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官无以正民言路之危重于水路(1) 治漕运,水如人意,朱棣躬亲,天如人意。不正官,无以正民。江河不能淤塞, 言路更不可堵塞,言路之危重于水路。你对我器重,却用毁我清誉为代价,该谢该 恨?只好用碧血雪耻。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有千秋,又都非完人,朱棣面临着朱元 璋当年同样的烦恼和尴尬。 朱棣带李谦等走过御花园石拱桥时,发现朱高煦带着太监黄俨站在桥边,朱棣 一走近,黄俨闪开了。 朱棣问朱高煦:“你在这里干什么?” 朱高煦说:“我在等父皇。” 朱棣说:“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呢?” 朱高煦说:“儿臣记得,从前父皇的一些肺腑之言都不是在屋子里说的。像东 昌之战……” 朱棣为之一震,朱高煦指的当然是“日后立他为太子”的承诺,他旧事重提, 朱棣多少感到有威逼和兴师问罪的味道,他很不高兴:“你就这样向朕索取吗?” 朱棣的话里也有明显的责难意味,朱高煦当然听得出来。 朱高煦忽然泪容满面地说:“父皇当年的暗示、承诺,言犹在耳,现在天下已 定,不需要儿臣鞍前马后地维护了,是这样吗?” 朱棣更加反感,他本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他不好再装糊涂,就说:“你是 为立太子的事吧?” 朱高煦说:“我听说,群臣再次上表请立太子了?” 朱棣说:“是啊!” 朱高煦明知故问:“是要求立燕王世子为太子吗?” 朱棣说:“对啊。顺理成章啊,群臣上表已不止一次了,永乐元年一月一次, 两个月后文武百官又一次上表。这是很合礼制的呀,按理,朕一即位,便应马上立 太子,这已经太迟了。” 朱高煦说:“那为什么迟迟不立?”依然是明知故问。 朱棣说:“你是明知故问。朕对百官说,所以迟迟不立,是朱高炽现在宜预成 其学问,这更引起百官疑虑了,以为朕是托词,是要改变主意,就又请周王来出面 请立高炽。为什么迟立,你还不明白吗?朕有难言之隐啊。你一定安分守己,不可 有非分之想。” 说毕,匆匆走了。 黄俨从树后钻出来,说:“看样子,皇上还是想立高炽。你方才的话说得太冲 了,这会伤了皇上的心,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动之以情,多用眼泪打动皇上, 多提你从战阵生死存亡中把他救出来的往事,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会不动心的。” 朱高煦一跺脚说:“我一着急嘴就没把门的了。” 黄俨说:“不要紧,只要太子一天不册立,你就有希望。一方面多给高炽在皇 上面前做点醋,一方面千方百计留在京师,一旦把你打发出去,可就一点希望也没 有了。” 朱高煦一点底气都没有,现在看,也没多大希望。 黄俨分析,皇上迟迟不定,拖着,就对朱高煦有利,他若决心好下,不早顺应 上表的百官了吗?皇上方才说他有难言之隐,这还不明白吗?张信劝皇上早立朱高 炽,不是门牙都被打掉了吗?这都是对朱高煦有利的呀,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朱高煦说:“可恨那几个翰林,特别是解缙,最可恶,听说他总在皇上面前说 朱高炽的好话,贬我。有朝一日,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黄俨说:“有一个人,不能不交,他是皇上的心腹耳目,他做蜜不甜,做醋肯 定是酸的。让他多在皇上面前说朱高炽的坏话,多说几遍,假的也是真的了。” 朱高煦立刻明白了:“你是说纪纲?” 黄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