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大早,“巴黎玫瑰”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重要会议。 公司里资深的人事部徐经理,正式宣布容纱纱接任代理董事长的消息。 纱纱坐在长桌的最前端,身穿一袭暗红色千鸟格套装,里面是一件低胸黑色线 衫,叫人为之惊艳,而这已经是她最不招摇、最正式、最适合上班的服装了。 没办法,两个偌大的衣柜里,什么场合的衣服都有,惟独没有适合开会的服装, 她从不采买正式的上班衣服,因为她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需要此种服饰。而且事 情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让她完全来不及采购。 嗯……开完这个无聊的会议后,应该去百货公司,买些上班穿的衣服才对。她 想。 人事经理在宣布重大消息,纱纱则像个心不在焉的小学生。 “接着,我们请代理董事长为我们说些话。” “啪啪啪”——大家纷纷鼓掌。 什么?说话?说什么话?幸好纱纱天生拥有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雍容风范, 虽然此时心中已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嗯……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会吧!”她强装镇定,众人却是一脸错愕。 “等、等一下,董事长,我这里有一份下年度的预算编列想请您过目,如果同 意的话,就请在上头签字。”财务长林威全手上拿着一叠白色报表,如同端着一碗 毒药慢慢地向她走近。 完了!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报表!纱纱四处张望着……可恶!那个黎 莫亚呢?昨天不是答应要考虑了吗?难道他真的不来了? “董事长,请您批示。”林威全把预算书递到她面前。 财务长在公司里是非常重要的职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直等着 有一天董事长这个位置能换人做做看,没想到等到今天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当上了代 理董事长。 不过,若能趁她还搞不清公司状况前,强行通过明年度的预算案,对他来说, 也算能捞到一笔不小的好处。 “这个……”纱纱望着预算书上的一堆数字,头脑立刻昏了起来,怎么办…… “董事长,这个预算案非常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希望您能在上头签字,我 们才好执行,这样也才不会耽误到工作进度。”林威全奸险地笑着,故意以工作进 度为逼她签字的借口。 会议桌上的每个人,也都紧张地看着新任董事长会如何裁定此事。 没有十年以上的财务经验,怎么可能看出预算案有什么问题?林威全早就看准 纱纱不可能看出其中的漏洞,所以才会趁今天开会时让她在文件上签名。 纱纱拿起预算表,假装仔细地审阅,但面对完全看不懂的数字,她不住面泛青 色。什么固定资产?什么结构成本…… “容小姐,以前董事长在看预算时,不用花三分钟就能作出决定了,要是您觉 得有什么不适当的地方请立即指正,如果没有,就请您签名吧。”林威全催促道。 哼,他的意思就是暗喻她能力不足咯,这根本是 当众给她难看、打击她的威 信嘛……怎么办?大家都在看她,要是不立即作出决定,不就等于承认他说得对? 可是……她真的看不懂嘛! 算了,不过就是签个名嘛,就像买东西刷卡签账单一样,咻咻就签好了。 纱纱犹豫了片刻,当她抓起桌上的钢笔,正要签字时—— “等一下!”会议室突然闯进了一个男人,身穿铁灰色西装,面容俊雅,神色 漠然,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似的矗立在门前。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从纱纱手中的钢笔,瞬间转移到男人的脸上。 黎莫亚?纱纱抬头看傻了眼,不是不来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忽然出现了。 男人顺手把门一关,一手拨了拨额前那因激烈快跑而略显凌乱的发丝。 “年度预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在会议桌上立刻决定?何况董事长今天才 刚上任,必须多花一点时间来仔细审阅。”他那低沉而稳重的嗓音,让全场鸦雀无 声。 见到他,纱纱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紧张的感觉忽然从空气中蒸发掉了。不知道 为什么,虽然这男人总是很冷淡,说话又很残酷,但却能给她一种超稳固的安全感。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闯进会议室!”林威全指着他,惊愕地怒 道、是哪个部门没长眼的家伙,竟敢破坏他的好事。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至纱纱身旁,“我是新任董事长特助——黎莫亚。” “董事长特助?”