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尽管亲亲夫君要她不要操那个心,何若瑶仍旧忍不住烦躁地在房里踱来踱去, 教小绿看得眼花。 「小姐,你在烦什么呀?」小绿疑惑地道,她对小姐前些天夜里的伤心煎熬 毫不知情,不过对另一件事情,倒是机伶得很。「是不是姑爷天天都三更半夜才 回房,小姐怀疑他拈花惹草?」 「又贫嘴!你姑爷是去办重要的事,别乱说些旁的杂的!」何若瑶又羞又怒 地骂道,但总算停下脚步,坐下来喝茶,双颊却忽地飞上两片可疑的彤云。「不 说这些了,你帮我把那边的被褥拿去洗一洗。」 「咦?可是我之前才刚换上新的呀!」小绿走过去一看,露出不解的神情。 「就是脏了嘛——」她脸上的火越烧越烈,连耳根都烫得冒烟了。「你别问 那么多,拿去洗就是了!」 「……噢。」小绿闷闷地抖开被褥检视,赫然明白主子为何极度不自在。 她红着脸吐吐舌,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便一溜烟儿地跑出去做事了。 但过不了一刻钟,她就又咚咚地冲进房里。 「小姐,章姑娘来了。」 何若瑶俏脸蓦地一凛。「说我不想见她。」 小绿呆了呆,仍是乖乖地跑出去覆命,但不一会儿又一脸古怪地奔了回来。 「小姐,章姑娘说……你不见她,她就不走开,会一直一直等到你愿意见她 的那一刻。」她顿了顿,有点迟疑地观察着主子的面色,吞吞吐吐补上一句。「 章姑娘她……一听你不见她,哭得很伤心,还不住地道歉呢!」 何若瑶的身子霎时震了震,但依旧没有说话,只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迳自 专心地读了起来。 小绿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走出房门,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贴身丫鬟走后,何若瑶读不到两、三页,便闷闷地将书合上,发起呆来。 其实,她很想亲口问问章彦秋,为什么要撒下这种漫天大谎欺骗她。如果说 彦秋也喜欢夫君,为何不老实对她坦承,非要用这么伤人的方式不可呢? 胸口埋着难解的心事,这几天又被某人毫无节度地需索着,她全身疲懒酸痛, 很快就累得上榻小歇。 不知睡了多久,她幽幽醒来,一睁开眼睛,便瞧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欲言又止 地立在榻边瞅着她。 「小绿,你站在那儿做啥?」她眨眨眼,确定不是幻觉眼花,笑着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时,天都要黑了。」小绿一边服侍主子着衣,一边讷讷开口。「 小姐,章姑娘她……还跪在花厅哭哪!」 「什么?她还在……」何若瑶大吃一惊,差点摔掉了手中的梳子。她万万没 有预料到,章彦秋会如此执意要见自己。「你难道没跟她说,我不会见她吗?」 「我说了,还劝了她很多次,可她就是不肯走!」小绿苦着一张脸。章彦秋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实在看不下去。 怎么办?彦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不得已非对她说谎不可?自己是 不是误会彦秋了?何若瑶脑中一团混乱,心里十分动摇。 「小姐……她的双眼都哭肿了,还跪了这么久,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小 绿也为章彦秋求情。 何若瑶左右为难,踌躇许久才拿定主意。「好吧,我就见见她。」反正,要 不要原谅她是另一同事,至少别让她继续折磨自己了。 跟着丫鬟来到花厅,一迈过门槛,何若瑶便见到跪在正中央,无声啜泣的章 彦秋。 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章彦秋立刻抬起头,红肿的双眼又重新溢满泪水。 「若瑶……」她爬过去,抓住何若瑶的裙摆不放,哽咽地道:「对不住!我 对你撒了不该撒的谎……请你原谅我……」 何若瑶撇开脸,强逼自己不要看她。「我现在还不能平心静气同你说话,你 先回去吧!」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章彦秋惊恐地拚命摇头,更多泪珠从腮旁 滚落。「如果连你都不理我,那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知心好友啊… …」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骗我?」河若瑶也红了眼眶,心痛地质问。 「我太过仰慕季公子了,才会一时鬼迷心窍,模仿他的笔迹,假装我俩之间 有来往……」见她有所动摇,章彦秋赶紧挤出更可怜卑微的表情。「我知道错了, 若瑶。其实说完以后,我非常非常后悔,想要收回那些话,又怕你会瞧不起我, 才会一错再错……」 跪在地上的女人语气神情看来皆十分诚恳,令何若瑶原本就松动的决心,更 加犹疑不定。 