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治国以身试法官吏行贿谁是谁非(3) 黄昏时分,大海像被夕阳烧着了一样,占城海面红彤彤的。从贵宾馆茂密的椰 子树隙望出去,前面是金灿灿的沙滩,海边有些用茅草搭成的草庐,充满异国情调。 这里的热,是蒸笼般的热,扑脸而来的是灼热的蒸汽气浪,叫人窒息,铁凤煞 有介事地在树下练着剑,眼睛一直瞟着屋子里。 余大纯从屋子里走出来,嘴里咕噜着说:“这无头苍蝇乱撞的差事真不好干。” 他看见铁凤在练剑,就笑呵呵地对她说:“这么热的天,铁姑娘连这一会儿也 不放过呀?你看傍晚的大海多美,咱们到海边去走走?” 铁凤说:“请师傅别叫我铁姑娘,我是铁先生。” 余大纯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明白,你们俩为什么要扮男装!” 铁凤很自然地跟着余大纯向海边走,她说:“像我们这些走江湖的人,只有男 装才方便啊。再说了,若钦差大人知道我们是女的,还会让我们下西洋吗?” 余大纯说:“这倒是。” 荒海滩几乎没人,只有几艘捕鱼晚归的小船背对夕阳像剪影一样贴在红天与碧 海之间。 余大纯和铁凤赤脚在沙滩上走着,不时地拣拾奇形怪状的贝壳。 余大纯在手里把玩着一颗绛赤色的鹅卵石说,他在红海发过财,拣到过价值连 城的红珍珠,有鸽子蛋这么大。当地土人告诉他,拣到红珍珠的人会有桃花运。” 他显然有意地看了铁凤一眼。 铁凤心里一动,她故意回了一瞥羞涩暧昧的微笑。她问:“你的红珍珠有主了 吗?” “还没有。”余大纯又斜了她一眼,带有明显暗示地说,他出海前占过一卦, 说红珍珠的主人与我同行。 铁凤装不懂,甜甜地笑着。 余大纯说:“我很冒昧地问一句,小姐还没许人吧?” 铁凤一笑扭过头去,不回答。 余大纯受了转舞,他说:“下西洋,一路风险莫测,你得小心,别离开我,我 毕竟还下过几次西洋,知道深浅,狼虫虎豹、瘟疫、野人出没,你得安全回去,我 心里才踏实。我真纳闷,你们俩不像缺衣少食等银子用的人,干吗现学泅水,揽这 死了人不偿命的差事呀。” 铁凤说:“谁不缺钱?我们也是奔下西洋赚钱多才来报名当水手的。谢谢你的 一片好意。” 停了一下,她像无意地问:“方才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呀?不会是尸头蛮晚上要 出来吧?怎么郑钦差那么神秘地把你们几个留下,把我们都轰出来了呢?” 余大纯支吾地说:“啊,没什么,有危险我会第一个告诉你。尸头蛮的鬼话不 是让方小姐给拆穿了吗?” 铁凤说:“你跟我说得天花乱坠,动真的,其实还是不行,你说不说真话我还 听不出来吗?”说罢扭身往回走。 余大纯忙绕到前面拦住她:“别走啊,不是故意想瞒你,其实是和你没关系, 又是皇上交办的差事,不让传,弄不好会掉脑袋的。” 铁凤说:“你别耸人听闻了。” “真的。”余大纯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能传给第二个人 啊!连姓方的同伴也不能告诉。” 铁凤故意用手堵上耳朵说:“我不听,你也别说,万一你因为这个掉了脑袋呢。” 余大纯神秘地眨着眼说:“我们几个人的使命就是寻找建文皇帝。” 铁凤显得无动于衷,她漠不关心地说:“建文帝不是纵火自焚了吗?当今皇上 都为他举行葬礼了,跑海外找什么建文帝!” 余大纯说:“是真的。不骗你。其实建文帝没死,听说他装成和尚跑到西洋来 了。” 铁凤说:“不可能,跑这么远干什么?” 余大纯说:“当今皇上疑心他跑到西洋来借兵,或是招集旧部遗臣重整旗鼓, 那不是祸患吗?” 铁凤说:“西洋有多少国呀?找得过来吗?” 余大纯说,多了,他一口气念了一长串稀奇古怪的名字,占城、爪哇、满剌加、 苏门答腊、南浡利、忽鲁漠斯、木骨都束、古里…… 铁凤说:“这么多国!就是建文帝真还活着,这也是大海捞针呐!” “谁说不是!”余大纯说,“不过,也不是盲人骑瞎马地乱撞,既然建文帝化 装成和尚了,所以就在寺院庵堂里找就行了。” 铁凤说:“找着了可告诉我一声,我也想见见这个倒霉的皇上啥样。” 余大纯说:“那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