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和天真权力与阴谋(3) 没法再隐瞒了,不得已,柳如烟把袁珙找他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景展 翼,景展翼像掉进了冰窖的感觉,表面都很平静,她说:“原来是这样,那你打算 怎么办?”柳如烟痛恨燕王,这一手够狠毒的了,他如果请准了朝廷,真把柳如烟 要到燕王府里去,那他就成了朱棣手下的人,任其宰割。只要得罪了朱棣,他还有 命吗? 景展翼心里更是凉透了,她说:“你别低着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只问你一 句话,你是不是想毁婚?” 柳如烟不敢正眼看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能情愿呢,可胳膊毕竟拧不过 大腿呀,我一时还想不出万全之策。” 景展翼说:“是够为难的了。你怎么能斗过燕王呢?” 柳如烟说他只要拚上一死,倒也不怕朱棣,大不了不当这个官。他要求展翼和 他一起远走高飞,去云南、去广西,若不干脆再远点,去交阯,反正他不能没有她。 一边说一边伤心地哭,竟至涕泗纵横。 他一哭,景展翼动心了,仿佛冰窖也融化了。她问柳如烟,这是不是真心?方 才柳如烟还劝她到燕王府里去享福呢,到底哪句话是真心啊? 柳如烟拉着她的手说,他也是试探试探她的心啊。他也不想太自私,怕耽误了 她的一生。 景展翼心里又感激又充满忧伤,她说:“我的心还用试探吗?你说一起远走高 飞,不是不行,我是不忍心连累了你,你是状元及第的才子,前程远大,日后封侯 拜相,也是可能的,如果因为我,你就抛弃了这一切,也不是有志男儿所为,我也 觉得终生对不住你。” 柳如烟绝望地摇头,没有两全之路啊!非此即彼,难道他舍得让心爱的人成为 燕王府里的笼中鸟吗?当然,远走高飞也是下策,他还有一层顾虑,万一他们双双 逃之夭夭,燕王就会迁怒于她父亲,让老人家为他们遭这么大磨难又于心何忍? 景展翼低头沉思了片刻,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你和父亲的官照做,这事 我来应付。” 柳如烟不知道她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充满希望地看着她。 景展翼凄恻地说,会有什么好办法?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景展翼让他回头去找 那个姓袁的回话,就说想通了,怎么能跟燕王争一个女人呢,可以告诉姓袁的,已 经要回了聘礼,解除了婚约。然后柳如烟该到燕王府里去当官照去当,别的事由她 来管。 柳如烟担心地望着她说:“那你能躲过这一劫吗?他让你进王府怎么办?” 景展翼显得胸有成竹,又讳莫如深,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自有办法应付, 让他放心,她既不会让燕王怪罪到他和父亲,她又不会自轻自贱地嫁到王府里去。 会有这样的美事?柳如烟还是不放心,不知她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他说: “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总得说出来,好让我放心啊。” 景展翼说:“你知道多了反而有负担。你记住,我除了你谁也不会嫁,这就够 了。好了,写休书吧,写了后,可以先拿给他们看。” 她找来纸笔,铺陈案上,把笔递到柳如烟手中。柳如烟的手有点发抖,半天落 不到纸上一个字。 景展翼看看天色说,父亲快回来了,最好赶在他回来前弄妥帖了,省得犯口舌。 柳如烟说:“这真是被逼无奈呀……”他开始落笔。 景展翼摆弄着日月玉珮,问:“这件信物,你也要收回吗?” 柳如烟怎么忍心?他说不管后事如何,留个念性吧。这又不是真写休书,不过 是捉弄燕王而已。 景展翼把那块日月玉珮握在手中,捂在了胸口,泪水滴在日月珮上,也点点滴 滴浸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