她凛着脸,严厉地要求女人的保证。「我要你发誓,发誓永远永远不会再这 么做了!」终究还是心软了。 章彦秋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 「我发誓、我用我的性命发誓!」她怯怯地抬头问道:「那……咱们今后还 是好姊妹?」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何若瑶咬着下唇,其实心里已经原谅她了。「先 跟我回房里去上药吧!你的膝头一定都肿了。」 一听见「回房」这两个字,章彦秋马上垂下眼睫,掩饰自己太过张扬的喜悦。 这次是她太过大意,才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幸好姓何的女人天真到像个 蠢蛋,她才能力挽狂澜,得到全新的机会。 任丫鬟的扶持下起身,章彦秋一拐、一拐地跟着何若瑶回房,眸底那道阴狠 的谲光,一直没有散去…… 「咦?!怎么不见了……」 一大早,何若瑶便对着某个箱子喃喃自语,讶异的表情中带着点慌。 「怎么,什么东西不见了?」着好衣衫的男人从后头搂住她,亲昵地吻着她 纤细的颈子。「我帮你找。」 「不、不用了,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她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门。」 嗯?很可疑喔……季熙鹏淡淡地审视她的神情,最后还是没有戳破。 「不必了,你多休息吧!我自己出门就可以了。」他将怀中的佳人转了个向, 宠溺地洒下许多细吻。 「别闹了。」她被他心口不一的举动逗笑,忙推开他不规矩的大掌。「我还 是送你到——」 「少爷,大厅有贵客来访,说是有急事相谈。」季左蓦地轻敲房门,彻底破 坏室内的旖旎气氛。 「啧,打哪来的程咬金?他最好真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季熙鹏恼火地昨舌, 不情愿地放开怀里的温香暖玉,将满肚子无处排解的欲火相怒气,都算在那个坏 人好事的「贵客」头上。 「快去吧!」何若瑶好笑地推他出门。「会这么早登门拜访,想必一定是非 常重要的大事。」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时在大厅等着的两位贵客,带来的不仅是要紧的大事, 对她而言,还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季熙鹏不悦地疾步走向大厅,便与一对年轻的男女打上照面—— 年轻男子他还识得,正是上任不满一年的县官章彦冬,但一旁那位相貌与男 子有些神似的姑娘,他就没见过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霎时明白了那位姑娘的身分。 她就是章彦秋?季熙鹏冷冷地打量那个垂首敛目的婉约姑娘,心里对他们的 来意也已有个底。 「季公子,早啊。」察觉他的注视,章彦秋立刻娉婷温驯地福身问候。 他撇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客套话,对她刻意示好的举动视而不见。 「县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请上座!」他命人奉上茶水, 才慢条斯理地问道:「请问大人一早光临寒舍,究竟有何贵事?」 章彦冬也不急着揭牌,一派悠闲地晶茗,半晌才道:「听闻季公子有个指腹 为婚的未婚妻,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是真的。」他爽快地回答,懒得跟他们迂回绕圈,只想快快打发他们走。 「听说,那户人家已经失踪约莫十年了……」章彦冬清明的嗓音在大厅中朗 朗响起,却莫名地令人感到不快。「若是某日那位与公子定下婚约的姑娘回到洛 阳,季公子又该如何相认?」 他的问话,让季熙鹏忍不住挑了挑眉。「……自然是以那时交换的信物来相 认辨识了。」 不对劲!这两人的表情都太过笃定,连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都让他脑中不 断响起警讯——事情真的不太对劲! 「是么?」仿佛看出他的警戒不安,章彦冬优雅地笑了。「那么,当年公子 和那位姑娘交换的信物,可是这个?」 语落,男子由腰带里掏出的,竟然正是原本该藏在何若瑶衣箱里,今早却不 翼而飞的飞龙玉佩! 季熙鹏脸上平静无波,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丝毫末变,像是对信物会落在他 们手中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季公子,这枚玉佩可是您当年定亲的信物?」问话的人依然是章彦冬,章 彦秋则一迳文文静静地听着,眼观鼻、鼻观心。 他大略地将章彦冬手中的玉佩扫视一遍,点点头。 「确实没错。」不消他仔细检查,光瞧这对兄妹郡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 道玉佩一定是真的。