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还能调兵遣将投石问路看透假疯(1) 方家最耀眼的财富是充梁接栋的图书。书房里,真正令景展翼牵肠挂肚的却是 夹在一函书里的“情书”。一个疯子还能调兵遣将吗?投石问路的办法是假传朱棣 三个儿子被杀。一瞬间的失态,也是一瞬间的本性回归,徐妙锦看透了朱棣的假疯, 却忽略了自己已被推到了命运的悬崖边。 月华如水,方府院子里高高低低的花树或浓或淡,显得朦朦胧胧的,萤火虫在 空中划来划去。方家前院唯一一个打更的也坐在凉亭台阶上睡着了,院子里静谧无 声。 吱呀一声响,二进院子东厢房的门欠开一条缝,先探出一颗头来,原来是景展 翼,她小心地四下望望,见院冲无人,便轻手轻脚地贴着墙根来到书房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伸手一推就开了。景展翼侧身溜进去,又关严了门。 她不敢点灯,摸索着推开一扇窗,月光立刻瀑布一样泻入书房,把书橱映得通 亮。 景展翼走到书橱前,凭记忆,找到白天那函书,抽出那封信来,刚要拿走,窗 下响起了脚步声,景展翼吓了一跳,不小心将另一函书碰到了地下,她弯腰蹲下身, 用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没找到,只好放弃,急忙藏身到八仙桌下。 来人是打更的更夫,他咕噜一句:“咦,没有风啊,窗户怎么开了?”随后举 着纸灯笼向书房里照了照,顺手带严了窗户,走了。 景展翼吓得心怦怦直跳,手捂着胸口,好一会才站起来,刚把那函书放回书架, 拿着信要往外走时,脚步声又一次响近。她又藏进桌下。 这次更夫把门在外面上了锁,才放心地走远了。 景展翼有点失魂落魄了,忙把那信又放回了原处,又蹲下身摸索着找落地的书, 没摸到,她只得踅到窗下,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她没有找到的那函书已散开,就躺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屏风后头。 想着柳如烟给方行子的信,她一宿也没合眼,翻来覆去都是这封信,她从前就 疑心柳如烟对方行子有意,可他并不认账,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这不是证实了吗? 她所以要拆看那封信,她是想证实一下柳如烟到底是什么人,她倒希望是误会。 鸡刚叫头遍,方行子就穿戴整齐走出卧房,乌蓝的天空还是满布繁星呢。她每 天天不亮就进宫,在奉天门外等候开了宫门进去,小皇子的武术课是在每天早上, 风雨不误。她不知道小皇子什么时候起床,没准儿,她必须早早去等。 她喝了半碗稀饭,吃了两块细粉枣糕,忽然想带本书,闲时看,就跟在家仆后 面,来到书房门口,咦,谁把书房门锁上了?平时书房是从来不上锁的。 家仆猜测,大概是打更人锁的。 更夫闻讯,急忙过来开门。他一边开门边说,昨晚上他听书房里好像有动静, 怕招贼,就过来锁上了。 方行子进了书房,第一眼就发现有一函书掉在了地上,散落在屏风后头。方行 子很纳闷地思索片刻,没有风,这么重的一函书怎么会掉在地上呢?显然有人动过, 仆人不敢,他们又大多目不识丁,那会是谁呢?她拾起书,按原来位置送回书橱时, 目光接触到了夹有信件的那函书,这函书显然搞动了位置,而且夹在里面的信露出 了半截,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她记起这是柳如烟的来信,又联想到他与景展翼的 关系,忽有所悟,从里面取出柳如烟的那封信来,笑了笑,在手上掂掂,掖进怀中, 又拿了一函书,走出门去。 赶到宫里时,天已亮了,小皇子也起床了。五彩朝霞涂满东天,一片灿烂。在 湖畔草地上,今天是练轻功,练平衡。地上有一口大圆瓮,宫斗飞奔几步跳上瓮去, 踩着瓮沿儿走来走去,那瓮受重不均歪着欲倒,他平伸两手保持着平衡,几次险些 掉下,终于成功。方行子站在一边看。 跳下大瓮,宫斗站定,很骄傲地望着师傅说:“我的轻功能行了吧?” 方行子又滚过来一个大瓮,这时朱允炆和方孝孺边走边谈地从七孔桥上下来, 见他们练功,就远远地看热闹。 方行子拾起一把剑扔给宫斗,说:“上。”自己先跳上了一口大瓮,她身轻如 燕,走在瓮沿上又稳又轻,有如蜻蜓点水。当宫斗跳上另一口大瓮时,二人开始比 拚剑法。 方行子出剑凶狠,脚下不乱,而宫斗顾了招架,忘了脚下,一脚踩空,滚了下 去,方行子跳下,扶起宫斗,问:“你出徒了吗?” 宫斗大为不好意思。 方行子提起两个大沙袋丢过去,对宫斗说:“把这个绑在小腿上,每天跑一万 步,去练吧。练轻功,身子越轻越好。”宫斗便坐下去往腿上绑沙袋。 旁边传来朱允炆的击掌声和笑声:“好,好师傅。” 方行子这才发现了皇上,走过去要跪:“皇上大安,起得这样早。” 朱允炆说:“别跪了。你不是比朕起得更早吗。” 宫斗也问了皇上大安,又问候了方孝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