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纳妃金蝉脱壳美人上吊游魂出窍(1) 是好色,还是爱才?朱棣纳妃自称是“金蝉脱壳”。燕王纳妃,抬着大红彩礼 上门,却碰上了女家满门纯素办丧事,要娶的美人上了吊,死人不在棺材里,游魂 已出窍。朱棣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他倒可以借此机会装疯了,这是神祇给他的意 外赐予。 景展翼最担心的噩梦降临了。燕王朱棣从南京回来,已是噩耗,朝廷下了旨意 让柳如烟到燕王府去当佥事,更如同在头上打了个焦雷,今天,柳如烟被朱棣叫到 府中,更让景展翼坐立不安,不得不把时光消磨在水墨丹青的涂抹上。 她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画画,从来没这么别扭过,墨居然把纸洇透了,往起一揭, 破了,画上的几头在水中嬉戏的水牛四分五裂。她气恼地把画团成一团,掷于地下。 柳如烟像遭霜打一样进来了,景展翼闪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问他,燕王找他 干什么?那件事是真的吗? 柳如烟无精打采地坐下,说:“你还以为他会忘啊?他一回来就把我叫去,说 皇上答应让我进燕王府当佥事了,官升三级。”柳如烟原来想赖着不走,再托人让 皇上收回成命,现在看,想赖也赖不成了。 景展翼又铺上一张宣纸,心不在焉地在作画,她见窗外蝴蝶纷飞,就随意地画 蝶,再画几棵牡丹。她的口气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她说柳如烟这便宜捡得挺大呀。 是拿未婚妻换的呀。 柳如烟说:“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好像我稀罕这个官似的。我不是为令尊大 人的安危着想吗?” 景展翼冷笑,他若知道了,不骂你个狗血喷头才怪。 柳如烟很委屈,这不是当初咱们商量好的吗?这也是权宜之计呀,不是惹不起 燕王吗?停了一下,他说,这燕王也够阴险的了,挖了抢男霸女的陷阱,却又装成 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对柳如烟退婚好像挺吃惊、挺惋惜,好像他根本没指使袁珙 来威逼。 景展翼说,这就是燕王的高明处,他不出面,不会在人前落个夺人妻的坏名声, 你柳如烟为了巴结燕王、升迁,自愿悔婚,你不要了,燕王再捡起来,谁能说出什 么来? 柳如烟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为了巴结当官……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 说说你下一步打算吧,你不是胸有成竹吗?”迄今为止,柳如烟也不知道景展翼打 的是什么主关。 景展翼在笔洗里洗了笔,终止了绘画,退后一步自我欣赏着,柳如烟说画得好, 景展翼却把画扯了。柳如烟连声叫可惜。 柳如烟见屏风上还挂着一幅没装裱的画,是一幅鹰兔相搏图,一只苍鹰从高空 俯冲下来想抓住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却不惧强暴,仰面相迎,蹬了老鹰一脚,恰好 蹬在眼睛上。画上题了玉兔蹬鹰四个字。 柳如烟说,画得倒很好,玉兔蹬鹰?这可能吗? 景展翼说,弱小者也会反抗的。 这时丫环过来说:“小姐,老爷回来了,在书房等你,叫你立即过去。” 景展翼答应一声,让柳如烟先别露面。 景展翼走到门口,丫环悄声告诫她小心点,她看老爷一脸怒气。 景展翼已猜到是悔婚的事露馅了,他们一直瞒着父亲呢。景展翼回头看了柳如 烟一眼。 景展翼一走进景清书房,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景清就劈面问道:“听说柳如烟 退婚了,有这事吗?” 景展翼平静地反问:“怎么了,爹你听到什么了?” 景清面色冷峻地说:“你先别问我,你回答我。” 景展翼早想好了,自己揽过来,不让柳如烟夹在中间难过,她从容地告诉父亲, 是有这回事。而且不怪人家柳如烟,是她不想嫁他了。 景清霍地站起来,把手中的盖碗叭地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愤怒地斥责女 儿,这成何体统!婚姻大事竟成了儿戏!这往后,景清还有脸做人吗? 景展翼勉强笑着劝景清不必生气,父亲本来也看不上柳如烟,他不过是一个吹 鼓手的儿子,根不正苗必歪,悔了婚又有什么关系?她又换了个盖碗,重新给景清 倒了茶。 景清都认可了的,她却当成了理由来堵父亲,景清更气了。他在屋子里走来走 去地发脾气,这可倒好,燕王一从南京回来就来逼婚了,他惹得起吗?上次就是为 了拒绝燕王府这门亲事,才不得已而求其次,仓促之中让柳如烟捡了个便宜,这个 软骨头,孬种,他竟不识好歹退了婚。 事已至此,景展翼劝她爹就别生气了。 景清恨柳如烟是卖妻求荣,靠这个攀上了高枝,当上燕王府的从五品佥事了。 景展翼说,这你可冤枉柳如烟了,退婚、进燕王府,这都是女儿让他这么做的。 景清吃惊地看着女儿,难道她疯了?她为什么这样做?不会是她也想攀高枝, 贪图荣华富贵吧? 景展翼冷静地说,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啊?如果不这样,父亲和柳如烟都 将有大祸临头。 景清不信邪,光天化日,他能怎么样?他宁愿招祸,也不愿与朱棣结亲,他苦 口婆心地告诉展翼,他已料定,燕王必反,她与乱臣贼子成了亲戚,他这不是自掘 坟墓吗? 不管怎样,女儿让父亲都可先应着,父亲担心的,都不会成为现实的,她心里 有数,她让父亲尽可放心。她既不会糟蹋自己的名声,也不会给父亲脸上抹黑。 景清怎能相信!这不是痴人说梦吗!燕王府今天已打发袁珙来找他了,择吉日 就要来下聘礼了,而且,最让景清气愤的还在于,这次燕王府不是聘太子妃,而是 燕王为他自己纳妃了,呸,他还知道天下有羞耻二字吗? 当太子妃,还是当王妃,对景展翼来说,没什么两样,她已经想好了,再次劝 父亲顺顺气,不妨顺其自然,答应这门亲事,女儿是不会让朱棣得逞的,并且透露, 这是她和柳如烟商量好了的,不会给父亲添麻烦,父亲放心好了,等着看好戏吧, 她要让朱棣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景清半信半疑地望着女儿,猜不透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问她,她又讳莫如 深,不肯说。景清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沉稳,从不会做荒唐事,柳如烟也不会胡来, 也许会有转机也未可知,他心里稍稍踏实了些,但还是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 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