底下有人瞠目结舌,有人窃窃私语,一片鼓噪声四起。 “是的,他就是我新聘任的董事长特助。咳,黎特助,你也真是的,怎么第一 天上班就迟到?”看到他,纱纱可真是松了一口气。 哇,有没有搞错啊?他本来就没责任、也没义务要来的好不好?只是有点担心 她的情况,才临时决定冲过来的哪。他心里这样想,神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黎莫亚站在她身边,如亲卫队保护着女王一般。他拿起桌上的预算书,“关于 这份预算,董事长要仔细审阅一下,下午再作出决定。” “哼,你不过是一个特助,有什么权力作这种决定?”林威全放声大喝,身经 百战的他并没有把这年轻小伙子放在眼里。 “林财务长,黎特助是我特别请来协助公司营运管理的顾问,我已经授权他替 我处理内部事务。”这点老爸教过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总之,她完全相信他。 “董事长,这份预算关系到公司未来整年度的营运状况,你还是尽快批示吧!” 林威全不死心地催促着。 “就是因为事关公司营运,所以董事长必须仔细了解后,才能作出负责任的决 定,林财务长——当了十年的财务主管,你该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黎莫 亚早已掌握了“巴黎玫瑰”的内部状况,以一道锐利的眼光直视着林威全,“莫非 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要董事长在这么急迫的情况下同意签字?” 林威全心虚地避开他的眼光,看得出这年轻男人绝对不简单,“只要董事长同 意,我个人没有意见。” “那很好,现在散会吧。”他拿起预算书,替董事长拉开座椅。 他强势的作风让底下一片噤声,没有人敢有任何意见。 哇——好有魄力哦! 纱纱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松地就把这个难缠的林威全给打发了,而且这么快地 将这烦人的会议结束。心中对他崇拜不已。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门才一关上,黎莫亚便开始僻里啪啦,不停地指责—— “字是不能乱签的,你知道吗?一份预算书动辄数亿元,足以影响公司整年的 盈亏你懂不懂?签了名就等于要负责任,不是像你买衣服剧卡那样随便签一签就好, 信用卡被盗刷不过是几万块钱的事,要是预算有问题,就可能赔上一间公司,你懂 吗?”黎莫亚道。 “我就是不懂才会找你帮忙嘛!”她回答得也很理直气壮,“是你自己迟到, 还对我凶?” “你——反正以后如果有不懂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签上自己的名宇,懂吗?” 他懒得跟她争辩这种无聊的问题,拿着预算书走到办公桌旁,一页一页仔细翻阅着。 “哦。”她懒懒地应了一声,整个人窝在旁边的沙发上,“那麻烦的预算就交 给你咯!我今天太早起床,先休息一下哦!”待会儿还要去百货公司采购明天上班 的衣服呢。 “你在说什么?还不快过来!”他站在桌前,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盯着她。 “叫我过去做什么呀?”她心儿一跳,双眸含怯地看着他。 “做什么……教你看预算啊!连这个都不懂你怎么当董事长?”他太阳穴上的 青筋隐隐跳动着。 “有你在就好了呀!”她还在赖皮。 “我不会永远在这里。”他眼中又浮现那股冷漠与深沉,“事实上,我的计划 是只帮你一个月,所以你要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学。 一个月之后,他们就是敌人了。 “一个月?那可不行——”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要是再不过来,我现在就走人。”他拿着预算书威胁她。 “好啦好啦——”这个人好可怕哦。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坐回办公椅,而黎 莫亚则站在她身旁,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笔,教她如何审查预算。 “首先,你要分析每个细目的重要性,看看是否需要调整;再审核比对附件的 报价单,检查中间有无误差或漏洞,才能控制成本……”他俯身讲解审查预算的注 意事项。 黎莫亚认真而严肃地教学,但显然她并不是一位好学生。纱纱注意到他衬衫的 第一和第二颗扣子没扣,哦——显然今早是匆匆出门的。身穿笔挺西装的他,有着 与平常一身牛仔裤和棒球夹克完全不同的英挺气质。 第一次和他靠得这么近,纱纱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紊乱,小鹿乱撞似的,根本 听不进他说了些什么。 “这样懂了吗?”他充满磁性的好听声音就近在耳畔。 “啊?”她心虚地应着。 “还是不懂?”真笨,他摇摇头。再低下身子,准备重新再说明一次。 但这一靠近,她芬芳温柔的发香便沁入了他的呼吸。 “嗯……这个……”他思考的速度忽然变慢了,思路也有些混乱。 “什么呀?”她仰起头,一双水亮动人的双眸凝望着他。 莫亚忽然感觉心中一惊,那纯洁无辜的眼神似乎撼动了他心中的某个角落。 “咳!”