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早上,当柳冰雾出现在床边将自己摇醒时,卫靳岭知道昨晚对所有能想 到的神明做出祷告是白费工夫了。 可恶! 没想到会让这家伙瞧见自己的肿脸,这下子自己更难在他面前逞威风了。 “你这家伙……不晓得进别人房间前要敲门的吗?”带着浓浓睡意的怒斥听 起来真是一点魄力也没有。 柳冰雾则回以微笑,“你今天还是请个假比较好,学校那边我会先帮你跟老 师和教官说一声。” 的确,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卫靳岭也晓得今天就算勉强爬到学校, 大概也只能待在保健室里,奄奄一息地躺个一整天。 但这番建言是从柳冰雾口中说出,所以就让他忍不住有反驳的冲动。 “对了,如果下次我敲门,你会让我进来吗?”将手中卫靳岭母亲所准备好 的早餐摆在书桌上后,柳冰雾拿出一条湿毛巾递给他,“你先擦擦脸,等想下床 时再去刷牙洗脸好了。” 接过那条一看就认得是自己专用的毛巾,卫靳岭边粗鲁地抹着脸,边冷地享 了一声:“你干嘛明知故问。” 他的答案似乎在柳冰雾的预料之内,因为柳冰雾听了之后并没什么反应。 虽说昨晚他已跟担心他的母亲说过他身体不舒服,而母亲也很体谅地没多问, 只告诉他若不舒服一定要说一声;她很可能误会他是跟人打架了,因为受点小伤 对 一般男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事。 但现下母亲会特意托柳冰雾将自己的早点拿上来 “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 “我说因为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在上学前先来看你一下。” “不是这件事!我是指……我妈不是知道我们一直在吵架吗?”这个笨蛋不 会蠢到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吧? “啊,关于这点,我已经跟阿姨解释过了。” “什么?”卫靳岭倏地瞪圆双眼。 这家伙……该不会…… “我说我们只是因为一点误会产生摩擦,最近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而已。” 幸好,柳冰雾还没脑筋秀逗到据实以告。 “我妈有再问什么吗?” “没有,不过卫阿姨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唔,那是因为他老妈之前就一天到晚对他耳提面命,要他早一点跟柳冰雾和 好如初。 和好如初? 哼! 又不是小孩子了,真亏他老蚂能整天对着一个身高都比她高半个头的儿子说 这种话。 而随后,不用说,他又是在千万个不愿意的情况下,被柳冰雾强压在床上 “治疗”了。 说一个撕裂他的嘴或打断他的腿他都不会透露的事实,那就是他其实暗自庆 幸着柳冰雾这般霸道,要不然以他昨晚的身体状况,教他做出那种困难姿势为自 已上药倒不如要了他的命来得容易些。 “记得今天也是每隔四个钟头就擦一次药。”等卫靳岭坐起身子,柳冰雾又 提醒地说:“从明天开始,应该就可以早晚各擦一次药就好。” 伤口附近的肿胀几乎全消了.而柳冰雾的指尖碰触到他伤处时,他也没像昨 晚挣扎得那么厉害。 看这情况应该是因有在第一时间内进行治疗的关系,所以他的伤势并没有加 重,复元的情形也相当良好。 柳冰雾悄悄松了口气,心想卫靳岭终于可以少受一点苦头了。 “知道啦!”卫靳岭今天终于有力量像在赶人似地甩甩手,“你赶快去上课, 要不然堂堂学生会会长迟到,若是怪我身上来我可吃不消。” “放学我再来看你。” 柳冰雾是一脸的依依不舍,卫靳岭则是被他的表情吓寒毛倒竖。 “你不用来了!”他厌恶地抖了身子一下。 “一放学我就过来。” “喂,你听不懂中文啊!” 柳冰雾要自说自话是一回事,但卫靳岭可不准他漠视三的决定。 “你有没有想要什么东西?我放学时顺道带给你。” “不、用、了!” 这家伙的耳朵是长着好看的吗? “今天好像是你每期必看的漫画杂志出刊日,对吧?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有 其他想要的东西吗?” 他虽然暗自吃惊于似乎对漫画没啥兴趣的柳冰雾,竟然晓得自己喜欢看漫尽 周刊之事,不过他可不想接受敌人“招降”。 尽管这个理由在他听来实在很心动,但他当然知道柳冰雾是正急着笼络自已。 “我可不想再见到害得我必须请假在家的家伙。”卫靳岭皱起眉心,用着相 当坚决的语气对他说。 他的态度让柳冰雾的心微微地沉了一秒。 但柳冰雾立刻又恢复了神色。“关于这一点,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可是我 能做的也只有道歉而已,靳岭。” 道歉? 他以为这么做,就可以将他之前的可恨行为一笔勾销吗?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对卫靳岭而言,虽然一个男孩子被侵犯跟被狗狠狠咬掉一块肉差不了多少, 但柳冰雾可也不能幸运到什么代价都不必付。 他不是柳冰雾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可是在做了那种事之后,他下一个步骤居然是说出爱的告白! 好吧,他是了解柳冰雾对自己的其心,不过他可不因此打算就轻饶柳冰雾那 不可饶恕的行径。 再说,之后柳冰雾还让他受了那么多的屈辱。 现在的法律应该没有哪一条规定他卫靳岭一定得接受他人的告白吧? 所以,柳冰雾喜欢他是他的事,他可没义务要“履行义务” 卫靳岭此刻下定决心,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柳冰雾的! 休息了整整三天后,卫靳岭的身体虽仍相当僵硬酸痛,但比起受伤的当天已 得太多了。 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做,只是窝在床上就够他受的,因此星期一大早,他已迫 不及待地准备上学去。 以为他是因打架而受伤的卫母本来很好奇怎么看不出他有外伤,但他却以肚 子痛为理由简单带过。 而最令他头痛的事又来了—— 第一一日早餐才送到嘴边,连咬都还没咬,柳冰雾就像讨债公司的员工一样 准时找上门。 