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虽仇必赏虽亲必诛(1) 有了御玺、皇子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仰止唯佛陀,人成即佛成。本可以母仪 天下的人已乘大行之舟驶向脱离生死苦恼的彼岸。既是师傅,又是感情的替代品。 直言犯上的结局,是虽仇必赏,还是虽亲必诛?人之智,不足以处万机之繁,朱棣 有“推赤之意”否? 方行子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又坐下来捶洗衣服,她的心乱了,再也平静不 下来了。说是让位给景展翼,那只是冷静的理性占上风的时候,她自己明白,她能 说对柳如烟没有一点依恋和无法割舍的感情吗?她眼睛呆呆地看着卷着漩涡流淌的 溪水出神,常常忘了捶衣服,有好几次又被急水漂走了衣服。 咚地一声响,一个大柿子落在方行子跟前的溪水里,迸了她一脸水。骑在树上 吃柿子的宫斗哈哈大笑,他喊着:“吃吧,柿子可甜了。” 方行子拾起水中的柿子,回头看了一眼骑在柿子树上的宫斗,咬了一口柿子, 马上吐掉,她说:“好涩,你少吃点,吃多了小心肚子疼,我可不管。”她顺手把 柳如烟的衣服也泡到水里。 这时,景展翼从后面幽幽地过来了。听见脚步声,方行子一回头,见是景展翼, 她说:“你也来洗衣服?” 景展翼说:“衣服不被你一个人包了吗?” 这话已有明显的醋意,方行子惊异地望着她,她看到了景展翼脸上明显的失落 和哀怨。 方行子当然明白她内心想的是什么。但她又不能捅破这层纸,那会让景展翼难 堪。方行子就说:“我本来是拒绝给柳翰林洗的,可他既然已经抱来了,我也不好 意思让他太难堪。” 景展翼说:“是吗?他的衣服,从前不都是你给他洗的吗?”她依然是采取攻 势。 方行子一时无言以对,她说:“展翼妹妹,你坐下。” 景展翼不肯坐,就站在一旁。 看来只有摊牌了,反正方行子心里早有了决断,她宁可把苦果留给自己一个人 尝,也不能对不起朋友。她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和柳翰林有什么关系呀?” 景展翼凄然地说:“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你也不用解释。你和他都没什么错。 今天,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决定嫁给他?” 方行子说:“你这丫头疯了?他喜欢的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景展翼说:“那是从前。可后来听说我死了,你们不是好起来了吗?” 方行子只能矢口否认,她说:“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柳翰林始终如一地 恋着你,从来没移过情。他有一本很厚的诗抄,不知他给你看过没有,我看了都很 受感动,有很多首诗都是怀念你的。这感情能是假的吗?” 景展翼说:“我承认那是真的,可那是从前。”她从怀里取出那本诗抄,原来 诗抄就在她手里。 景展翼翻到后面,塞到方行子手中,说:“这诗抄的后半本也有四五十首,他 思念眷恋的可不再是我了。” 方行子看了几页,脸色明显不自然起来,其实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诗。她很尴 尬地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有这些诗。”只有否认,才会使景展翼心上好 过些。 景展翼苦笑着说:“行子姐姐,你我是患难之交,比亲姊妹还亲,你该对我说 实话。如果你和他真的好上了,我绝不会让你们为难,我会走得远远的。”她这也 是掏心的话,也是最后的摊牌。 说完,她哭着转身跑掉了。 方行子喊着她追了几步,见她头也不回,就停下了。 不知什么时候宫斗过来了,捂着肚子,一脸苦相,说:“我肚子疼……”显然 涩柿子吃多了。 方行子没好气地说:“该,谁让你不听话!” 宫斗哇一声哭了。方行子又心疼地把他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