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问题 就事论事,北京要淘汰“面的”,不过小事一桩,天绝对塌不下来。然而报 纸上却议论纷纷,难道如今世风浮躁,人们真像歌星唱的“跟着感觉走”了? 也就三五年吧,报纸曾以羡慕的口吻,赞美“亚洲小龙”为方便居民交通, 有不起眼的,穿街走巷的土“的士”。后来我们也开发了人力三轮车、中巴,而 后又钻出“面的”来了。有大报还发表过《三万“面的”闹京城》,得意之色, 溢于言表。怎么转眼间就要淘汰了? 难道人就是这样“一阔脸就变”?但我们连“小康”还没有达标不是?从报 上看,还在禁止高干坐进口豪华车,拍卖干部超标用车,更是不兴摆阔的意思嘛。 “面的”怎么啦? 当年,“狂人”在日记里写下:“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我自信并未 发“狂”,结论却和他相反:凡事倘一研究,反而不明白了。 比如,一说“面的”有损首都形象。 形象,自然非常重要。阿Q 最恼火的正是头上的几处癞疮疤。于是而有讳, 并因犯讳而有“龙虎斗,不为别的,形象而已。阿Q 后来沦为小偷,你道怎样? 形象居然空前好起来。”阿Q 这时在未庄人眼睛里的地位,虽不敢说超过赵太爷, 但谓之差不多大约也就没有什么语病的了。“好,请问:在未庄人眼里,形象系 于什么?是研究了才明白,还是研究起来反而不明白? 且不说长安大街上来往穿梭的三轮车,北京还有夜里进城的马车。论起形象, 哪里就该先盯上“面的”了? 又比如,一说“面的”不舒服。 舒服,自然是很重要的。“人往高处走”,其驱动力之一,就在图舒服(当 然既包括物质方面的舒服,也包括心理、精神方面的“舒服”)。然而,老百姓 的舒服,是要花钱去买的。今天靠工资吃饭的人,平均每月不过三四百元,不要 说图舒服包乘奔驰而不可得,就是三天两头打一次“夏利”走十公里左右,就得 勒紧裤带过几天了。公共汽车、无轨电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舒服么?比“面 的”还舒服?为什么不淘汰呢?而且,“面的”不舒服,唯有淘汰一条路?改进 设计,改良车型一定此路不通? 发展经济,靠开发市场;开发市场靠消费者的消费能力。脱离老百姓的收入 状况和消费能力,平空提高消费水平来开发市场,算是正确的市场取向吗? 出租车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以什么为尺度来衡量发展?恐怕根本的尺度在 民生。一个城市,首都也一样,使居民吃有放心肉,食有大小鱼,出有各种车, 大家各得其所,大概是更合道理,更合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