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打开禁锢的一把钥匙 ——读《外国争议作家·作品大观》随感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是我们中国有名的神话和唐代一 位大诗人为嫦娥设想的有名的感慨。孤独,寂寞而凄婉。我常常奇怪,汉唐人那 么宏放,国际交往那么自由,开放而且繁忙,涉及嫦娥的诗篇,却永远的一颗中 国心,永远的一种怀乡病。要到二十世纪中叶,当人类真正飞上月球,行走在月 亮的柔和的光线之中的时候,才惊异地发现人类所住的是一颗美丽的蓝色的星球。 “吾尝跛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我们的古人确实聪明而充满智慧。 当我翻阅韩耀成、王逢振主编的《外国争议作家·作品大观》(1992年,译 林出版社)的时候,随着吸收的知识增多,心里积蓄的感想也增多。掩卷之后, 不禁胡思乱想,竟至于想到神话想到外星了。 这部书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人类文化曾经有过的禁区。其实, 也是人类心灵自我禁锢逐渐开化的历程。而“争议”就是终于开化的杠杆,打开 禁锢的钥匙。 全书收22个国家的223 个条目,我据书末《索引》统计,论列的作家/作品 达362 人/部,加上作家条目中已涉及而未列入《索引》的作品,数目已很可观。 对于我国第一部外国“禁书”大观而言,能有这样大的规模,已是难能可贵了。 尤其可贵的是编者不“为争议而争议”,以至为好奇心所左右,也不做大众 的帮闲,替他们到国外去猎奇搜艳,而是着眼于人类文化发展的意义。开列了从 古罗马诗人奥维德里《爱的,艺术》直至当代英国作家拉什迪的《撒旦诗篇》的 一系列重大争议。《大观》中所列的争议作家大体有三种。第一种,由于作家的 道德作风引起人们对其人品的争论,从而影响对作品的评价。如法国作家维庸曾 因偷盗、斗殴几度入狱,甚至一度被判死刑,他的那些描写灵与肉的斗争的作品 历来颇有争议;英国作家王尔德因私生活引起诉讼,后被判刑服苦役,他的作品 《莎乐美》则因写性变态而被禁演。第二种,作者本人的道德品质无可指责,但 其政治、文学观点和创作方法却为当时统治者或社会舆论所不容。如法国作家雨 果创作《欧那尼》而受上流社会的压制,演出时两派观众针锋相对,在剧院里大 打出手。德国作家瓦尔拉夫多次改名换姓、乔装打扮,以不同身份深入社会生活 各个领域,撰写了一系列揭露社会弊端的纪实文学,震动了联邦德国朝野各阶层, 作家因此被控告犯有“诽滂罪”和“伪造证件罪”等。屡屡卷入诉讼。第三种, 作家则因政治上失节而引起争议。如德国诗人贝恩,希特勒上台后一度为虎作伥, 后虽退隐,战后还出过一些较好的作品,但人们难以忘却他的不光彩的历史。 一个时间的纵坐标,一个国家民族的横坐标,在这纵横交叉坐标点上,编者 展示了政治的,社会的,宗教的,道德的,法律的乃至国家安全机密范围的争议, 许多争议导致诉讼,作家被罚。款被监禁被宣布死刑,作品则遭禁遭焚。而最发 人深省的事实是:前天遭禁的作家、作品,昨天开禁了;昨天遭禁的作家、作品, 今天开禁了。时间虽然漫长,而且承受了那么多的艰辛和挫折,但人类,毕竟在 成长。编者在“前言”中谦虚地声言,这部《大观》只是一部提供背景和资料的 工具书,对具体作家、作品不作评判。尽管这样,我们从编撰者对作品内容和争 议情况进行介绍时对资料的选择、叙述角度的选取和侧重点的确定等方面多少可 以看出编者的观点。他们并不囿于我们的某些成论和定评,也不盲目趋附西方学 者的观点,他们的头脑是清醒的,尽管许多曾经引起争议或被查禁的作品,历史 证明是好作品,但编者并不认为凡是有争议的或被查禁的都是好作品,认为对一 些作品的评价还有待于研究,既要历史地加以分析,又要注重其社会效果;不但 要看作品写了些什么,又要看作家是如何写的。这种实事求是、。对具体作家作 品进行具体分析的态度是编者学术品格的表现,是值得称道的。 在我们佩服的外国的物质文明和不佩服的外国的“精神文明”涌来的时候, 乖巧的人于是有一大发现,叫“外国也有”:“外国人说中国多臭虫,但西洋也 有臭虫;日本人笑中国人好弄文字,但日本人也一样的弄文字。不抵抗的有甘地; 禁打外人的有希特拉;秋昆希吸鸦片;陀思妥夫斯基赌得发昏。斯惠夫德带枷, 马克斯反动。林白大佐的儿子,就给绑匪绑去了。而裹脚和高跟鞋,相差也不见 得有多远。”(鲁迅:《外国也有》)现在要编撰《外国争议作家·作品大观》 了,呵呵,外国也有禁书,外国也禁书哟!这是很容易产生的联想。特别是两年 前出版了《中国禁书大观》。“禁书”是世界各民族共同的文化现象。编者不再 把异族或当作洋鬼子或当作洋主子,而是朋友,友好地作着学术文化的评价,让 人民了解人类文化发展的或一真象。这意义是重大而深远的。 读到《前言》“期望《大观》第二版能以更完备、更精当的面貌同广大读者 见面”的话,我想建议编者翻翻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那本书有一个别出心 裁的体例:凡所评论的作品,都选录一段原著。这既可印证自己的评语,又让读 者直接看看样品。比起转述来似乎可胜一筹。