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马回头是岸百战老将魂断大漠(1) 强扭的瓜不甜,那就“回头是岸”。天狗吃月亮是不可能的,指鹿却能为马。 打仗常打常新,没有固定章法,身经百战的老将魂断大漠,是用将之误,还是将军 自误?一个尘埃落定,一个飘浮在云雾中,两对新人中有三个各怀心腹事。 苏州美女送进宫了,几道关卡先后由主持后宫的王贵妃、女官尚宫仪和司礼监 总管太监验过,过了几道筛子,该圈选掉的也都弄利索了,剩下待选的单等朱棣亲 自来选定。 上书房金漆彩绘的回廊里,站着二十几个待选的妙龄女子。每个人脸上都罩着 轻纱,眉眼看不太清,更引人入胜。 朱棣在纪纲陪同下缓缓从上书房里走出来。纪纲指点着手里的名册,告诉皇上, 这个裘丽芳最出色。纪纲处处讨好裘丽芳,全因为她的干姐姐徐妙锦,纪纲又绝对 不敢去问,怕碰了钉子。 朱棣问比从朝鲜贡来的贤妃权氏如何? 纪纲知道贤妃正受宠,不敢妄加非议,就说:“各有各的美法,臣不敢妄评。” 朱棣说,爱美之心,人都一样,但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有的。 他们已经来到新选宫女们面前,在宫中女官尚宫仪指挥下,参差不齐地喊着 “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双明亮而又充满仇恨的眼睛透过薄纱死盯着朱棣,她正是铁凤,进宫前,经 过严格的验身,人人得脱光了衣服,她想带任何利器都逃不过宦官的眼睛,她还是 想出了办法。 朱棣坐在李谦临时搬来的龙椅上,对纪纲说:“按名册过吧。” 纪纲一摆手,尚宫仪过来,接过名册开始念:“刘春蝉!” 一个女子走出来,宫人揭去面纱,朱棣皱了眉头,五官尚可,腰有点粗。善于 察言观色的司礼太监马上喊:“送到贤妃宫里去服侍权娘娘。” 又叫了一个“郭德容”,又一个女子风摆杨柳地出列,苗条过分了,像一条大 鱼刺,脖子上的几条筋看上去支撑不住脑袋。 这个简直让朱棣发火了,他转向纪纲说:“这样的也能选到宫里来?” 司礼太监忙唱诺:“送到混堂司去刷洗马桶!” 这女子顿时嘤嘤地哭了起来。 朱棣不耐烦了,他问:“你说的那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呢?叫什么?” 纪纲走过去,指着名册对尚宫仪耳语了几句。尚宫仪便喊道:“裘丽芳见驾!” 铁凤出列前有一个小动作,她提了一下鞋。这动作没有逃过太监们的眼睛。原 来她从鞋底子里抽出一根五寸长的粗针,是女人纳鞋底用的。她握在了手上,这是 她唯一能携带的兵器了。 发现疑点的太监马上将怀疑告诉了纪纲。就在铁凤离朱棣不到十步远的对候, 纪纲突然叫了一声:“裘丽芳停步,要搜查。” 铁凤一惊,忙机警地松开手,那根长针悄然落地,她顺势踩到了脚下。 她被四五个宫女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铁凤再起步时脚一 抿,长针已嵌进了青砖缝隙中看不见了,她既庆幸没有露马脚,又惋惜失去了刺杀 朱棣的良机。 铁凤站到了朱棣面前,面纱揭去,朱棣不禁赞美出声:“果然风韵天成。”但 他再仔细一看,旋即惊得后退几步,不禁叫出声来:“刺客,是刺客!” 太监和宫女们都莫名其妙,带刀侍卫们已围了过来,十几把刀剑同时对准了铁 凤。待选宫女们吓得乱叫。 纪纲更是大惊失色:“皇上,怎么了?” 铁凤显得那么镇定自若,她说:“一个弱女子,皇上都这么怕吗?” 朱棣晃了晃头,又认真地看了她几眼,说:“你不是什么裘丽芳,你是铁铉之 女铁凤。” 事到如今,铁凤只好抵赖到底了,幸亏她聪颕异常,在苏州的日子里,竟学会 说一些苏州话,她用吴侬软语说:“回皇上,小女子我自幼长在苏州,确实是裘丽 芳,实在不知皇上说的铁凤是何人?” 朱棣说:“你还敢抵赖!朕并未老眼昏花。你真有胆量啊,敢混到秀女中间进 宫来刺杀朕,你这不是昏了头了吗?” 本来已经松懈了的侍卫们一闻此言,又都把刀剑对准了铁凤。 吓得面如土色的纪纲忙跪下说:“臣有罪,臣有失察之罪。” 朱棣说:“对呀,当年这贼女子从教坊里跳水自杀,看来也不是真的了?是你 与那个老鸨子狼狈为奸吧?” 这一来,坏事反倒成了好事,皇上既然怀疑到纪纲头上,他就只有死保铁凤才 能自保了,现在他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纪纲编故事的水平不低。他说自己初见裘丽芳时,也疑惑过她是铁凤,几次试 探,风马牛不相及。后来他私下里追根问底,才听裘家夫妇说,当年,他们是从人 贩子手里买来此女的,那时她才一岁。所以纪纲想,会不会是这样,当年铁铉夫人 生了一对双胞胎,或是送人一个,或是被人拐卖了一个?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朱棣仍不信,斥责他巧言令色。 纪纲说:“皇上,那铁凤从秦淮河里打捞上来,装棺材前臣是去看过的,现在 还埋在乱葬岗子里,死人岂能复活?” 朱棣出奇的冷静,让尚官仪先把她押下去看起来。回头他要派人到苏州去查验, 如果此女果然是买来的养女,那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这才喝令纪纲起来。 纪纲说了“谢皇上”,爬起来时,有意无意地向铁凤投去一瞥,铁凤明自,这 是攻守同盟的一瞥。纪纲又找了一条为自己开脱的理由说:“启奏圣上,臣若明知 此女是铁铉之女,又把她送进宫来,臣不是活腻了,找死吗?” 这话显然起了作用,朱棣脸色缓和多了:“这么说,真是无巧不成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