他故意轻咳一声,“你呀,以后不要穿这种衣服来上班,知道了吗?” “为什么?”纱纱眨着双眼,一脸的不解,“这可是C.L 最新的春装耶! “这里是办公室,应该穿着保守简约一点的服装,黑色或素面的套装是最适合 的选择,看起来形象比较专业。”哟!听他的口气,仿佛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造型师。 “好啊,那我现在可以去买衣服吗?”她开心地笑道,哈!终于找到一个冠冕 堂皇的理由可以出去逛街了,嗯,DonnaKaren的衣服应该能符合他的要求,“你陪 我一起去好吗?” “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今天必须先把审查预算的工作完成。”他严厉地拒 绝,板着一张沉沉的脸。 “哼——”纱纱不甘愿地重新将焦点移回预算书,什么嘛!到底她是董事长还 是他是董事长啊?居然管得比她老爸还严格! 见她一脸委屈的表情,黎莫亚放低了声调:“乖一点,你今天如果能学会审查 预算书,下班以后,我就陪你一起去买衣服。 “真的?”她眼中闪耀着感动的光芒,真的吗?只要她看完预算,就可以去瞎 拼了吗? “嗯。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不过你必须先完成你该做的事。”他做事的 态度真是严谨到一丝不苟啊! 纱纱猛点头,好好好,没问题。 在黎莫亚的循循善诱下,她像小学生一般,为了下课后的点心,勤奋努力地做 功课。 没想到一向骄纵不驯的她,现在居然会乖乖听话,更没想到,在他这位严师的 教导下,她居然一点一滴地,开始看懂这复杂的预算书了…… 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下了班就带她去买衣服,结果现在都已经十点十分了,他 竟然还不准她下班? “为什么?不是说只要我把预算的事搞定就可以去逛街了吗?结果看完预算还 要看月报表,看完月报表还要看日报表……这样下去不是没完没了吗?你看!百货 公司都关门了啦!”纱纱指着手表,大声抗议着。 “身为董事长就要日理万机,你居然说你一天只要做一件事?”莫亚完全无视 于她的吵闹,连正眼都不瞧她,继续翻着报表,“你必须学会这些事情,才不会被 下面的人蒙骗,了解吗?我的董事长。”念了她一天,他的口都渴了,拿起桌上的 茶杯喝口水吧。 纱纱真是不明白,以前只要她一开口,十几辆奔驰车就排在门口等着载她出去 玩;只要她一跺脚,男人们更是莫敢不从。 只有这个黎莫亚,既不在乎她生气,又不理会她撒娇,对他凶一点他转头就走, 苦苦哀求他也无动于衷,不带她出去玩,就只会叫她学什么市场分析、采购流程… …哎呀!难道——他对她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会这么惨吧?纱纱女王可是头一遭有被电到的感觉,而对方居然对她没、感、 觉? 不可能啊……她昨晚真的感觉到了啊!他们真的有来电嘛,或许,他只是太矜 持了一点,男人嘛,要是表现得太热情,会被说没个性的,如果是这样她可以理解 的啦。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因为她一向习惯被众人呵护宠爱,像个高高在上的女 王,难怪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或许,她该改变一下作风了—— “莫亚哥——”她妩媚地拨了拨长发,靠近他身边,声音刻意提高八度,“走 嘛!陪人家去逛街嘛,再说人家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不要再加班了啦— —”为了能早点下班,她不惜形象,突破尺度演出。 “咳咳咳!” 他差点被水噎死,猛咳不停,脸都涨红了起来。 “啊!你怎么了?”纱纱赶紧向前关心,怎么了?该不会是被她吓到了吧。 她坐在他身边,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扶住他肩膀,不时倾身向前看他脸上痛 苦的表情。 “还好吧?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啊?”纱纱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了关心和柔情, 莫亚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某种力量击中,沉沉的、暖暖的……那是他所不熟悉 的感觉,他低下头想逃避她温柔的眼神,却看到她胸前因倾身而显露的丰满曲线, 他又倒抽了一口气—— “咳咳咳!”促不匀的呼吸,使得喉咙内又开始一阵骚动。 “怎么了?怎么愈拍反而愈严重了?”她好心地替他拍拍背,还为他擦拭额前 因剧烈咳嗽而冒出的汗珠。 他冒汗其实是因为她胸前的风景实在诱人。 “好了,我没事了,你以后不要装那种怪声音就行了,咳——”莫亚起身离开 沙发,试着和她保持距离。 哼——哪有人像他这样不解风情的啦!纱纱嘟着小嘴,“喂!你为什么老对我 那么冷淡啊……” 莫亚根本没听她说话,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拨了一组号码,“喂,东西 送到了吗……好,那送进来吧!”他挂上电话后,立刻走到门外。 “什么东西呀?你叫了外卖吗?