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和天真权力与阴谋(2) 此时的景展翼还沉浸在幸福的泡沫中,不知道那五光十色的泡沫即将破灭呢。 景展翼坐在窗下凝神地看着手上的日月玉珮,她把玉珮举到亮处,看着它玲珑 剔透的样子,嘴角绽开了笑容,未来,就像那块洁白晶莹的玉珮,半透明,朦朦胧 胧,不是一眼看透的,这也许就是爱的滋味吧? 景展翼正坐在窗前发呆,柳如烟进来了,红胀着脸,走路都不太稳。景展翼露 出了笑容:“你怎么才来?”按约定,他可晚了一个时辰了,景展翼都等他好半天 了。说完忙着给他沏茶,她招待柳如烟不用丫环侍候,图个清静,嫌有人在跟前碍 事。 柳如烟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日月玉珮,也呆愣愣地看着。 景展翼闻到了一股酒气,这才发现他喝了酒,脸通红,就说:“你在哪喝了这 么多酒,酒气熏天。快喝点浓茶吧,解酒。” 柳如烟喝了一口茶,麻木地坐在那里,眼睛发直。 景展翼问:“你怎么了?喝醉了吗?” 柳如烟苦笑着,说自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景展翼这才注意观察他,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就劝他有心事别憋在心里,说出 来痛快,有什么话还不能跟她说吗? 柳如烟摆弄着茶杯支吾地说:“没有啊。” 景展翼说:“你别不开心。我知道你家境贫寒,我父亲这人,刀子嘴豆腐心, 他不会要你一分彩礼的,你对我好一点就行了。” 柳如烟凄然叹息地说:“我是不配娶你呀,我早该知道不配。” 说什么配不配,这都过去了,那是景展翼从前的担心。说真的,柳如烟能过他 父亲这一关真不容易呢,他以前总以为她父亲讲究门当户对,其实父亲并不在乎这 个。他说过,你家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出身,他也不会低看一眼,但柳如烟 不该告诉他,他家世代是吹鼓手,这行当可是景清忌讳的,不在正经人之列。 柳如烟没好气地冷笑着说,吹鼓手怎么了?吹鼓手不是人干的吗?他不信景家 不办红白喜事,不雇吹鼓手。 景展翼笑道,吹鼓手,搓澡的、修脚的、唱戏的、当妓女的,这不都属于让人 看不起的下九流吗?当然不一定有道理了。 柳如烟反唇相讥说,读书人就高人一等吗?按元朝的排法,还不如吹鼓手下九 流呢,九儒十丐,仅比要饭的高一等。 景展翼发觉他今个神情不对,这才注意看他脸色:“你今个怎么了?说话带这 么大火气!是我得罪你了,还是在外头受什么气,跑我这发邪火来了?” 柳如烟发泄似的说:“我早知道,你父亲看不上我。所以我也不领他情,若不 是燕王府想要把你娶过去,他也不会匆匆忙忙地找上门来,答应把女儿下嫁给我, 我柳如烟不过是个替补而已。” 景展翼很反感地说:“你这叫什么话?看来上赶着你,是我们太低气了。是不 是与我定亲又后悔了?后悔还来得及。” 她把桌上的日月玉珮抓起来抛给柳如烟,说:“你拿走,你出去吧,我又不是 嫁不出去,不会赖上你的。”她气得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这一下,柳如烟愣住了,又觉得过意不去,拿她煞什么气呀?他忙道歉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我是心情不好。” 景展翼又委屈又伤心地说:“心情不好就跑到我面前来耍酒疯啊?这还没过门 呢,你就这么欺负我,将来你还不得打我骂我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柳如烟苦笑着说:“说得好,可不是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在现在还来 得及,我也别耽误了你的前程,嫁给我,哪有到王府里去当世子妃享福啊。” 景展翼一听,气得蛾眉倒竖,她冷笑着说:“那是呀,当了世子妃,就不愁当 王妃,说不定日后凤冠霞帔地当皇后呢。” 这一说,柳如烟又愣了。他竟哽咽着哭了起来。 景展翼看着他说:“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这算怎么回事?”她不想再跟他怄 气了,扔给他一条面巾,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明白。” 柳如烟揩干泪水,长叹一声说:“我没这个福气,还是把日月珮还给我,咱们 退婚吧。” 景展翼显得很冷静,她说:“退婚可以,但你得把话说明白。婚姻不是儿戏, 你也得有个像样的理由说服我父亲才行。” 柳如烟又泪流双行地说:“你别生我气,我就是普天之下打灯笼去找,也找不 到你这样的可心的人了,是我没福,是我命薄啊!” 景展翼说:“真拿你没办法,你这三锥子扎不出血来的性子真是急死人。”柳 如烟还只是摇头叹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