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面前没有亲情桂儿引来烧身之火(3) 前门大街和平时一样,行人如织,商贾云集,人群熙熙攘攘,车马都难以通行。 李谦只好让桂儿下车,他把车、马拴到了沿河街车马市里,他和桂儿步行在店铺门 前。桂儿装作东张西望寻找乐器店铺的样子,其实她的目光一直往过往的官轿里看。 李谦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在期待徐辉祖的仪仗出现。小姐告诉她,魏国公每天都 要例行公事地巡街,风雨无阻,只是时辰不定。 桂儿故意磨磨蹭蹭,一路打听着,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不断地自言自语,这卖 琴弦的店这么难找啊?李谦也一劲儿催,乐器铺子到底在哪。 “你以为是烧饼铺啊!听小姐说,京城也不过三两家乐器行。”桂儿说,“弹 古筝的能有几个人啊。” 李谦终于发现了门前摆着羌笛、挂着一支琵琶的乐器铺子,门口挂着“声声慢” 的牌匾。李谦见桂儿只顾往前走,就拉她一把,这不是乐器铺子吗?还往哪走? 桂儿只得像刚发现一样,迈步往琴行里走,边走边奇怪地嘟囔,怎么起了这么 个古怪店名?声声慢?那谁还来买? 李谦自以为是地说,可能声声慢比声声快听着舒服呗。 这话把乐器行的老板都逗乐了。 声声慢乐器铺子老板点头哈腰,热情往里让他们。 店铺老板拿出几种琴弦,说:“我这老弦全城独一无二,结实,音亮。我来帮 你挑。” 桂儿心思根本不在琴弦上,眼睛不时地溜着大街上,盼着徐辉祖快点出现。老 板问她买几根,她心不在焉地说,不管粗细,那就每种多买几根吧,省得总来买。 老板帮她选了几根粗细不等的琴弦,说:“好咧,一共一贯钱。” 桂儿正在付钱,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鸣锣开道声,回头向外一看,前面有骑马卫 士开路,接着是举着“回避、肃静”和“钦命巡行北方太子太傅魏国公徐”字样的 牌子。一顶八人抬的华丽大轿颤悠悠地过来了。百姓自动让路。很多人退到店铺廊 下启踵翘首看热闹。 桂儿故意问老板,这是什么官啊?这么威风排场? 老板说:“这你都不认得?这就是开国元勋老将徐达的儿子,当今太子太傅, 世袭罔替的魏国公啊。” 李谦鼻子嗤了一下:“少见多怪。” 桂儿揣起琴弦就往外跑,还装着叫李谦:“小保子,咱也看看热闹。” 李谦不动他方,他有什么好看的,你连王爷都常见,国公算什么?他也是一个 鼻子两只眼。 桂儿站在乐器铺廊下,看着大轿跟在执事后面抬过来,已经看清徐辉祖的眉眼 胡须了。她瞥了身旁的李谦一眼,趁他不注意,从发髻里取出那封信,悄悄抽出信 瓤,拧成个小纸团,把信封掖进袖子里。幸亏李谦没有注意这个动作。她注视着越 来越近的大轿,脚步向台阶下移动。 李谦发现了,想拉住她,不让他再往前挤,在这还看不着吗? 桂儿不出声,大轿离她不足五步远了,机不可失,她猛地向前一跃,喊了一声 :“魏国公,我是你妹妹的丫环!”她装成摇手打招呼的样子,趁势向敞开的轿子 抛出了小纸团,那正是徐妙锦事前写好的信。 因为人声嘈杂,坐在轿里的徐辉祖并没听清桂儿在喊什么,甚至也没看到落在 脚下的那个小纸团,他只平淡地向外望了一眼,大轿已从乐器铺子门前过去了。 小纸团随着颠簸的轿子,在徐辉祖脚边滚来滚去。 桂儿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李谦的怀疑,他都很生气地把桂儿拉回来,凶狠地问: “你要干什么?” 大轿已经过去了,桂儿若无其事地说:“不干什么呀,想问问他跟他妹妹有啥 事没有啊。可惜他没听见。” 李谦把她推搡到巷子里没人的地方,把她逼到墙根,冷笑着打量着桂儿问: “我上了你的当!差点坏了大事,什么买琴弦,全是借口,你是被小姐派来给魏国 公报信的,是不是?” 桂儿装傻:“怎么了?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李谦说:“你别跟我装,你说实话我不为难你,王妃早疑心你是出来送信的, 我得搜一搜。”说着就要动手。 桂儿口里说着“谁怕你搜”,背在身后的袖子一甩,把空信封甩在了地上,用 脚踩住,然后说:“你搜吧。” 李谦便从她领口摸起,在她身上乱摸一气,摸到敏感的他方,他故意捏一捏, 桂儿涨红了脸说:“你该死,你往哪摸呀,看我回去不告诉王妃。” 李谦嘻嘻地笑着,一边往下摸一边下流地说,没听人家怎么骂我们太监吗?说 是刑余小人。来真的不行,摸摸还不行吗? 桂儿骂了一句“畜牲”,忘了脚下踩着信封了,抬脚踢了李谦一脚,李谦啊呀 地叫一声,被踢倒了,但他却意外地发现了地上的信封,便爬过去夺。 桂儿抢先拾起空信封,以最敏捷的速度把信封扯烂,扯成小碎片,然后塞进嘴 里,使劲往下吞。 李谦扑上来,去掰她嘴,企图往外掏,被桂儿狠狠地咬了一口。李谦啊地一声 惨叫,骂了一声“贱人”,左右开弓地打了桂儿几个耳光,血从桂儿嘴角流下来。 她咀嚼着,突然冲李谦脸上吐了一口,喷出的纸末、血水糊了李谦一脸。 李谦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恨恨地说:“有你好瞧的!你以为把信嚼烂了就没证 据了?幸亏我早发现了,哼,你家小姐吃里扒外,她也失算了,没想到信送不出去 吧?” 桂儿又啐了他一口,心想,我嚼烂的不过是信封,你个蠢材!她扭过头去不理 他。 徐辉祖的仪仗已经拐过了一条横街,这里行人稀少了,行进速度加快。徐辉祖 坐在轿子里打了个哈欠,一低头,无意中发现脚边有个小纸团。他皱了一下眉头, 拾起来,展开来。 他一边看,一边神色大变,最后竟呆了。他眼前出现了乐器铺子前的一幕,桂 儿扬着手,似乎向他喊了句什么,看来,那个少女就是为妹妹投信的人,自己当时 怎么没注意呢。 徐辉祖伸出头去大叫:“驻轿,快停下!” 随从们只得在大街上落轿。一个跟班长史小跑上来:“国公爷,有什么事吗?” 徐辉祖问长史,看见有人往轿子里投信了吗? 长史茫然地说:“没有啊。” 徐辉祖神色凝重,他让长史马上派人去请张昺、谢贵、景清和张信,立刻到国 公府,就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商议。 长史说:“是,国公爷,小的马上去办。” 徐辉祖这才命令骄夫起轿,跑步回府,能跑多快跑多快。 有这一声令,四平八稳的队伍打乱了格局,八个轿夫抬起大轿一阵疯跑,大轿 以巨大的幅度摇摆着……连仪仗队都甩在了后头,这情景令过往行人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