太好了——”一听到有吃的,她刚才生的气早 就抛到九霄云外,欣喜地期待着,“你叫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呀?披萨吗?还是小笼 汤包……” 接着,映人她眼帘的事物,却让她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排展示用的衣架,挂满了各种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新装。 “这是……”她走向前,怀疑地伸出手,摸着一件又一件的新衣,“DonnaKaren、 MaxMara 、ChristianDior ……啊!天啊!你把它们都搬过来了?天啊——” 纱纱开心地尖叫着,拿起衣服在身上比着,脸上充满动人的光彩。 黎莫亚摇摇头,真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一看到衣服,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刚 才在办公桌上明明还像只死猫似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打电话通知你们经理。”他给了送货员一笔小 费,便关上了门。 “天啊!你怎么做到的?”纱纱欣喜若狂,他居然把百货公司里所有的名牌衣 服都搬了过来。 “我说过会让你购物,只是要用比较有效率的做法。”他微笑,“你只要挑选 喜欢的,我明天再告诉店家就可以了。” “我是问你怎么做到的?”连她这等大户都没有这种特权,能叫店家把衣物送 上门让顾客挑选,而他居然有这种能力?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我只是叫她们在下班之后把最新款的衣服送过来让客户挑选,明天一早再送 回,这样有什么困难的吗?既能为客户节省时间,又不会损害店家的权益,何乐而 不为?”他一脸不以为意。 其实,他只要打个电话,自会有人把事情办妥,放眼百货业,哪家业者敢不给 黎氏集团未来负责人面子? “你这人真是不可思议耶……”她望着他,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他真是个怪人,平时对她又凶又冷淡,却忽然又出其不意地如此贴心,让她感 动得要死。 “你穿二号吧?快试穿看看,我只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挑选。”他向门外走去。 “二十分钟?”她惊呼,这是穿衣不是打仗耶!“这么赶做什么?”难道还要 叫她继续加班啊? “快挑好衣服,我带你去吃饭了。”刚才不是喊肚子饿吗?他佯装一脸漠然的 样子。 呜——她真的好感动哦!他虽然总是装出那么强硬的样子,却藏不住那颗温柔 体贴的心。为什么这人在做出一些很令她感动的事情后,却老爱装出没什么的样子 呢? “等一下!”眼看他要走出门外,纱纱在身后叫住他。 “什么事?”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又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嗯……我想对你说……谢谢!谢谢你答应过来帮忙,谢谢你早上开会时为我 解围,又教我这么多东西,真的很谢谢你,虽然未来要学的东西很多又很繁杂,但 你总是给我一种超稳定的安全感,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好安心、好自在……” 天啊,她对人告白没什么经验的,这可是第一次耶,就是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明白了。 黎莫亚皱着眉,“安心?好自在?拜托,我又不是卫生棉。” “喂——你说到哪里去了啦!”每次都这样,只要她正经地想对他说些心里话, 他就这样杀风景地扯开话题。 “快点换啦!”他转身走出门外。 “等——等一下啦!”这么晚叫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换衣服会有点害怕耶。 “什么事啊?”他回过头,脸上还装出一副挺不耐烦的样子。 “你不要走啦……嗯……你、你要看我换衣服啊!”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看你换衣服?对不起,我没这种嗜好。”想色诱他?不行哦……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帮我看看哪一套比较适合我嘛!”她转身指 着后面的屏风,“我可以在那后面换,这样你就看不到,我也不会害怕了呀。” 他睨着她半晌,最后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身旁一本杂志,“好啦,动作快一点。” 她喜滋滋地抱着几件衣服,身影没人屏风里。 “你不要偷看哦!”纱纱在屏风后喊着,虽然一个人在办公室会害怕,但在一 个男人旁边换衣服也觉得怪怪的呢。 哼!是谁拜托他留下来陪她的啊?黎莫亚冷哼一声,目光瞟向屏风——脸色却 在那一瞬间僵住、涨红…… 天啊!虽然看不到她的人,但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日式纸质的屏风后,却意 外出现若隐若现的曼妙人影。 她换衣服的上方有一盏灯,刚好造成了剪影似的效果。 “喂,应该看不到吧?”她一边脱下外套,再一次谨慎地确认。 “嗯,看不到。”他没有说谎哦,是真的看不到人,只看得到影子而已。 脱下外套后,屏风后的人影身材曲线毕现,纱纱双手交叉拉住衣角,缓缓往上 挪动,上身微微扭动……双手往上一伸,整件上衣脱去—— 黎莫亚深呼一口气,虽然隔着屏风,但那玲珑曼妙的身影却更引人遐思。 “身材不错,应该有三十四C 吧?”这实在太劲爆了!他望着身影自言自语, 虽然只是影子,却已让他的心跳狂乱。 “啊?你说什么?”她弯下腰,脱下裙子,露出丰满的翘臀,修长的双腿。 “没、没有。”随着她的脱衣动作,莫亚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莫亚把头往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深深呼一口气。这样实在不好吧,感觉好 像有种偷窥的罪恶感,还是闭上眼算了。 纱纱弯下身子拿起一件黑色及膝窄裙,说实在的,她很不习惯穿这种长度的窄 裙耶……她的衣服通常要不是华丽的蓬蓬裙,就是优雅女性化的百褶裙或休闲时髦 的迷你A 字裙,这种上班族的款式,她实在是不太会穿…… 正当她缓缓地抬起脚伸进裙子里,另一只独立穿着高跟鞋的脚则显得摇摇欲坠, 而当纱纱一脚踏下时,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一时失去了重心。 “啊呀——”她一只脚站着晃啊晃的,向后退了几步,“啊——啊——” “怎么了?”莫亚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怎么屏风后的身影不再优雅魅惑, 而是一副重心不稳。即将摔倒的样子? “快来救我啊……”“砰”的一声,她已经屁股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眼看屏风就要倒下,这时再也顾不了什么非礼勿看,莫亚起身冲向前,伸出手 扶住屏风,挽狂澜于即倒—— “啊!”她以为屏风就要砸在她身上,幸好黎莫亚冲过来扶住屏风,但她跌坐 在地,身上只穿了件胸罩,下半身挂着件还没穿好的窄裙,于是,又发出一声尖叫, “啊——” “你不要再叫了,我耳朵都快聋了,待会儿警卫伯伯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 莫亚把头转过去,“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快起来吧!” “我……我起不来啦!”她屁股跌得好痛,双手撑在地面却使不出力。 “哦,那怎么办?”他一手扶在屏风上,一手叉着腰,背对着她,脸上却是风 凉的表情。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她不满地问道。 “怎么会?我是这种人吗?” 他嘴角微微抽动着。 “那你还不快扶我起来?”纱纱嘟着嘴。没办法,屁股疼得受不了,只好便宜 他了,“快点啦!” “这可是你自己拜托我的哦。”莫亚转过身走向她,脸上挂着令她不自在的笑 容。 “喂!轻一点啦,很痛耶!”她喊着。 莫亚低下腰,一手将她腾空抱起。天啊!她的身子好柔软,白皙的肌肤像丝缎 般光滑。这是第一次有种想抱她的冲动。 “哼,算是便宜你了,眼睛不要乱看,你可不要乱想哦!”她双手护胸,蜷在 他宽阔的怀里。 “你不要乱想就好了。”莫亚抱着她,大步走向沙发。要是连这点冲动都克制 不住,他就不叫黎莫亚了。 咦?他怎么知道她在乱想?纱纱的脸像被人说中心事似的立刻红了起来。 当然啊,她可是第一次让别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是这样只穿着内衣、 被他抱着……对象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乱想嘛。 他的双臂这么强壮有力,依靠在他的胸膛前,多么的温暖啊…… 她不由自主地望着他,那深刻的轮廓已经深深印在她的心上。莫亚感觉到一对 炙热的眼神正望着他,低下头,迎上那美丽如夜空般的双眸,这回,他真的确定自 己的心,是因她而强烈跳动。 他目光一沉,神秘黑眸像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她吸人,那因期待而泛红的双唇 似乎正强烈地呼唤他。她知道,这一刻,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纱纱颤抖地、紧张地、万分期待地闭起了眼睛—— 然后,“砰”的一声,她又被摔在沙发上。 “喂——你在做什么?不会轻一点啊?” 刹那间,刚才那天雷即将勾动地火的热烈气氛霎时烟消云散。 “没办法,我没抱过这么重的女人。”他皮皮地一笑,这就是他的方式。 对于不该拥有的渴望、不该产生的情愫,他一向用淡漠或嘻笑的方式处理。 而莫亚很清楚,纱纱是他不该拥有的渴望,更不能给彼此任何的幻想。 “赶快换上,我去外面等你。”他拿起衣服递给她,然后走出门外。 纱纱一脸茫然,仿佛从期待的兴奋云端,顿时跌人冷酷现实的地面。 这男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明明有感觉的嘛,现在到底是怎样?是他放错电, 还是她会错意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