「但有一点令季某十分困惑,与我定亲的姑娘是独生女,并 无兄长——」 「彦秋不是我的亲手足。」章彦冬收妥玉佩,面对男人尖锐的质问,态度仍 旧温文。「十年前家父偶然救了倒在路边的她,因为她不记得任何事,又乖巧听 话,就收留她当养女。」 「我知道了。」季熙鹏似笑非笑地道:「不过,婚姻大事,季某还得跟家中 高堂商讨商讨。还请稍待数日,季某一定会给个令两位满意的答覆。」 「那么,咱们今天就先告辞了。」章家兄妹也不猴急,相偕翩然离开。 目送他们远去后,男人蓦地扯起一抹老谋深算的浅笑,随即三步并作两步, 火速奔回房里—— 「你的玉佩呢?」他握住何若瑶双肩,劈头便问:「不见了是不?!」 「对、对不起……」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揭穿,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昨儿个你让谁进房里来了?」见她目光闪烁,他眯起鹰眸。「是章彦秋那 个女人?」不待她言明,他就能笃定自己的猜测无误。 亏他再三警告,这小妮子居然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这笔帐,他可得好好地 算一算—— 「你的意思是,玉佩是彦秋偷走的?」何若瑶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会的! 也有可能是我上回拿出来赏玩时,放在别的地方了……我……」她越说越心虚。 「你可知道,刚才看见那女人带着她的县官大哥,手里还拿着咱俩的信物要 逼我接受时,我有多震惊难受?」只是,他斜勾起唇瓣,一点都看不出有何震惊 难受。「我要你不准再跟章彦秋碰面,你明明跟我保证过了不是?」 「你说什么?彦秋她?」何若瑶被男人的话狠狠捅了一刀,压根没多余的心 神去注意他的表情。「我以为她真的知错了,我是这么地相信她……」 发觉自己竟再次被信任的好友欺骗,她颓然坐下,沮丧得说不出话来。 「我警告过你的,这样的结果,是你自作自受!」淡淡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 模样,男人不但没有缓颜安慰,还落井下石地数落她。 「对不起。」她泫然欲泣,翻来覆去还是只有一句抱歉。「真的对不起……」 季熙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疼不舍地将她揽进怀里。 「你发誓,这次绝对会听我的话,不会再阳奉阴违?」虽然让了步,他仍悄 悄撒出网子,等着猎物自己踩进来。 「我发誓,这次一定乖乖听话!」她伸手紧紧回拥,在他胸前不住点头。 得到她的承诺,男人唇边的弧度不断上扬,笑得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那么,我要你离开季家,搬回花满楼!」 第二天一早,何若瑶猛地被一阵寒意冷醒。睁开惺忪的睡眼,那空荡荡的另 一边床位便映入她的眼帘。 她怔怔坐起,摸着那边冰凉的被褥,知道男人一夜没有回房。 昨日他撂下要自己搬出季家的话之后,不待她问清原因,便迳自走开,丢下 她一个人整夜胡思乱想…… 懒懒地穿鞋下床,她正想盥洗梳妆,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便不请自来。 「少奶奶,我是来帮您收拾行李的。」 「收拾行李?为什么——」何若瑶惊愕地瞅着她,才问到一半就赫然明了。 「是少爷说,自今日起您就不住在府内,要搬到别业去休养了。」果不其然, 丫鬟委婉地道出主子的旨意。 说穿了,其实就是要逼着她离开季家!「他要我今天就搬?」她垂下眸子, 心口痛得几欲裂开。 难道,他对她已经失去兴趣了,才会兜了这么大一圈,要将她踢出季家,好 迎接新欢入门? 尽管心痛如绞,但胸中仍有个细细的声音,不断教她要相信季熙鹏—— 「少奶奶,您身子不舒坦吗?」丫鬟放下收拾的工作,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我很好。」她幽幽说道,顿了顿,又状似无心地问丫鬟。「除了 搬到别业休养之外,少爷还有没有跟你说些别的?」 「少爷只要我跟小绿在别业服侍您,其他就没多吩咐了。」丫鬟老实回答。 「是吗……」她失望地坐下,心里犹疑不定。 为什么突然要她搬走?又为什么非要到花满楼去不可?莫非,他当真腻了, 想将她推还给鸨娘满姨?! 但直到走出季府大门,季熙鹏依旧没有出现,也没唤人向她解释自己的用意, 她就这么惶惑不安地,来到花满楼的门前—— 「这里是……」她愣在门前,一头雾水地看向身旁的丫鬟。 白日向来冷清萧瑟的花满楼,现下却是高朋满座,过去宽敞的大厅,如今也 以布幔隔出许多雅座。光站在外头,就能闻到由里头飘出的佳肴酒香。 离开花满楼虽说也有个把月了,但她的记性应该没有差到,会把自己待了十 年的「家」给轻易忘掉吧? 可是,眼前同样气派的豪华楼房,招牌上写的依旧是「花满楼」三大字,却 有着回然不同的光景,她竟有些不确定了…… 「这儿是少爷近日买下的产业,原本是一家青楼。」