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洗完澡之后,我从浴室里出来,那只马尔济斯又趁我开门的时候冲进浴室,我
被牠吓了一跳,差点滑倒。
「牠应该是只猫的。」我说。
「为什么?」
「因为牠可能自以为是小叮当,只要有门打开牠就乱冲,似乎把每个门都当作
任意门。」
「耶?」她睁大了眼睛,「你没说我还没注意到。」
就这样,这只马尔济斯的名字就被取了出来,但如果你认为是小叮当的话,那
你就错了,牠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就是「猫」。
那天晚上,我跟她也没去哪里散步,我们只是在楼下的社区中庭晃着。
我们先是顺时针地走了十圈,然后又逆时针地走了十圈。
「那,我们各走五十圈之后,再回去睡觉吧。」
「各五十圈?」
「是啊,你觉得太多吗?」
「不会,我怕妳累。」
「我很喜欢散步,所以我不会累。」
「妳知道吗?妳一直给我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她微笑地看着我。
「妳的坚强是假的。」
「我的坚强是假的?怎么说?」
「妳不像是会骑伟士牌的女孩,但是妳骑伟士牌,感觉上像是因为不想被别人
认为妳是文弱女子,所以妳在壮大声势。」
「有趣,你继续说。」她笑开了嘴。
「妳不像是会去跳热门舞蹈的女孩,但是妳跳了,感觉上像是因为不想被别人
认为妳的型与动态的活动不搭,所以妳在自我考验。」
「Go on.」
「妳不像是会在冬天淋雨的女孩,但是妳淋了,感觉上像是因为心里有某种程
度的压抑或是创伤,所以妳在做一种发泄。」
这时我们已经顺时针走了十圈,艾莉拉着我转了个方向。
「我知道你下一个想说什么。」
「什么?」
「我不像是会做火腿蛋饼的女孩,但是我做了,感觉上像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认
为是一个不太贤慧的女孩,所以我在自我证明,我说的对吗?」
「说对了大部分,但最后一句错了。」
「不然呢?」
我拉住她的手,撩起袖子,指着她手上的烫伤。「妳是在当傻瓜,而不是自我
证明。」
「呵呵,好象有道理。」
我抓着她的手,把她的袖子放下,我感觉到她手里的温度,那是一种令人说不
出话来的温暖。
我曾经试图放下她的手,但我没有,剎那间我突然想就这样一直牵住她,一点
都不愿意再放开了。
她也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你好象很冷,你在发抖呢!」
「当」的一声,题目又跳了出来。
这是属于艾莉的第二个题目,却一样扯到了艺君。
「如果这是艺君的手,你是不是也会这样不想放开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们依然在绕着圈子,那几分钟里却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气
息,我以为是尴尬。
我的心神有些凌乱,牵着艾莉的手也慢慢地放开。
从本来的四只手指,慢慢地变成三只,两只,最后只剩下小指是勾着的。
「想抓住你所有心思,却只握住你的小指,这已是天给的恩赐。」
艾莉突然唱起歌来,她稍微用了点力气勾住我的小指,在我们即将连小指都放
开的时候。
「你会唱吗?子学?」
「不太会,我知道是古巨基的歌。」
「这歌词很好喔,三两句话就说完了所有的心意了。」
「妳在暗示什么吗?」
「我……没有……」
我感觉到心跳在急速地增快当中,而且全身每一条血管都好象要沸腾了一样。
突然间她勾着我的小指放开了,我有一种不断在坠落的感觉。
「子学,我们绕了几圈了?」
「不知道,我也忘了算了。」我还停留在手被放开的失落当中。
「没关系,我们重来。」
她很认真地想走完这各五十圈的路,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有一种忘了心会跳
的感觉。
「怎么会想找我散步呢?」听完我的问题,艾莉突然停下脚步。「对你来说是
一种困扰吗?」
「不不,不是,妳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会想找我散步而已。」
「喔,原来如此,」她松了一口气似的说着:「因为当两个人用相同的速度在
前进时,频率会是接近的,所以在谈话的内容中会不自觉地放松,有助于了解彼此,
甚至也可能因为频率非常接近的关系,可以知道对方心里正在想什么。」
又是「当」的一声,问题跳了出来。
这是艾莉的第三道题目,还是扯到了艺君。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比较想和艾莉散步,而不是艺君?」
「……没有答案。」
「林子学,你在骗自己喔。」
「真的没有答案。」
我晃了晃自己的头,又拍了两下,艾莉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然后继续聊下
去。
「妳刚说的频率,真有这么神奇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真正地跟
谁的频率接近过,但是两个人散步,可以了解彼此的说法倒是真的。」
「妳想了解我吗?」
「不否认,是的。」
「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气温随着夜越深而越来越低,我们因为觉得冷而越走越近,直到她的右手碰到
我的左臂时,似乎两个人都有了一种默契:就这样走完吧,不要再离我太远,连一
公分的距离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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