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乡长正躺在床上大做其梦。 一天接待了三批上边来的客人,连喝了五场酒。晚上党政班子开会研究几件急 着要处理的事情,一直折腾到深夜一点钟才睡下,又乏又困,一摊泥似的颓然就倒。 朦胧中仿佛驾着一辆旧吉普,飞一样往前开。开着开着,突然驾驶盘下冒出一团火 来,浓烟弥漫整个车厢。忙不迭跳下车,赶快找水来灭火。抬头看看,四下里青山 连绵,梯田如画。近旁一条水沟,亮晶晶的闪着。急忙跑过去,却已干涸。再往前 跑,先前的那些青山绿田一眨眼间变成了沙丘,无边无际的一片黄漫漫。车上的火 团也变成了空中的太阳,射得皮肤热辣辣痛,喉咙起烟,好渴好渴。远远的一片绿 洲,许多人来来往往挑水。甩开大步,脚踩在松软的沙子里,拔出来,陷进去,再 拔出来,又陷进去。挣得满头大汗,无济于事,越跑越陷得深,直到只剩下一个脑 袋露着,挣出一身臭汗。猛然发现手边有一根木头,一把抓住,那木头却化作了一 条大蛇。令人奇怪的是,那蛇竟长着一个人的脑袋,满头披散的白发,闪烁如电的 双眼,咧着大嘴看着他笑。似曾相识。“救命,大仙救命!”“那怪蛇也不说话, 尾巴使劲一甩,他便一根鸟毛似的直飞到空中,猛地摔下来。吓得满身虚汗,大叫 一声。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浑身如火,口渴极了。正想爬起来倒杯 水喝,窗外传来一阵浪涛般的喧哗,还有惊慌失措的尖叫。什么事大惊小怪!他坐 起来,套上拖鞋,门外走廊上响起了杂乱的奔跑声,房门打得震天价响。“乡长! 乡长!” 他恼怒极了,走过去打开门。几个住在机关里的单身汉干部满脸恐慌,大半个 裤脚湿透了,地上流着水:“不好了,大水冲进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