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诛笔伐兵戎相见危机之际跑死驿马(1) 口诛笔伐与兵戎相见构成了朱棣策略战车的两只巨轮。学问再多,也是身外之 物,那些终老于黄土垅中的稼穑之人,什么学问也没有,但未必没有做人的人品。 危机之际,什么都不必带,把人头带走就算是赢了。跑死三匹驿马,汗水湿透奏折, 皇上说,何罪之有?这是忠臣的汗水,比甘露珍贵。 一进寝宫来,徐王妃高兴得喜泪双流,激动得声调都变了:“我二哥从南京来 信了,他说皇上有极大可能恩准高炽他们三兄弟回来尽孝道。你看,他们安然无恙 啊,这才是天大的喜事呀。” 朱棣看过信,咬牙切齿地说:“果真证实了我的推断,你妹妹十分可恶。” 徐王妃还想为徐妙锦开脱求情,她也许是听了误传,即或不是这样,她毕竟年 幼无知,有口无心的,又是受人指使…… 朱棣说:“到了这时候,你还为她辩解,差一点丧在她手啊。幸亏及时封锁了 她的住处。小保子立了功。”后面的话他存在了心里,假如他妹妹把信送到徐辉祖 手上,朱棣现在早人头落地了,好险,好后怕呀。 到了这时候,连徐王妃都说这真叫逼上梁山啊,不反也得反了,但她总是担心, 担个反叛之名,能号令天下吗? 朱棣胸有成竹,道衍早给他想好主意了,当然必须师出有名。 他从褥子底下抽出写了一半的纸张,递给徐王妃。徐王妃问:“这是什么呀?” 朱棣说是清君侧的檄文啊!这就是出师之名。 徐王妃还是不太明白,不禁重复了一句:“清君侧?” “对呀。”朱棣说,绝妙的理由,不能直接反皇上,若让天下人知道,皇上是 好皇上,只是被奸臣蒙蔽了,所以才干出变古乱常的坏事来,削藩王残害手足,改 祖制……这些账全记在齐泰、黄子澄这些人身上,一样可以起兵。又没有犯上作乱 的嫌疑。 徐王妃想起了那个方孝孺,说他是皇上的拐棍,言听计从。他应在被清之列。 朱棣老谋深算地说,他不能列上,此人再坏也不能列,他被天下莘莘学子称为 读书人的种子,简直是当今的圣人了,你动他,会得罪天下所有读书人,对他不能 轻易地动,连景清、铁铉这些人也不能动,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 徐王妃说:“有打有拉,有主有次,你还真有谋略呢。看样子,这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朱棣说,朱高炽他们到家之日,就是他出手之时。 话又转了回来,徐王妃叹口气说:“妙锦丫头那里怎么办?你不至于对她下狠 手吧?也不能总这样用重兵看守着吧?以后我还怎么见她?”说着滴下泪来。 朱棣说:“这是她自己找的。我若对得起她,她就会对不起我。在高炽他们回 来前,在我举刀兵之前,她必须委屈了。不过你也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不 会赶尽杀绝,会让你过得去的。” 这一说,徐王妃才放下心,又有了笑模样。她说:“那我去看看她吧,也顺便 劝导劝导,尽一尽当姐姐的责任。越僵持下去,我越发不好见她了,顶多挨她一顿 抢白罢了。” 朱棣不同意她出面,理由是她太好说话,妙锦纯粹被她宠惯坏了,她不怕徐王 妃,非但劝不了她,还会惹一肚子气。 徐王妃说:“那怎么办?” 很意外,朱棣说:“我替你去。” 徐王妃斜了她一眼:“你不会没安好心吧?” 朱棣说:“我不是都下保证了吗?” 徐王妃并不真放心,她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一定要纳她为妃,就等我死后, 眼不见为净。”这话她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朱棣说,原来妙锦都不答应,现在和我是对头,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担心呢? 徐王妃又为桂儿求情说:“还有她的丫头桂儿,也怪可怜的,她八岁起就跟着 妙锦,一个丫头知道什么,稀里糊涂给主子传个信而已……” 朱棣知道徐王妃心软,这事可不能依着她,一个下人都纵容,还得了!不过他 说:“我告诉小保子了,教训她一顿就把她送回小妹那里去。” 徐王妃说:“这就对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