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说谎心纯如水己正则天下无不正(2) 朱允炆的轿子刚进宫门,忽见齐泰、黄子澄在御道旁等着呢,朱允炆从轿里探 出头来问:“你们这是在等朕?”他的轿子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齐泰和黄子澄在后边跟着他的轿子徐行,齐泰谏道:“是,圣上。国事冗繁, 北方举兵,皇上在这种时候还微服出行,臣不敢苟同。” 朱允炆对他的责难很反感,马上堵他说:“太祖高皇帝在日,不管天下大事如 何,经常微服私访,朕就不该吗?” 黄子澄斜了齐泰一眼,觉得他多余过问微服出游的事。他赶快奏报大事说: “皇上,柳如烟从北平回来了。” 朱允炆这才叫住轿子。他意识到出大事了。他走出轿子,与两大臣步行。朱允 炆问,柳如烟是逃回来的还是充当朱棣的信使? 黄子澄说:“兼而有之吧。他是和一个叫郑和的贴身太监同来的,柳如烟带来 了朱棣的上疏和文告。有一件事,圣上也许想不到,据那个小太监讲,文告是景清 草拟的。” 朱允炆站住:“这不会吧?”以他对景清的了解,他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人啊。 齐泰私下里问过柳如烟,他说他看见过朱棣和景清一起商议着写什么,朱棣告 诉他是草拟文告,他不敢肯定。 朱允炆还是不信,景清是有名的骨鲠之臣,朱允炆才派他去协助镇抚北方,他 这人断不会辜负朝廷的。 齐泰说:“别人说,臣也不信,这是柳如烟说的,才不得不信。” 朱允炆问:“为什么?” 黄子澄说,景清差一点成了柳如烟的老泰山。柳如烟会给老岳父脸上抹黑吗? 朱允炆的脸上刮上了一片阴云。 皇上离开方家后,见方行子又折腾着换上了男装,方孝孺皱着眉头,问她又想 去哪儿招摇。 方行子说,该给那个倒霉蛋送饭了,她答应过人家,每月初一、十五去探监, 让她吃上一顿大荤的菜肴。 方孝孺这才意识到,今个是十五,外面的月亮圆了,他知道,女儿说的那个倒 霉蛋就是程济。 刑部大牢里,早已被人遗忘的程济这天显得反常,在牢中洗了头,又招呼牢头 再打一盆水来,他还要洗洗脚。 牢头对他一向客气,见他要梳洗打扮,就说:“怎么程大人忽然爱干净了?莫 非是……” 牢头说,囚犯中,有两种人要好好洗一洗,一是要开释的,回家团圆前,洗尽 晦气。 这时方行子提着食盒从走廊走来,程济和牢头都没发现,牢头仍旧贩卖他的 “牢经”:第二种啊,就是砍头前夜,好好洗洗涮涮,到阎王爷那里去,当个干净 鬼,别惹他老人家烦。 门外的方行子咯咯地乐起来,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不知程大人 是为出狱而洗呢,还是为断头而洗? 程济洗着脚说:“我掐指一算,再有七天,我就到了生死大限了,燕王不反, 我断头,燕王一反我自由,不管是哪种结果,我都得好好洗一洗吧。” 方行子往桌上摆酒菜,她让他程济猜一猜,他的结局会是哪一种啊? 程济说:“好香,有酒?我猜,燕王已经起刀兵不止一日了。” 方行子说,按约定,他可以活命了。不过,她想,皇上早把程济忘得一干二净 了。 程济揩干了脚,坐到桌边香甜地喝酒、吃饭,他说:“那你得提醒皇上啊。你 是御前卫士呀。我的命虽不济也是一条命啊。” “我不是御前侍卫了。”方行子说。 程济望着她,忽然说:“你女扮男装露馅了,是不是?” 方行子笑道:“你真是绝顶聪明啊!” 方行子告诉程济放心,指望不上她也没关系,方孝孺还记着他呢,会提醒皇上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