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吃屎还是饼?秀才施恩佛讲五乘(6) 转过红木嵌贝仕女八扇画屏风,看见了朱棣,头上扣着貂皮帽子,身上裹着水 獭皮大衣,外面又披了一层棉被,更令人惊奇的是,他面前有一盆炭火正旺的火盆, 朱棣伸出双手在火上烤着,口里咝咝哈哈地发出声响,不断地喊:“好冷,好冷, 冻死我了……”徐辉祖和景清、张昺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坐到他跟前,如进蒸笼, 顿时挥汗如雨,李谦忙递上几把扇子。 为了试探朱棣,徐辉祖指着自己的脸问朱棣,还认得我是谁吗? 朱棣先是嘻嘻一阵傻乐,然后说,你不是猪八戒吗?你不是去背媳妇了吗?他 夺过徐辉祖手里的大蒲扇,拚命在炭火盆上扇,扇起的灰吹了徐辉祖一身、一脸, 朱棣嚷嚷着说,过火焰山了,这芭蕉扇不能借给猪八戒…… 徐王妃迸着哭腔说:“殿下,他不是你大舅哥吗?” 朱棣眨了一阵眼,嘻嘻地笑着说:“我给你跳宫廷舞。”他站了起来,甩开棉 被、脱去皮大衣、皮帽子,边跳边脱,再脱去袍服,这样一层层脱去,最后竟脱得 赤条条的,徐妙锦和宫女们尖叫着跑了出去,朱棣又用双手举起炭火盆来跳,摇摇 晃晃的把炭火洒了一地,他的脚踩在通红的火炭上,烧得皮肉嗞嗞响,他也像无知 觉。徐王妃说:“快,来人,给他穿上……” 徐辉祖扭头往外走,景清、张昺紧紧跟上。 背后,人们夺下他手中的炭火盆,好歹按住他,只见他的手脚多处烫起了泡。 在燕王府大门口上轿前,徐辉祖闷着头一言不发,景清提议,是不是商量一下, 再给皇上写一份折子? 徐辉祖说,还用商量吗?诈疯的人会是这个样子吗? 张昺附和道,够惨的了,看着心里都直打颤。 徐辉祖说,完了,废了,废人一个了。他仰天长叹一声,又说,这也好,也许 是报应,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这未必不是家门之幸、国家之幸啊。 景清和张昺都不便说什么,唯唯而已。 李谦跑过来,说:“各位大人,我家王妃请大人们留步。” 三人举目望去,只见徐王妃带着徐妙锦赶了过来,三人只好迎上前去。 徐王妃冲着徐辉祖说:“大哥,他废了,你们都看见了,人都这个样子了,听 说还有人说他是装疯呢,天下还有没有公道、良心了?”说罢呜呜咽咽地哭得好不 伤心,徐妙锦也陪着落泪。 徐辉祖说:“你也别哭了,好好找个大夫看看病,兴许有救,别弄那些和尚、 道士的胡闹,他不是弄了个一僧一道当哼哈二将吗?这时候都缩回脖子去了吧?那 么能掐会算,怎么没算出燕王有此一劫呀?” 徐妙锦听不下去了,制止地说:“大哥,你少说几句吧,别得理不让人呀。都 到了这地步了,尽说那些有什么用?” 徐辉祖这才不做声了。 徐王妃说:“大哥,还有景大人、张大人都在,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辉祖说:“你说吧。” 徐王妃说,她怕……怕燕王这病来得这么凶险,怕他没有多少时日了,万一有 个山高水低的,他三个儿子都不在跟前,她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啊……说着又呜咽 出声了。 徐妙锦替姐姐说明了意图,她说,这个时候还不放世子他们回来尽孝,那朝廷 平素仁啊孝的喊的震天响,不全是假的了吗? 徐辉祖喝道:“住口!” 徐妙锦这才噘着嘴不出声了。 徐辉祖把景清、张昺拉到一边,小声议了几句,然后对徐王妃说:“这样吧, 我同景大人、张大人议过了,你们可以给皇上写折子,提出要求,那是你们的事, 我们会以北平布政使司、北平提刑按察使司和北平都指挥使司的名义,联名给朝廷 上疏,请皇上恩准高炽三兄弟回来探病尽孝。” 徐王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竟跪下说:“谢谢景大人、张大人……” 景清和张昺忙扶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