当然,见到柳冰雾不但跟自己儿子“和好”,还殷勤地上门来找儿子一同去 上课,早希望两人言归于好的卫母自然是眉开眼笑地将儿子给推出门外。 而当这两个向来以不合睦闻名的同学肩并肩地走在路上,听闻过两人之间恶 劣交情的同校同学看得不仅是目不转睛,更是不敢置信;只是,没人提得起勇气 上前发问罢了。 到了班上,深知两人光是面对面都会火花四射的同班同学,更是个个看得嘴 巴都快可以塞下一颗棒球了。 “这是怎么回事?”班上的女同学不解地问。 面对女同学好奇地询问,柳冰雾以他惯有的温柔态度,用那张轻易就能迷惑 所有女孩子的俊俏脸孔,和令人心神荡漾的声音解释:“没什么,我们只是又和 好了而已。” “和好?” “啊!我知道了,听说你们在国中以前本来是很要好的朋友。” “真的吗?你跟卫靳岭认识那么久了?” “他们是青梅竹马也是邻居,你不晓得啊?” “真的?那为什么之前的感情那么糟糕?” “听说是因为一点小误会,对吧?” “正是如此。” 一问一答,女同学全都好奇地向形象温文儒雅、彷佛从画中走出来的王子柳 冰雾发问,并暗自为这两人终于能和平走在一起的景象雀跃不已。 至于男生嘛…… “阿岭,你们在搞什么啊?” “什么搞什么?” “你跟柳冰雾啊!” “女生都为这个兴奋得要死。”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话题似乎已发展到他完全不能理解的领域,所以卫 靳岭不由得困惑地提出疑问。 “嗯,好像说什么……难得我们班上聚集了全校最优质的两个男生,而且还 能够这么融洽地处在一块儿,模样简直像幅画一样可口……” “可口?”卫靳岭再度讶异地打断同学的话。 虽然知道自己在女同学眼中的评价不错,好像还被弄上什么阳光般运动少年 之类的名号,不过,说他很可爱。 无论怎么联想,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容词凑在一起。 “你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 “当然是我马子啊!”同学得意洋洋地窃笑。 “可口是什么意思?”卫靳岭比较在意的是这个。 “不晓得耶。” 说出惊人之语的同学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唔,女生本来就常常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靳岭,你就别太在意了。”另 一位同学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无所谓的笑着。 可恶! 被形容得这么莫名真妙的人是他跟柳冰雾,这群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家伙当然 不会介意。 “话说回来……”一位同为足球社的同学冷不防从他身后冒出,一手还压住 他的肩头。 从一旁看来,他像是整个人挂在卫靳岭身上。 “干嘛呀,那个话说回来是什么意思?” 发现朋友才一开口又闭上了嘴,那似有涵义的话让卫靳岭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嗯……” “到底什么意思呀?” “唔……” “喂!” 同学的故作神秘弄得卫靳岭有些不自在,那显然别有涵义的目光更是看得他 眉毛都皱起来了。 “你们也这样想对不对?”非但完全没理会他的不满,既是同班同学也是社 团朋友的家伙迳自向坐在一旁的两位同学徵询意见。 虽卫靳岭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眼前这三人在互使眼神后,似乎心有灵犀的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什么啦?”他不耐烦地追问。 “哈哈哈,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既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干嘛笑得这么恶心?”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靳岭,没想到你也会因生病请假耶!” “啥?” “对嘛,明明就长得一副百病不侵的健壮模样,居然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假 ;嘿,你该不会是藉机跷课吧?” “就是说呀,你看起来没那么纤细嘛!如果说今天生病的是咱们学生会长那 可信度还高一点。” “说的是。”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柳冰雾本性和能力! 朋友毫不掩饰的椰榆让卫靳岭不屑地撇撇嘴,“哼!不要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你们这些连神经都粗得像恐龙……”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那压在他身上,和他自己体重差不多重的力道突然消失 了。 在发现其馀两人也露出惊愕表情之时,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刹那间 从后方响起。 “靳岭,老师找你。” “咦?”抬起带有困惑和讶异的眼眸后,映入他眼帘的是柳冰雾一手揪住原 本压在他身上的同学,然后将其提领扯开的景象。 “什么呀?”看来大夥儿一时都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柳冰雾轻轻扣住他的手臂,随即易如反掌地将还黏在座位上的他拉起。 现下柳冰雾那轻松捉人的力道,和方才同学们调侃他体弱多病的模样完全扯 不上一丁点关系。 “跟我来吧。”柳冰雾拖着他就要往外走。 “耶?”卫靳岭还是搞不清他到底想作啥。 无视于一旁三人嘴巴张得老大,连下巴都快掉下来的蠢样,柳冰雾就这么轻 易地将仍旧是一头雾水的卫靳岭给带出教室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