到他那么了解他,一下子就 猜中了。 但是康顿一直就不赞成他报仇,他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都是正常的,有人生 意越做越大,有人倒闭也是自然法则,所以成功了不必骄傲,失败了也不必难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快乐的过日子比较重要。 他知道康顿都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忘不了那群小人接收父亲公司时,父亲绝 望颓废的眼神,更忘不了父母选择绝路时,临终前悔恨的眼神。 所以从那一刻起,他知道终有那么一天,他会帮父亲把原来属于他们的东西 讨回来,而且还连本带利一次算清。 “大概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吧!呵呵呵……”康顿笑了声。“好吧!那我要去 睡了,如果太晚睡的话,史坦医生又要念我了。” “晚安。” “晚安,对了,梅雅今天早上已经飞去台湾找你了。就这样,BYe.” 还来下及问清楚,电话就被挂断,如果梅雅今天早上就上飞机的话,那她也 应该快到了。 悔雅是康顿的独生女,一直都很喜欢他,而他来台湾前,也在康顿做主下和 梅雅订婚,只等亚洲的业务稳定,公司上轨道后,便回美国和她结婚。 但她怎么会突然跑来呢?难道是她听到了什么? 不过不管谁来都一样,计画已经开始执行,谁都不能让它停下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