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还能调兵遣将投石问路看透假疯(3) 早晨,一夜无眠的景展翼慵懒地起了床,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仆人在扫院子。 管家方仁正给几个下人在分派活:“你去喂马,你今天到栖霞山庄收欠租。”当方 仁看见景展翼时,就问:“景小姐歇得好吗?” “好,这小院真安静,比我们家那好多了。”景展翼不由得想家了。她看了一 眼方行子的卧房,问方小姐还没起来吗? 方仁答,进宫快一个时辰了,天天日头没冒红,还看不清路呢,就得进宫。 景展翼没想到,她比百官上早朝起得还早啊。 方仁说她得教小皇子武艺呀,都在早晨练,又不知道小皇子啥时候爬起来。不 得不早去。 她又问:“老爷呢,也上朝了吧?” 方仁说也走半个时辰了。他说,我家小姐关照了,景小姐什么时候起床,就什 么时候开早饭,想吃什么自己说话。 景展翼谢了管家。她说吃过饭,想到书房去看书,问方不方便? 这不是太客气了吗?方仁笑了,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回头他叫人把门锁打开, 书她随便看,别污了书页就行,他家老爷什么都不心疼,唯有书珍贵,谁借了书给 污损了一页,他能心疼好几天,下次就别想借了。 景展翼的心当然不在书上,而是夹在书里的那封信,让她寝食难安。她胡乱吃 了几口饭,就急着要进书房。方仁夸她,到底是出身书香门第,嗜书如命。 方仁打开书房门说,书房本来不上锁的,不知昨晚上夜的怎么来了勤快劲,反 倒锁上了。把景展翼让进去,关照她看完就走,不用锁。又让丫环沏了一壶君山茶 送了过来。 景展翼环顾一下书房,便蹲下身去找昨夜失落的书,却没有。走近书橱,见书 又都整整齐齐地归于原处了。她的心不安起来,掉下来的书不可能自己飞回书橱, 那是什么人又把书摆放整齐了呢?如是仆人,倒无所谓了,若是方行子,那就不妙 了。她回头望望窗外,又伸手取下夹着信的那函书。 景展翼的心陡然一沉,坏了。让她吃惊的是,那封信已不见了,她用力抖动书 本,也没有。再拿出邻近的几函书,打开、抖动,全没有。她有点慌乱了,一时不 知所措。 这只能说,是信的主人方行子把信取走了。她是正常取走的呢,还是发现了什 么破绽,引起了怀疑才取走的?显然是后者。景展翼的心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 上八下了,她后悔自己的莽撞,刚来方府,就给人家留下这么个不佳印象,今后怎 么相处? 景展翼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郁闷不乐,不知怎样面对方行子。 方行子从宫中回来,已是开晚饭的时辰,她照样谈笑风生,永远那么开朗,待 景展翼亲热而又一点不造作,景展翼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开饭时,方仁走进餐厅,让她们二位小姐不要等老爷了,马上要殿试了,老爷 忙着出考题的事,一时半会回不来。 方行子给景展翼盛了一碗饭,说:“吃吧。你的饭量太小,多吃点。” 景展翼小口吃着,时时发呆。 方行子给她往碗里夹菜,景展翼又往回夹:“太多了,你要一口气把我吹成个 胖子呀。” 方行子又跟她开玩笑,是怕把腰吃粗了嫁不出去呀?不是早有人相中你了吗? 景展翼斜了她一眼说:“你又打趣我。” 方行子大口吃着,她说她可不管腰粗腰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幸亏当 今皇上不好细腰,才没饿瘪了肚子,她让景展翼尽管多吃,腰粗点也是美人。说毕 一阵哈哈大笑。 景展翼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地溜方行子一眼。 方行子发觉了,她说:“你好像有心事。” 景展翼急忙支吾:“没有啊。”她很快放下碗不吃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行 子,忽然试探地问:“行子姐姐,你有了意中人了吗?” 方行子怔了一下,故意说:“有啊!” 景展翼急不可耐地问:“是谁?能告诉我吗?” 方行子狡黠地一笑,说:“那你得先告诉我。” 景展翼说:“我哪有啊。”因为有柳如烟给方行子的那封信作怪,景展翼连承 认他们间的关系也没勇气了。 方行子说她不老实。她告诉景展翼,有人对她不错,可她不能移船靠岸。 景展翼心一动,问那为什么?是这个人不可你心吗? 方行子说,也不全是。他这舞枪使捧的人,按三从四德的娴慧女子来衡量,谁 会喜欢她。 景展翼说:“那你也找一个舞枪使捧的,不就谁也不嫌谁了吗?” 方行子知道他在暗指孟泉林。她笑道:“你倒会乱点鸳鸯谱。” 景展翼的眉头舒展开来,她面带笑容地问:“能让我猜一猜吗?” 方行子说:“这怎么好乱猜!” 景展翼干脆明说了:“你和你师傅孟泉林不正好是一对吗?” 方行子哈哈笑道:“他可是个行脚僧啊。和尚岂能成家?” 景展翼说她早知道,他不是个正经有根基的和尚,他是躲避缉捕才借空门藏身 的。 方行子说:“师徒如父子,这是不行的。你这么急急忙忙地给我找个主,是不 是怕我同你争什么呀?”说毕,她就爽朗地大笑。 景展翼一震,似乎明白了方行子语中含意,又不好意思又担忧,她是逗自己呢, 还是在说真话试探?她拿不准,也不敢再看她,急忙扭头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