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兵如子舍生忘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4) 太阳刚爬上殿顶,朱允炆就上朝了,大殿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只有方行子 站在阶下。 朱允炆走出殿来,问郑村坝没有捷报传来吗? 方行子摇摇头,说:“启奏皇上,倒是有一份朱棣的奏折连夜递上来的,臣放 在龙案上了。” 朱允炆咕噜了一句:“他还有脸上什么折子!”说罢急忙返回殿里,在案上找 到了那份折子,看过了,气得发抖,他说:“这叫什么奏疏?这分明是恐吓信!” 他招呼方行子上殿:“你来看看。” 方行子迟疑地说:“臣看折子,越职了吧?” 朱允炆说:“朕让你看,还有什么越不越职的!” 方行子迅速看完,也难怪皇上气冲斗牛,这和他几个月前起兵时所上的奏疏, 异曲同工,他说要皇上答复,其实他知道皇上不会理睬,皇上能答应清君侧吗?他 造反,让皇上旨准,天下有这样的美事吗?她劝皇上不必为他生气。 朱允炆说这完全是颠倒乾坤,居然要追究太祖病逝的责任,又重提不准诸王回 京奔丧的旧事,还诬指他用庶人之礼葬太祖。 方行子说,与上次不同的是,他在奏疏中第一次划定了奸臣的圈子,这圈子够 大了,不只是齐尚书、黄太卿几个人了,一应左班文职官员在劫难逃不说,连宫中 侍病老宫人、长随内宫、太医院官、礼部官、营办丧事官、监造孝陵驸马官,都成 了奸臣。 朱允炆恨恨地说:“他居然让朕把这些人绑赴燕军阵前由他来定罪,这太不成 样子了。” 方行子说:“他这是制造口实。” 朱允炆说:“是呀,朕不送去,他就要发三十五万大军来南京索取,说大军到 处,赤地千里。他还说自己不是造反吗?” 这不过是恫吓之词,方行子劝皇上不必介意。但朱棣说郑村坝一战,官军丢盔 卸甲,败退德州,围北京也没成,这可是大事,李景隆为什么不报?是朱棣说谎, 还是李景隆有意隐瞒败绩? 朱允炆说:“如果真是李景隆又败个一塌糊涂,那真是不堪设想了,朕还指望 谁呢?” 这时总管太监宁福上来,说:“齐尚书、黄太卿要单独陛见。” 方行子便退了下去。 齐泰二人上殿,齐泰已知郑村坝惨败的事。他忧心忡忡地奏道:“郑村坝一战, 李景隆连失几阵,逃到德州去了。臣早就说过,他寡谋骄横,不知用兵,听说朱棣 称他为膏粱竖子。他怎能不败。他本人至今隐瞒败绩不报,可已有山东、河北地方 官员陆续报了。” 黄子澄此时懊恼不迭,说:“这都是臣鼎力荐他,所用非人,臣甘愿受罚。” 朱允炆说:“罚你又有何用!现在朱棣来势汹汹,口气又这么强硬,如何能遏 阻他的势头,朕看只有做一点妥协了。”他斜了齐、黄一眼,说:“他不是口口声 声要清君侧吗?” 齐泰与黄子澄交换了一个眼色,齐泰料想皇上可能要丢卒保车了,他说:“妥 协退让如果能止住朱棣用兵,那倒也容易了。皇上把我和黄子澄绑到朱棣面前去就 行了。” 黄子澄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们俩不过是他抢夺大位的障眼法而已, 他不敢公开说自己要夺皇位而已。” 方行子在殿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朱允炆说:“这个,朕岂不知道?只是朝廷不妥协,他就会杀到南京来呀,不 是没有人能撄其锋、挫其锐吗?”他现在只求朱棣别往南京打。 齐泰与黄子澄都很伤心,这不是兔死狗烹了吗?他们不由得相互看看,齐泰跪 下,先发话说:“陛下,如果斩我齐泰一颗头可安天下,臣决不惜此头。” 黄子澄也流泪跪下说:“臣也愿自绑于朱棣面前以换得天下太平。” 朱允炆又于心不忍了:“二位爱卿快起来,朕只是说说而已,岂能把你们推入 火坑?更何况你们并没有什么过错。朕只不过是想使个缓兵之计罢了。” 齐泰试探地说:“既如此,皇上一定有了良策。” 朱允炆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会上朝时就将他二人罢了官,并告知朱棣。 不过不是真罢官,是掩人耳目而已。他们照常每天到宫里来,虽不上朝,仍与皇上 密议天下大事,与从前无异。待有了转机,随时可官复原职。 齐泰和黄子澄虽不情愿,也不认为是良策,却也无话可说,都跪下谢恩说: “谢皇上,这样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