那个较年长的丫鬟看出 她心中的深深疑惑,立即侃侃回答:「少爷相中了它的风水人脉,因此将之改成 了酒楼饭馆。」 「那……里头的姊儿们呢?她们都被赶走了吗?」问若瑶呆呆望着这座热闹 的酒楼,忽然想起昔日的姊妹们,不禁提起裙摆快步往里头走去。 「恭迎少奶奶光临!」甫跨入酒楼,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便热络地上前 招呼。「小的已经备好饭菜和上好的房间,请随我来。」 她还以为自己被季熙鹏始乱终弃,下头的人也应该会对她不理不睬……何若 瑶暗自讶异,但更令她错愕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上了楼,进了房间,才刚刚坐下,还没喝杯茶喘口气,便见掌柜捧着一本 本帐册,要她过目。 「这是?」她又不是这间酒楼的主儿! 「少爷吩咐,从今天起,这间酒楼就是属于少奶奶的了。」掌柜和蔼地笑着, 解释道:「这是花满楼自改建以来的帐目,请少奶奶检视。」 何若瑶被动地接过帐册,翻开第一页,赫然发现上头的日期,竟是他们成亲 的那一天! 这是怎么一回事?相公为什么要改建花满楼,又为什么要把花满楼给她?他 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瑶,真的是你!」 一抹艳丽的影子闪进房里,她定睛一瞧,认山是过去在楼里的好友翠纭。 「翠纭!」她拉住好友的手,将之前后左右看了个仔仔细细。「你怎么会在 这里?」 「你家相公没告诉你吗?」翠纭笑着抱住她。「你嫁过去以后,他就买下花 满楼,将楼里的姊儿们各自做了安排,让她们去嫁人或者谋份职事。像我,就是 留在这里继续跳舞!」 「这么说,大伙儿现在都很好了?」闻言,何若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呀!」翠纭兴奋地道:「好久没看到你,大伙儿都很想你呢!走,我带 你去见她们——」 翠纭兴冲冲地牵着她的手,就要带她去找其他姊妹叙旧,不料才刚走出一步, 便被一股力道扯了回来。 翠纭疑惑地望着低下头,若有所思的好友。「你怎么啦?」 「抱歉,改天我再跟你们聊。」何若瑶抬起眸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 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定得现在完成才行。」 她非去找那个人问清楚不可!若是不能明白他为何要做此安排,她一刻也无 法平心静气地待在这儿! 她那坚决的语气,让翠纭不由得松了手。「好,那就下次吧。」 「谢谢。」她道了声谢,接着转身拒绝丫鬟们和掌柜的陪侍。「你们不必跟 过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小绿不放心地问。 何若瑶扬唇笑了笑,跨出了门槛,迳自离去,没有回答。 奔回季家糟坊,她一眼瞥见季左,连忙跑过去拉着他追问季熙鹏的行踪。 「咦?!」岂料,季左一晃是她,脸色竟霎时大变。「少、少少奶奶,您不 是应该……您怎么会在这里?」 何若瑶眯起眼。「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不会不会!」察觉自己差点泄露机密,季左拚命摇头。「只是少爷现在忙 着,暂时走不开……」 他极力保持镇定,心里却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妈呀!但愿少爷可别选 在这时走过这里才好…… 老天却偏偏像要跟他作对似的,说时迟、那时快,转角处突然出现一男一女 的亲昵身影—— 「熙鹏哥哥,我真的能这样叫你吗?」一道嗲软的女声响起,语调柔弱动人。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男人低笑着道:「你小时候都 是这么喊我的,忘了吗?」 「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女人状似委屈地低下头,看来好不可怜。「 如果我能想起跟熙鹏哥哥一同度过的欢乐时光,那该多好啊!」 「是啊,我也非常希望你记得那些事呢……」 男人的声音逐渐转弱,那一刚一柔的身影亦渐行渐远—— 季左简直不敢转头去看身旁女人的表情,因为光是从右侧传来的那股沉重诡 谲气氛,就够他紧张得掉了满地疙瘩…… 正当他努力思索解围的话语之际,何若瑶幽幽地开了口。 「季左。」 「是,少奶奶。」他硬着头皮答道。 「转告你家少爷,如果他『忙』完了,最好立刻到花满楼找我。」她漾起一 抹微笑,却让季左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他不来……」 他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地问道:「如、如果少爷不去的话?」 她笑得更冷,投向远处的视线也更加锐利。 「如果他不来,我就放火烧了花满楼!」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